颯卸下肩上的行囊,深深嘆了一口氣,隨即推開窗戶,檢視窗外的景色。他的窗戶正對著馬廄,外頭一片漆黑,安靜無聲。很好,非常棒!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ZtLQPjvGC
心滿意足地關起窗戶,颯轉過身,只見胖老闆一臉焦慮地看著自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nzad6nRkz
「怎麼了?」颯不明所以。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22M6Ywed
「啊啊!沒有,什麼都沒有。」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7GmR3iG9e
胖老闆當然不會告訴眼前這位貴客,他的同伴才瞄了眼這間房,便露出可怕的獰笑,跟胖老闆討了位在斜對角,距離這個房間最遠的另一間上房。那間房的景色很好,埃默鎮的大街在窗外開展,沿路點點燈火,路人行色匆匆,夜晚的街道熱鬧依舊。顯然對方想將景色比較好的房間留給自己,把面對馬廄的房間留給眼前的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UtZONSNCe
颯不知道這些,只莫名其妙地望著胖老闆,並注意到在老闆身後未闔上的門外,有位客人從走廊上一閃而逝。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414X6azKP
那是一位包著紅色頭巾的結實身影,他雖然穿著尋常的短衣,腰際卻繫著一把巨大的彎刀。那彎刀並非索格爾的武器,而是多柬遊牧民配戴的新月刀。那人的身旁似乎還跟著別人,只是對方過度高大,將同伴完全擋住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8MET2LR9v
「晚安。」胖老闆欠身,扭頭向身後的客人致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zOoYRHzVQ
「晚安。」對方模糊不清地說道。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XkcuFGDXZ
回過身,胖老闆抹了抹自己的臉,眼前瘦小親切的青年跟他那殺氣逼人的同伴簡直天差地遠。當同伴要求兩個單人房時,胖老闆還苦惱著他到底要怎麼知道另一間單人房是留給誰的?沒想到才將那位大爺伺候進房,一下樓便碰上了這位青年,開口就說:請給我離得越遠越好的兩間房。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3mJQXprB0
再沒有比這更巧的事情了,一模一樣的奇怪要求。以胖老闆開店十餘年的經驗來看,這兩個人肯定是彼此的靈魂夥伴。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91pIhebCa
「請問您還需要什麼嗎,大爺?」只想盡快脫身,胖老闆詢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bUHJTVC8p
「謝謝,不需要,我想休息了。」微笑著,青年圓圓的臉給人一種非常年輕的錯覺,格外人畜無害。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aEvw3OXpU
「那好,」胖老闆向他點點頭,並幫颯帶上了門:「晚安,有事情叫我或我的夥計都行。」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KVfgzcQPS
看著木門在眼前闔上,颯再次嘆了口氣,走到矮桌上擺放的一盆清水前,洗了洗手,潑了些清水到自己臉上,拉過旁邊準備好的毛巾,擦乾。隨即走向他的行囊,拿出水袋,用長桌上擺著的銀色水壺裝滿。經過壁爐時,他拿起撥火鉗,擺弄了一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2CnoEy5UQ
做完這些動作後,颯拉開木椅,整個人頹然倒進椅子裡,閉起眼睛,他直接把腳上的鞋子踢掉,腿翹在桌子上。他的坐姿很奇怪,上半身橫躺在椅子裡,下半身則將小腿掛上桌面,颯滿足地吁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qL2WLn662
謝天謝地,終於一個人獨處了。颯感覺自己的社交容忍度已經瀕臨極限,再跟筮一起走下去,他會發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pDkuKXwHQ
打從一開始,當項將參加埃默鎮春耕季這個任務交代下來,颯立刻提出抗議。雖然在軍事訓練時期,颯常被軍官點名當隨行口譯,因而和不同訓練營的筮打過交道,但對方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類型,要一起出任務,光想就覺得可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i9BNv9kx0
「我不能找櫞一起嗎?」颯絕望地問。他已經夠不喜歡外勤了,真的非要他出去不可,他想找個自己能接受的旅伴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qyPqrf2Yc
「櫞因為處理救濟所的事情,抽不開身。」項從桌子前抬起滿是紋青的臉孔,他的臉部佈滿了細緻的紋青,像是某種古怪的藤蔓,爬滿了他的五官。揉了揉眉心,項把公文推到一旁,耐心地解釋道:「原本我是希望親自去一趟的,但皇子察和藹地提醒我,要我去搞定宗廷那群人,我推不掉。」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Cs10YX5VP
索格爾皇帝在三年前成立了衛城軍一職,任命有索格爾奴隸血統的項為首領。衛城軍獨立作業、直轄於皇帝,不歸軍方的帝國軍管理,專責處理索格爾境內所有種族糾紛,包含索格爾自由人、索格爾奴隸和法洛遺族的衝突,全落在衛城軍的管轄範圍內。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wFWqXS5lQ
這些衝突,源於索格爾和法洛兩國淵遠流長的糾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UX2GSHo5S
索格爾帝國在古代曾盛極一時,擁有廣大的內陸及現今克格多爾最繁忙的商港──珀拉提港,但在一場由克格多爾古代英雄「船王爻滬‧耶亞撒」帶領的海戰上,索格爾遭到重挫,克格多爾人將索格爾人趕到內地,帝國被迫向東遷徙,首都移至現今的索格爾卡比。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E3DXoJr3I
東遷後,索格爾缺乏商港、土地乾旱。北風揚起,從多柬沙漠吹來大量的風沙,幾回大型旱災所帶來的飢荒,差點滅絕整個民族,法洛和索格爾的糾葛從此開始。貧窮的索格爾開始輸出廉價勞力至法洛,為了逃離饑荒,無論再怎麼辛苦的工作他們都願意做,無限上綱的提供法洛人力。隨著時間過去,窮苦的索格爾人從一開始提供的勞力服務,到法洛漸漸接受貧困的索格爾人將女人或小孩賣給法洛人當奴隸,以抵償債務或是換取糧食,一步一步,索格爾帝國成了法洛進口奴隸的最大來源。在法洛文明的全盛時期,整個國家中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口是法洛人,剩下四分之三全是索格爾奴隸,奴隸包辦了所有雜事,法洛人則座落在金字塔頂端,支配一切。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7dOFH2lLm
索格爾奴隸對於自己的命運沒有決定權,法洛主人對奴隸的行為擁有完全的掌控,而主人對待奴隸的種種行為,包含殺害奴隸,都不在法洛律法的管轄範圍內。法洛主人在索格爾奴隸的臉上紋青,用意是區別奴隸和自由人,以免法洛人誤殺法洛森林外的索格爾自由人。即便如此,誤殺事件仍頻繁發生,畢竟,在許多法洛人的眼裡,索格爾自由人不過是未來的索格爾奴隸。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4b5hle1zQ
長期的奴隸制度下,索格爾奴隸和索格爾自由人在意識形態上的差異,無可避免地逐漸擴大。部分法洛人對奴隸比較友善,那些索格爾奴隸因而在法洛社會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融入法洛文化,疏遠了索格爾國教的訓誡,甚至反過來瞧不起貧窮的索格爾帝國。然而,另外一些遭到法洛人虐待的奴隸,則在扭曲的制度底下升起了反叛的心理,但這些痛苦與悲憤,不一定總能被理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c6zd4595c
反觀索格爾自由人,他們對待成為奴隸的同胞也有著各種不同的態度。有些自由人生活過得太苦,羨慕奴隸們能在法洛過更好的生活。有些自由人則看不起奴隸過度融入法洛社會,覺得他們忘本,成為了陌生的異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9XjOAesOU
而在這混亂、嘈雜,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的氛圍下,又同時存在著法洛文化中最陰暗的一面──大規模種族肅清。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1o6zYOXnB
法洛很奇特,他們擁有先進美好的文明:創造出的詩歌能使人落淚,建築高聳入雲、舉世無雙,但在某些方面,他們卻格外粗魯野蠻。法洛極度排外,他們認為自己的血脈純淨無瑕,和外來人聯姻會玷汙他們血脈的純淨。法洛古語中有一個帶著強烈貶意的名詞,稱呼法洛人和非法洛人所生下的混血雜種──「法赫理」,意即汙濁之血。在法洛的觀念裡,法赫理不算人,不該存在這個世界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eEgtQPjxE
然而,在法洛和索格爾密切的文化交流下,難免產生許多混血的孩子,索格爾裔的法洛混血人數,遠遠高於其他鄰近法洛的國家。面對這個現象,法洛王司採取了最極端的做法,他下令法洛人對於混血雜種有權格殺勿論,不需追究刑責。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J4SXxuwug
最初,索格爾帝國對於邊界一次又一次的種族屠殺是完全束手無策的,皇帝換了一任又一任,眼看邊境一次次遭到騷擾,卻無能為力。這個被動的姿態,在索格爾發掘白鋼後,大幅轉變。貧瘠的內陸帝國從地底挖掘出上好的白鋼,提煉後,鋒利堅實。靠著外銷白鋼,索格爾發了一筆橫財,國勢漸漸轉盛,並利用白鋼,打造出軍事化的帝國,步上軍國主義,逐漸拉近與法洛的國力差距。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RCIcigcdy
帝國對法洛人的種族肅清和不平等對待忍無可忍,養足實力之後,在二十三年前,現今的索格爾聖上出其不意、用鐵與血暴力地踏平了法洛文明,征服這塊長期壓迫帝國的土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yCdAW88D
然而,和平的日子並沒有因為法洛古城被焚毀、法洛人民遭屠殺殆盡而降臨。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BnLUl1e7a
法洛文明滅亡後,大量奴隸被解放,卻產生了許多社會問題。不是所有的奴隸都樂於回歸索格爾帝國,有些人已經完全適應法洛社會,喪失原有的索格爾文化習俗,更無法接受自己失去原本在法洛社會裡平和的生活和穩定的地位。因此,索格爾消滅了大敵法洛後,反而進入了另一種全新的混亂:自由人跟奴隸處不來、奴隸和奴隸之間想法不同、自由人歧視奴隸、奴隸歧視自由人。在這之中,處境最糟的莫過於法赫理,這些混血的孩子,不管在哪裡都沒有生存的空間。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uvkSeqMd6
社會的失衡,催生了極端分子組成激進團體,最有名的例子是「奴傲」。這個反帝國組織,不停地進行反政府的武力抗爭。三年前,「奴傲」為了發洩對索格爾帝國的憤怒不滿,策劃了一連串的暗殺。暗殺的人物橫跨了索格爾、馬辛納、杜博拉拉等國家前任或現任的重要人物,「奴傲」的舉動無非是表態:只要親近索格爾,他們都敢動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cg0SzNi7
從索格爾帝國的角度來說,姑且先不提「奴傲」此舉,對與他國的外交造成了多大的影響。讓索格爾皇帝親自下令啟動衛城軍的,在於「奴傲」暗殺的對象,是索格爾的王子宜。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16prbn2C4
皇帝有兩個兒子,一位是現任的索格爾內政首長皇子察,他是未來的帝位繼任者;另一位則是與皇子察相差十幾歲,不涉政事的王子宜。王子宜當年在首都索格爾卡比的街頭遭逢暗殺,雖然有驚無險,這個事件卻讓皇帝下定決心,設立衛城軍,希望正視種族問題,減少境內種族相關的仇恨行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0g8R4aIBc
草創之期狀況很混亂,本該當上首領的人不是奴隸血統的項,應是貴族出身的公子昔。然而,公子昔在暗殺事件中,為了營救王子宜受傷,皇殿宣布因功將公子昔調任到內政首長皇子察的旗下,改由公子項扛起了這個備受爭議的頭銜。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HoAYpYdLS
三年內,項將衛城軍擴展到現在的規模:從最早只有項、颯、筮跟櫞的四人小隊,擴編到現下約一百人的團體。項一肩挑起了與上級斡旋的重擔,堅持不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處理種族問題,推行救濟所──衛城軍在全國廣設避難處,收容無家可歸的法洛遺族及索格爾奴隸,並受理種族衝突相關的糾紛,及安排這些在社會邊緣的人們就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ThMwdkIY9
只是,單純地設立救濟所這件事,並不能保障人們的權益。很多人害怕遭到報復或迫害,根本不願意站出來,將自身的遭遇向外人傾訴。這個狀況在鄰近法洛的邊陲地區尤其嚴重,這塊區域歷史上發生太多次與法洛或索格爾相關的暴力衝突,早已染滿血腥。再者,邊陲區域天高皇帝遠,索格爾的權力核心實在鞭長莫及。在文化和語言上,邊陲區域跟索格爾中樞差異極大,他們的習俗和方言因長期與法洛文明接觸,自成一格,一般人無法切入。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XyttqNsvO
颯雖是文官,一般處理的是內勤,但他對語言有點天賦,能流利地說出各國語言,即便是全新的方言,他也能在短時間內抓到語種的特性。項來找他、要求他接下遠在埃默鎮的任務,並沒有不合理之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2NHZ8eCF3
不合理的,是強迫他帶一個他不想帶的旅伴。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rlO39mFG
「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邊陲的,颯。」項嚴正地說,眼神毫不妥協:「太危險了,你應該也心知肚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ar143NW6c
「筮不是有自己的下屬嗎?」颯絕望的奮力一搏:「隨便撥兩個人跟我一起去就算了,他有必要自己來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zi05CEEuU
衛城軍四人元老中,身手最好的筮,負責屯所及各救濟所的安危。他帶領著一組兇猛的小隊,保衛著所有人的安全。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4XZh3gB5x
項望著颯,似乎琢磨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我當初問筮,他的小隊裡誰適合這個任務,請他推薦人選──」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yrAhuBrhL
「他推薦了他自己?」颯簡直不可置信,這就像是天空兀自在他面前轟塌下來,還假裝自己是無辜的:「他居然推薦他自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82lPoMd54
看颯抓頭撓腮,捲髮因暴躁顯得更加蓬鬆凌亂,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然這樣,我依照原定計畫,自己去埃默鎮,而你留下,幫我處理宗廷那群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rPIyLVvLi
「我不要。」颯斷然拒絕。那群老頭子心底的城府比誰都深,要他面對那群神經病,他才不幹,光想就覺得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XRYv7OdfH
項一臉莫可奈何,凝視著颯的臉龐,轉過身,在一旁堆得如山高的公文中翻找。摸了半天,項拉出一張蓋有皇家紅印的信件,拿到燈下反覆查看後,將信件朝颯遞去。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pWKK1AEu
颯噘起嘴,不願意接下。他不喜歡跟人打交道,更不喜歡出遠門,特別不想跟一看就知道跟自己不合的人出門。他不是不喜歡筮,當朋友的話,颯很欣賞筮的我行我素,那種生活態度看上去灑脫又自在。然而,旁觀一個人活得灑脫,跟與一個灑脫的人同住一室甚至一路旅行到邊疆,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pwtELxYeI
不過文件都擺到自己鼻尖了,即便抗拒,颯仍不情願地開始閱讀。在念了幾行後,颯的表情變了,伸手想把文件搶過去,項卻先一步將紙張抽走,藏到身後。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cDk4lswl9
「那、那是皇室特許!」颯睜大眼睛,圓圓的眼眸有點像隻小貓:「進入帝國圖書館的特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fQLyvPmTP
「為了這次的旅程,我跟陛下拿了這張特許,讓執行任務的人能進出帝國圖書館在埃默鎮的法洛禁書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UQtdUXhBj
索格爾皇帝在二十三年前,御駕親征東方的法洛森林,把文明進步、科技發達的法洛古城夷為平地後,命令帝國軍搬光法洛古城的所有書籍。皇帝將最機密的書籍收進位於索格爾卡比的帝國圖書館,次要的書籍留在位於埃默鎮的帝國圖書館,剩下的書全一把火燒了。所有法洛相關的書籍都由重兵駐守,一般人不能任意借閱,唯有獲得特許的人才能參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GRKwvaNhr
颯一臉求知若渴地望著項收在背後的特許,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他不高興地咬緊牙關,怒視著項:「……我覺得這三年來你變奸詐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YYBRsyXBj
「我才沒有。」面對炸毛的颯,項有點哭笑不得:「這張特許,會不會讓你比較願意接受任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w1w4JcHHF
「我沒有不接受任務,我只不接受跟我一起去的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PvuJtFesX
「筮願意親自送你去。以身手來說,他是我最放心的人選。」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4d8LB5QCY
颯差點想接:那除了身手以外呢?你不覺得很令人擔憂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tRcxsFsdj
當然他也可以理解──確實,自己的戰鬥力比較低,有像筮那樣的人跟著去,對自己的安危會增加不少保障。何況,颯也不傻,如果有兩名衛城軍元老一起參加春耕季,這可是給足了埃默鎮上那幫菸草商人面子,也足以彌補衛城軍之首項無法親自到場的缺陷。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GxkUB3p62
咬咬牙,颯問:「說吧,你不可能白白送我一張特許。我要去圖書館找什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v6COyVqAZ
「你認識書記凔,對吧?」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K3Nk3iRTp
「當然,他是我加入衛城軍之前的長官。」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ixIywiKto
書記凔曾是索格爾皇帝的長子──皇子察身邊的親信,三年前他改派外地,原本的職位由公子昔接任。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UVochJQrQ
「你去,他在。他會告訴你的。」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xuhl2hR2R
項伸手將特許遞去,颯往前跳一步,將特許飛快地抽走,緊緊抱在懷裡:「我先說,如果我在裡面看到有興趣的書籍,我有權盡情翻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mzXL9rnqd
「你盡量翻,」項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要求:「只要不影響任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WpDcyYwfi
你看看,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沒變奸詐?在這三年的淬鍊之下,項根本就成精了,這個壞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Vglurf3El
現下,真正身處在埃默鎮的颯,更是萬分懊悔當時他怎麼這麼不爭氣,不多爭取一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pO9K9U2BM
真要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如颯一開始所想,他跟筮真的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他喜歡孤獨一人自處,筮喜歡朝人多的地方湊;他需要安全感,筮偏好往危險裡衝。光是沿路該在哪裡歇腳,兩人就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在颯的觀念裡,本該住在一個四面有牆,頭頂上有天花板的旅店裡。然而,對筮來說,晚上睡馬路中間也無所謂,草叢裡、馬廄內,哪裡只要有塊空地都行。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vGyRy1vj
颯好不容易才說服對方打消露宿街頭的念頭,兩人生活習慣的歧異隨即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為了節省旅費,兩人湊在同一間房裡,颯睡覺喜歡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一點光也不透進屋內,筮則恰恰相反,窗戶和窗簾都要全部拉開,人工營造出露宿街頭的氛圍。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0CDIj8EZp
颯平時只做內勤,他習慣睡得很晚,然而筮跑得都是外務,天還沒亮就醒了,不但醒,他還要晨練。晨練就算了,筮是每一次揮劍都會喊出聲音的類型。每天被筮晨練的吆喝聲吵醒的時候,颯都在想村莊裡怎麼沒人拿著掃帚出來把這個吵死人的傢伙打出村外?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hBfcnPnXa
連著好幾天,颯頂著黑眼圈,睡眼惺忪地騎在馬背上趕路,覺得自己沒有從馬背跌落順便被踩死,還真是奇蹟一件。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10ePkdLub
要是恰巧抵達偏僻的小鄉鎮,旅店狀況不好,兩人必須擠在同一張床上,摩擦就會升級。首先,颯不喜歡人,要跟筮擠在床上已經夠彆扭了。再來是颯怕熱,筮這個人總是恆溫在一個冒著熱煙的狀態,已經到了颯嚴重懷疑這傢伙的體溫構造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樣?躺下去之後颯總覺得很熱,幾次想拜託筮被子蓋薄一點,筮都不肯,說半夜會冷。一個體溫這麼高的人怎麼可能會怕冷?最後折衷的辦法是,如果遇到只剩一張床的情況,兩個人就會輪流睡地板,當然這樣兩個人便輪流不開心。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CXeDfdy6Q
颯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完美的旅伴,相反的,他缺點很多。除了愛睡懶覺之外,他知道自己有個要不得的習慣,就是東西常常忘記放在哪裡。在索格爾卡比的時候,他自己的房子裡物件總是丟得到處都是,從不擔心需要整理,反正東翻西找後,東西往往會自己冒出來。不過在迅速移動的旅程中,他這個壞習慣給兩人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fLWPhZUUN
在第二次必須折返,找回某個被颯弄丟的物品時,筮發了一頓脾氣。筮本來個性就很火爆,真發起火來更是不得了。颯知道自己錯了,跟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吭,他明白筮是為了浪費掉的路程和時間在生氣。在這次爭執後,兩人的關係降到冰點,非必要的閒聊完全停止了,絕大多數時間都悶著頭趕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VzNUkkgbt
兩個多禮拜的旅程,兩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再怎麼小的事情,都成了無法忍耐的導火線。在埃默鎮外,為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是否該先把馬匹安頓好再找旅店,或是先進去旅店裡看看有沒有附馬廄?)他們爆發了激烈的爭吵,筮翻身下馬,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瘦小的颯一個人手忙腳亂地扯著兩匹馬的韁繩,東張西望想著該怎麼辦。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dKXlDPbGy
回想到這裡,颯搖搖頭,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以奇怪的姿勢從椅子上滑落地面,再爬起身。他將手邊的物件收拾了一番(以前他可是絕對不收拾的,先睡覺再說),簡單梳洗後,在床上屈身就睡。他沒有換下外出衣物,只將旅行斗篷解下,披在身上,隨意地躺平(以前這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他要換成舒適的睡衣之後,才會高高興興的上床睡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FNEgghUtb
將腦袋埋進枕頭裡,颯無奈地想著,都已經自己一間單人房了,還保留跟筮一起行動的習慣,這樣是不是心理創傷太深,一時無法自拔?不過他確實同意筮所說的,在這樣的旅途上,必須確保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即便在睡眠中也不該鬆懈。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sZhuowQk6
雖然他真不覺得能出什麼大事。意識滑入夢鄉前,颯迷迷糊糊地想。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z3auMacCK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awpJAlBk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