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使用魔法把房間和外頭做出一個結界,弄成像無菌室的樣子,然後再把房內殺菌消毒一次,雖然我沒有要動手術,但房間裡還是乾淨點的好。
我喚來兩個自己做的僕從魔像。
「去拿來兩盆熱水和幾條乾淨的毛巾過來,然後再……去作幾件他們倆能穿的衣服,簡單舒適、方便的那種就行了。」
兩個魔像點點頭,安靜地離開房間,我再度轉過身看向兩個孩子。
將雙手分別放在他們的額頭上,我運用魔法開始檢查他們的身體,確定身上是否還有任何肉眼不可見的傷勢。
這個世界對於細菌、病毒之類的生物沒什麼概念,傷口放著太久不處理會引發感染的知識也很淺薄,更不要說去處理奴隸身上的傷了,哪裡有傷口潰爛都不奇怪。
我還沒檢查完,但身體已經無法控制的開始發抖,我得咬緊牙根去忍耐住情緒的反應,直到檢查結束之後才立刻把手縮回來,在房間裡踱步。
結果而言我真的是太小看我自己對殘酷的抗性,說到底,我在地球活得很平安,長大過程也算普通,從來沒有想過可能有人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是在這麼小的孩子身上發生。
太大的情緒反應引來四周的元素精靈過來關心,我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不要這麼激動,等到心情慢慢平靜之後,才看向精靈們。
「我沒事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重新走到孩子們身旁,我在度把手掌放到他們的額頭上。
只要他們的傷沒有惡化的太嚴重,使用癒合魔法就可以很簡單的處理,但是細菌感染的地方就必須要小心,發炎、腫脹、化膿的地方都必需專注,不可能一次治療兩人。他們肯定發燒不止一次了,還能夠逃到這個地方來,那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力氣?
這個時候,魔像們分別抱著熱水盆回來了,它們一左一右把水盆放在兩個孩子身旁的地面上,再把毛巾放到床舖上。
「先脫掉他們的衣服,用濕毛巾把他們擦乾淨,嚴重的外傷要小心點,溫柔對待他們,保持室內的溫度,我一會回來。」
確定魔像接收到我的指令,我轉移到製藥房裡,挑選起消炎止痛的藥,還有生理食鹽水。幸好我還有先見之明,知道這些東西先做好可以以防萬一。不過輸血的血液和針頭就沒辦法了,只能等他們穩定下來再處理,女孩可能這幾天大概不會太舒服,也只能忍耐。
把所有想得到的必須品都收進次元空間,我再度回到傷患的房間內。
魔像們把我的指令處理的很仔細,把兩個孩子身上仔細的擦拭過,並且小心的避開了他們的傷口。
男孩身上的傷沒有女孩緊急,於是我將注意力放到女孩身上。
「你們一個去作衣服,一個去準備能夠補充營養的熱食,準備好之後衣服帶過來,食物先放進儲存櫃裡。」
再度下了指令,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女孩的傷口上。
在魔法的幫助下,治療兩個孩子並沒有花費我太多時間,只是很難得這麼專注,讓我有種體感上過了很久的感覺。
在治療的過程中,我在他們的頸後看見了屬於奴隸的印記,所有奴隸都會在頸後印上一個碩大的X記號,直到進入奴隸商場後,商人才會在上頭加上自己商會的記號。
孩子們頸上的X上頭有著纏繞的鎖鍊模樣,這也表示如果之後我要去找到他們的所屬商家,不會在一開始就那麼難找。
這種印記通常會通連著奴隸的靈魂,強制他們做出任何不願做的事情,我聽到那個男人這麼肯定孩子們一定會回去,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這種印記對我而言是小意思,隨便施展魔法之後,兩個印記就被我像便條紙一樣輕鬆撕掉了,不過我沒有破壞印記,而是把它貼到床頭旁的木櫃上,暫時不理會它。
獸人種的恢復力比其他生靈還好,只要妥善照顧都不會出什麼大事,我猜男孩應該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清醒,我趕緊在他醒來之前先幫他們換上乾淨的衣服,並讓他們正躺在床上,接著坐在一旁等待。
我已經採集好女孩的血液,但是必須回去製藥房才能試著去製作能夠輸血的相關液體,在這個房間沒辦法製作。
不過我也不好放著他們躺在這裡,最好在他們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見到我會比較妥當。
幸好男孩醒來的時間和我猜測的差不多,沒過多久的時間,我還在腦海中思考針管要怎麼製作來打發時間時,便聽見床上出現的動靜。
「嗚……」
他發出吃痛的呻吟,我沒有走上前,只是繼續坐在位子上,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讓他受到驚嚇。
男孩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他環顧四周之後看見我,我能感受他在一瞬間繃緊神經,但隨後卻又愣住,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
「身體感覺怎樣?」
我先開口問他,男孩這才想起我是救下他們的人,他眼神中的警戒稍微削減了一點。
「……很多會痛的地方……現在不會痛了。」
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於是把衣服掀起來,看見自己腹部上本來有傷的已經癒合,接著,他再度看向我。
「謝謝你救了我們,大人……」
看來就算是得救了,他也沒那麼快放下戒心啊。
我擺擺手表示不要介意。
「我叫艾利法,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男孩頭上灰色的三角形大耳朵動了動。
「……卡姆,我叫這個名字。」
說完,他轉頭看向躺在身邊的女孩,接著再度望向我。
「她……她的傷都好了嗎?」
我搖搖頭。
「現在還沒,她的傷勢比你想像得還要嚴重,不過只要在我這裡好好休養,很快就可以恢復了。」
卡姆看起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我直接打斷他。
「會口渴、肚子餓嗎?」
聽到我這樣問,卡姆愣了好一會,卻沒有說話,似乎不想要把真實的想法告訴我,大概是在人類那裡受到太多傷害,才會對我的所有問題都感到防備吧。
算了,反正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肯定餓到不行,我用魔法呼喚魔像過來,它在隨後拿著裝有食物的托盤走進房間。
我站起身在卡姆前面放了張小平桌,讓他可以不用下床就能吃飯。
「別吃得太快,否則會傷到你餓了太久的身體。」
他沒辦法抗拒充滿香氣的熱湯和白麵包的,現在只需要等他忍不下去出手就好。我裝作完全沒有注意他,走到女孩身旁的床沿坐下,檢查女孩的狀況。
卡姆沒有撐住多久,幾秒後便抬手握住小桌上的湯匙,但也注意到自己雙手的手臂上纏滿繃帶。
男孩用疑惑的目光看我,我也只好開口。
「你的雙手不能使用癒合魔法,我塗了藥,大概到隔天才可以拆開,動作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痛或發癢,記得要好好忍耐住,不可以抓。」
才說完,卡姆已經抓起湯匙大口喝起湯來,完全把我剛才說的別吃太快拋到腦後。
不過也沒什麼好責怪他的,這孩子根本餓壞了,我沒有追究這種事的必要,只要小心注意他會不會噎到就好。
「嗚……咕……」
我才說完啊!你不要這麼配合的噎到好不好!
轉頭看向卡姆,我愣住,卡姆不是噎到,而是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
他一面忍著抽泣的舉動,任由眼淚不停滴落,手上也沒有停下喝湯的動作。
男孩哭到全身發抖,又拼命地把食物塞到嘴裡,實際上看他哭成這樣,我也會受到影響而跟著想哭,但是看到他吃成那個樣子,讓我開始有點擔心他噎著的機率會上升更多。
我轉回視線,不再看著卡姆,他大概也不會希望我一直盯著他看,我偷偷發動鑑定,檢查卡姆的狀態。
姓名確實是卡姆,年齡七歲,最大血量五十,不過現在血量只有十而已,狀態寫著虛弱……這個狀態會不會有點偷懶啊?
我對女孩也使用鑑定。
名字叫朵菈,年齡五歲,最大血量三十,現在血量只有三……真可怕,差點就會死了,狀態是虛弱-大,喂!太偷懶了啦!
我本來還期待會不會寫著貧血、細菌感染,再不然給個發燒也好啊!
唉,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到這東西,還是不要反應過度的好。
正當我在心裡吐槽鑑定的結果,狼吞虎嚥的卡姆已經結束用餐,他正想用手臂擦嘴,但發現自己手上的繃帶之後,才趕緊拿起湯碗旁的紙巾擦拭,不錯,算有教養。
「請問……」
好像是吃飽了,讓他心裡的防備又減少了一點,已經會主動像我搭話了。
「什麼事?」
我回應後,男孩看起來有點遲疑,大約過了半分鐘之後才決定把問題說出來。
「……為什麼她還沒醒過來?」
這還真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我要怎麼用他能夠理解的方式,去解釋女孩的情況?
「在你帶著她來到我這裡前,你也注意到,她流了不少血吧?」
我這麼問,卡姆點點頭。
「流失太多血液會造成很大的影響,這和你的手臂一樣,沒辦法用癒合魔法治療,所以目前我沒能處理,這也就讓她的回復會特別慢,這樣,能懂嗎?」
卡姆愣愣地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懂,總之接受就好。
「為什麼……要救我們?」
出現啦!史上最難回答的問題之一!這是要怎麼回答啦!
「既然你們因為意外來到我的領域之內,我就順著這個緣分,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好!這個回答不錯!快來個誰頒獎給我,我覺得可以得一個最佳回答獎!
「……你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嗎?」
這孩子的問題怎麼這麼尖銳啊?你不能接受我剛才說的話就好了嗎!
「你們有什麼可以給我的?」
不知道啦!見機行事!
「我……沒有,我們什麼也沒有……」
卡姆雙手緊緊握拳,好像真的很盡力去思考這個問題,呃……我沒有要嚇你啦,不要怕好不好?
「那是因為我什麼也不缺,沒有什麼利益需要從你們身上拿。」
我對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我知道你不信任人類,但最少,讓你自己在這裡恢復健康,其他的之後再做打算,如何?」
卡姆愣愣地看著我,接著在我以為他被我說服的時候撇過頭去。
欸?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轉頭了?難不成我笑起來其實很可怕嗎?
啊啊啊——!不懂啦!我不知道怎麼跟人說話,更不懂怎麼跟小孩說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