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冒險者公會的會長辦公室沙發椅上,我喝著公會人員特別為我泡好的茶,默默看著會長在自己的位子上煩惱。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從我這裡得知了什麼讓他很頭痛的事,我會從軍事學院回來冒險者公會,也只不過是要來跟會長打一聲招呼而已,然後就看著他在這裡愁眉苦臉,又什麼都不說。
看在我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會長一直沒有來和我攀關係,也一直在替我處理很多爛攤子,我不想把他當成一個外人來對待,最少,我想把冒險者公會視為長期的合作對象,所以,比起軍事學院的那些人,我比較願意把耐心放在會長身上,等待他把想說的事情說出口。
而且他今天跟著我一起喝茶,不是又拿著一瓶酒在灌,應該有把我叫他別喝太多酒的提醒聽進去,嗯,很乖。
「……艾利法大人。」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沉思到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的會長終於抬頭看向我,我也配合的望著他。
「什麼事?」
「我想請問……您……真的打算指導他們附魔的技術嗎?」
嗯……所以,他的煩惱是因為發現我有意教導軍方附魔的技術,讓他感到困擾嗎?
這我還真沒有想到,畢竟,軍方雖然會不斷要求公會派遣人力去支援與邪神軍團的作戰,但大致上來說,與邪神軍戰鬥的人員,基本還是軍方的人數較多,我以為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影響到公會的。
「我說過,邪神軍團是不容許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物種,我會盡一切所能,去制止這個情況發生。」
看著會長,我慢慢說著。
「但是,這個世界上,不能夠只有我才有能力應付那些事物,我必須考慮到,若是有一天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身為人類的你們,還有沒有能力對抗那些物種。」
聽著我的話,會長理解地點點頭,但是臉色看起來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解釋而緩和。
「不必擔心,會長,我既然會指導他們,自然也會指導你們,這是必須的技術,只要你們想學,我就會教導你們。」
這句話一說完,我看著會長漸漸瞪大了雙眼,呼吸也急促起來……怎麼,我做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嗎?
「大人、您……說的是真的嗎?」
我對他點點頭,這個人也是很奇怪,明明一開始對我的態度還像面對一個強悍的冒險者而已,自從早上那一趟軍方之行後,就開始變得拘謹又有所保留,好像現在才發現我的身份是高等舊人類一樣。
老實說,我還比較喜歡他一開始的態度,那會讓我感覺比較自在。
「真的,非常感謝……」
「你可以先安排能夠學習的人員,等我的事情處理結束,再和你討論授課時間。」
本來以為說到這個部分就算結束,我接著準備回萬藥釀造那裡繼續處理邪神的事情,卻沒想到會長只是沉默著,沒有回應我提出的要求,而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望著我。
「你知道我不喜歡無謂的試探。」
真的,我討厭看人臉色猜別人要做什麼,不要逼我讀你的心喔!
「有任何需要,你就直說,我給你的回答只會有可以與不可以而已。」
好像也知道我真的對這種猜來猜去的舉動很厭煩,會長嘆了一口氣之後,好像放棄繼續保留什麼,決定直接對我說。
「大人,如果我希望您能夠指導我們附魔以外的事物,您會接受嗎?」
……喔?原來他想要的,不是只有附魔?
「你想要學什麼?」
這種事不可能馬上答應,我立刻反問他。
「魔法戰鬥技巧。」
啥?
愣了幾秒鐘,我才意識到會長說了什麼,魔法戰鬥技巧是什麼意思?
你的外型看起來完全不是使用釋放型魔法的人啊?還是公會裡有需要培養的高手……啊,等等。
「你想要學的,是我替路易考試時所使用的技術嗎?」
會長對我點頭,看起來他早就想對我請求指導他們這個技術了。
「你是想要自己學,還是也打算讓公會的其他人也一起學?」
畢竟公會裡龍蛇混雜,難保一些心思不正的人如果掌握了這個技巧會做出什麼事,我認為會長不會沒有思考到這件事。
「能夠先教導我就好嗎?」
「可以。」
看著會長因為我的乾脆而愣了一下,幹嘛?是覺得我會想藏私嗎?
「自從我來到這個公會以後,你在很多方面一直在幫助我,關於這一點,我是很感謝你的。」
這麼說完,他露出的有些鬆口氣的神情,接著對我做出了敬禮的姿勢。
「大人,從今以後,直接喚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叫亞岱爾,還請大人多關照了。」
對喔,差點就把會長當成他的名字了,叫亞岱爾啊?
「明白了,亞岱爾,教學的地點與時間必須由你來安排,這幾天我有其他事情必須處理,所以最快,也是得到下週才能夠開始授課,如果你安排好了,再告知我時間吧!」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大人。」
會長……不,亞岱爾恭敬的對我道謝,我也沒管那麼多,在他面前直接使用轉移前往萬藥釀造。
在我的安排下,算是已經康復的莫爾,他的住房從原本那間跟倉庫沒兩樣的小房間換到稱的上是客房的空間,讓他可以住的比較舒適點。
畢竟已經簽下靈魂綁定的契約,我可以完全確定他的忠誠,實在沒必要一直把他當成一個隨時都會背叛的小賊,適時的給他一點好處,他才會心甘情願的為我做事。
敲了敲他的房門,等了幾秒之後我把門打開,看見的是在我面前跪下的莫爾,他沒有穿著上衣、看起來是滿身大汗的模樣,顯然在我進來以前,他正在設法復健自己的身體吧。
「非常抱歉、大人,讓您見到我這不堪的模樣……」
對於一個很懂得要如何面對貴族的人來說,莫爾可以算得上是我見過表面功夫做的最多的人了,整個讓我都不知道要拿什麼態度來對他才比較好。
「我不是你過往所遇見的那些貴族,莫爾,我不需要這些無謂的禮節。」
如果說高等舊人類在這些人類的眼中是天也是地,那我任性一點不要這些無聊的禮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抱、抱歉……大人……」
莫爾看起來想要聽從我的話,但是又感覺因為我本身的威壓關係,似乎讓他用這種畢恭畢敬的方式面對我會比較自在,好吧!算了吧,隨便你。
「依你現在的體態,和過去身為傭兵的你,相較起來恢復了多少?」
轉開話題,我把問題移到莫爾身上,跪在地上的傭兵看起來算是不再這麼緊張。
「體力還在緩慢恢復,如果要用全盛時期比較,我想恢復還不到半成。」
在沒有給他什麼特殊藥物的情況下,只不過幾天的時間恢復了將近半成,我認為這樣還是很快的。
這麼想著,我從收納空間裡取出為他製作的盔甲和武器。
「……大人?」
莫爾看不懂我的舉動在做什麼,在我完全不說話的當下,他只能選擇對我發問。
「這些是你未來的裝備,我要你為我做事,該有的東西我不會少給。」
把裝備放在他房內的桌上,我示意他靠近。
「把這些穿上,試試合不合身,我記得你是使用一大一小的斧頭,這兩個也拿去用。」
雖然已經不太記得以前莫爾穿的裝備是什麼模樣,不過那兩把大小不一的斧頭很有特色,我倒是記得很清楚。
莫爾並沒有立刻動作,他稍微思考一會之後,抬起頭看著我。
「大人,斗膽請問……您打算讓我做什麼事情?」
看他的神色,似乎他不排斥任何類型的工作,但基於謹慎的心態,他還是希望可以先知道工作內容,做為一個手下,他的反應方式還滿不錯的。
「你之前是為奴隸商會做事,工作內容有包括殲滅獸人種村落嗎?」
莫爾神態平靜地搖頭。
「這個工作他們通常是使用自己的私人部隊,我的工作只是避免奴隸們逃離而已。」
雖然感覺起來他並沒有參與當時虐待卡姆和朵菈的舉動,不過,他的神色告訴我,就算他可以,也不會主動去制止那些事件。
「……你目睹那些事情嗎?」
沒頭沒腦的,我對他這麼問。
但他很清楚我所問的是什麼,我想確定孩子們身上是否有任何一個傷口,是他的團隊造成的。
「……很抱歉,大人,我幾乎目睹全部的過程。」
我對卡姆和朵菈有多照顧,只要見過兩個孩子的人一定都懂,莫爾就算沒見過孩子們成長的樣子,也該在我禁止他們要走人之後明白,我的態度這麼明顯,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是一個有良知的人,通常會因為不能出手制止這種事情而感到自責,就算是為了生活,心裡也會有一個疙瘩存在,我想知道莫爾有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心存愧疚。
雖然他對我道歉,但顯然不是因為他感到愧疚,而是為了他不感到愧疚才道歉的。
我其實也明白,在這樣的世界裡面,要求別人有什麼道德良知根本是強人所難,這裡不是我過去生活的世界,這裡的人可以為了生活做出任何事情,所謂的道德,在他們眼裡大概只是個絆腳的石頭罷了。
「從現在開始,你在我的麾下做事,記清楚了,只要是我的人,就決不允許任何的輕視與汙衊,不論那些人是什麼種族、什麼地位,明白嗎?」
莫爾對我慎重地點頭,但實際上到底明白多少我也不知道,還得看他之後的表現才行。
「現在,這些裝備拿去穿上,確定合不合身,然後,回去你原本的傭兵公會雇用一組你能夠信任的傭兵,前往被殲滅的獸人種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