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海中,藍逸只覺得水溫比平常低上了數倍,陣陣寒氣侵入四肢百骸,讓他手腳發麻,難以自由動彈。
這水中甚至還滲了濃郁異臭,多半就是遭大量怪物的體液汙染所致。
藍逸努力在水中揮動手腳,才勉強恢復部分知覺。他快速將手槍收起,取出了龍紋小刀緊握手中防備,雷光子彈在水中不知能否發揮效用,加上藍逸也自知射擊速度差,所以就是時候換個武器試試了。
據聞這龍紋小刀也能發揮異能,和子彈一樣弄出雷光效果,但藍逸還沒真正試用,也不知道會是怎麽一個情形,他只擔心在水中用電,自己也給電著而已。
不過,他還是先掌握怪物的動向,比較重要。
眼前那只觸手怪物以極度緩慢的速度,向著遙遠的對岸移動。
藍逸雖然泳術不佳,但要追上這龜速對手,還是綽綽有余的。
遊到距離怪物約五公尺位置,其中一根觸手已在眼前浮沈,藍逸想也沒想,就伸手抓住了那怪物的觸手,想用力將她扯過來。
掌心才碰上觸手,就有一種黏呼呼的惡心感滲透進皮膚裏,藍逸只能強忍住這種不適感,繼續拉扯著怪物的觸手。
怪物的軀體在水中的確毫無重量可言,被藍逸往後拉了去,也只能不住發出好幾下怪叫。她雖然不斷做出掙紮,無奈一身的病毒,卻成了阻礙了她在水中活躍的主因,她只能任由藍逸將她逐漸拉近。
「怪物,妳給我過來!」藍逸怒嚷著,一把將怪物拉倒面前,按住了她肩膀。
被敵人如此制住,怪物依舊在水中張牙舞爪地,還想做出反抗,那滿嘴的獠牙、赤紅色的眼睛,的確讓藍逸看了也心寒,但他還是很快舉起了龍紋小刀,快手往怪物的身上刺去。
嘩啦一聲,綠色的鮮血濺開,散盡水裏,化作一層層綠色漣漪。小刀沒有發出雷光,但它本身就是個鋒利的武器,單純的物理攻擊,也足於切開生物的皮肉。
受傷的怪物慘叫了幾聲,那聲音刺耳尖細,真的像是人類女性在發出悲鳴。
聽到這樣淒涼的叫聲,藍逸自然覺得心裏一陣難受,但他還是狠下心腸,抓住了怪物濕漉漉的頭發,小刀狠狠往她頭上刺去……
眼看就要成功殺死對手,但那龍紋小刀的鋒芒,卻猛地停了在半空中。
藍逸在刺中怪物的前一秒,停下了手中動作。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看著怪物。
「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怪物顫抖著聲音,恐懼地說著話。
「妳……居然還能說話?」
這不是藍逸第一次聽見已經怪物化的人說話。在將林嫂的胸膛貫穿之前,他也聽見了林嫂的呻吟,持續說著痛……他也推測,這或許只是怪物化的人類,殘存在腦海裏的記憶使得他們能夠說幾句簡單語言而已。
可藍逸畢竟是個人類,有良心的人類,聽見敵人在求救,就算是怪物,他哪還能輕易刺穿對方的腦袋?
於是,他停下了攻擊,盯著怪物,看看她還想說什麽。
「我……我還記得我是誰,我也……不會隨便殺人的……」那怪物說道:「我只是……想吃肉……求求你,放我走吧……」
這只怪物……不,是這個被怪物病毒侵蝕了軀體的人類女子,神情與之前那死屍一般的情況不同,此刻她的眼中竟充滿了感情。
若忽視她的綠色肌膚,她在水中搖擺不定的觸手,還有那臉孔上的腐爛痕跡的話,她的確只是個平凡的人類。
甚至,如果沒有受病毒感染的話,她那深邃的五官,還稱得十分標致。
「妳這……」藍逸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怪物化的人類,居然還有恢復人類意識的時候!還是這女子其實算是特例?
藍逸是個良心有的人,他不會隨意傷害任何生命,但要他忽視眼前這長觸手的女子,是個傷人怪物的事實,也實在太難了。
但卻也在這個時候,西麻說過的話,猛地在腦海中響起。
他們不是為死人而戰,而是為活人而戰。他的手槍還是小刀,都是為了救人而存在的武器……
要是這女子真的還有人類的意識,他哪能把她當成危害人類的怪物,輕易就殺害她的性命?
「妳真的……還沒有變成怪物?」藍逸厲聲問道。問完了自己也覺得可笑,連觸手都長出來了,膚色也改變了,豈能因為那一點人類意識,就認為她還是人類?
「我……我不知道。」女子道:「但我……真的不想死……」
藍逸用小刀抵住了女子的咽喉,道:「但妳已經吃了不少人,我豈能留你活口!」他嘴上是那麽說,但心裏其實開始同情這女子,他知道怪物吃人也不過是生物本能,又哪能用人類的標準去衡量的?
「我沒有……」女子開始哭泣,「我迷迷糊糊間……的確吃了不少生肉,但那是……那是……」
女子說到這裏,似乎又像是想隱瞞什麽一般,不說下去了。
藍逸想了想,道:「我知道了,那些生肉,是妳弟弟給妳的。」
女子搖搖頭,不願再說話,只是低下頭。
「看來,有問題的是妳弟弟。他為了餵養妳,找了村人被怪物殺死的屍體,弄成碎肉給妳吃。」這想法在初遇這對姐弟時就有了,只不過現在的確得到了證實。
藍逸徹底明白了。原來該死的,是那個連同類和怪物都不分的混小子!他在有了異能之後,不幫人也就算了,居然還加害人類,這實在叫人難以饒恕!
至於眼前這個女子,如果她還有人類意識,說不定就還是有救,看來應該把她帶回去,看看抗體是否對她還有效用。
打定主意,藍逸拉起女子的手,道:「我暫時不會殺妳,但妳還是必須跟我回去。」
「我……我……」女子低著頭,也不知道是否答應了,藍逸嘆了口氣,拉著她快速遊向了碼頭的長堤。
「妳是叫啥?」藍逸問道。他總不能老是怪物怪物地稱呼這女子。
「我……我是白玉。」女子道:「我弟弟叫紅翡。」
「我沒問妳弟弟名字。」藍逸嘆道。想起那混小子他就不太舒服,可沒興趣知道他叫什麽,只希望西麻已找到方法制他的異能。
至於白玉,這女子說不定只是暫時恢復了人類意識,下一秒可能又會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往他身上撕咬過來了,所以在她還沒有做出什麽可怕事情之前,他必須先把她帶回同伴身邊,由所有人來決定她的下場……
殘破小屋子裏,地面上都是窟隆。
被鮮血所染紅的窟隆。
鮮血從紅翡身上滑落,腐蝕著地面。紅翡靠在墻邊,手掌用力在胸口上早已窺不成肉的傷口裏,抓出了一大灘足於作為武器的鮮血,盛在掌心裏。
「你有種就再過來……」紅翡擦著嘴角血跡,忿忿地朝著眼前的敵手道:「看我把你溶成人肉泥漿!」
「你瘋了。」西麻用被溶解成一大片紅腫的手,擦著額上汗水,嘆道:「你再弄那麽多血出來,你真的會翹辮子的。」
西麻本來沒興趣取眼前這小子的性命,但目前看來,這決定權似乎已不在他手裏。
紅翡的血液是能輕易溶解一切,但對他自己本身是免疫的,就算碰觸再多血,也不會產生半點溶解跡象。
只不過,這小子身上的傷口,此刻卻已經擴展到已隨時會奪走他的性命的程度。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他自己為了弄出更多血液,而不斷挖開自己身上各處的傷口,尤其胸口周圍的血窟,幾乎要露出肋骨了。
看見這小子瘋瘋癲癲的樣子,西麻難得感到全身發麻,原來有些人類,竟比怪物還要變態。
「喂,你快過來啊,我正打算把你的手溶斷,看看異種感染體的肉,是否特別好吃?」紅翡努力地擠出了淒慘的笑容,「說不定我姐姐吃了你的手之後,還能夠放出比你更強的火焰呢……」
他說著,揚了揚那滿是鮮血的手,不自量力地在挑釁西麻。
「這人沒救了,為了一頭怪物,腦子都壞了。」粉末嘆道。
「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漫畫裏才有的那種偏執變態,原來是這樣子的……」大胡直晃腦袋。
兩人的槍口,雖是對準了紅翡的位置,但兩人現在並不打算發射。他們之前射出的好幾發粘液彈,都被紅翡以鮮血溶液摧毀。
之前西麻是曾經擒住這混小子,但卻又因為受不了被染得一身酸液,所以又放開了他。現在就不知道,還沒有再擒住他的機會。
而此刻紅翡手中的那一些血,又不知道能夠做出什麽創舉來?
「小子,你給我站好,我這就要過去了。」西麻跨出了第一步,冷冷道:「你別仗著你是活人,我就不會傷人性命,要是你再亂動,我幹脆就爆了你的腦袋省事!」
西麻說著,微微揚起了拳頭,看來的確不是在開玩笑。
「你的確可以殺了我!」紅翡痛苦地吼道:「可等我姐姐回來時,她一定會為我報仇,殺了你們!」
「你姐姐?我看沒機會了。」西麻失笑:「藍逸……我那新助手的放電異能可厲害了,說不定你姐姐現在已經給他烤成一團怪物燒肉,到時候我們將就著當晚餐也不錯。」
「你胡說!」紅翡嘶啞地怒嚷:「那種三腳貓,我姐花一秒鐘就能解決掉!」
「或許吧。」西麻聳聳肩,「不過我是知道,像你這樣的三腳貓,要解決也花不了一秒鐘吧?」
語畢,一個巨大的拳頭,猛地就往紅翡頭上落下。
紅翡的頭撞了在身後的墻壁上,一聲巨響之後,木制的墻壁上裂出了好幾條痕,紅翡慘叫聲也發不出,幾乎就要痛得昏了過去。
西麻蹙起了眉頭。紅翡額上留下的鮮血,又將他的手指溶成了一片紅腫,好在他皮肉還是比一般人硬上許多,所以才沒有完全被溶解掉而已。
「你這個……天殺的……」紅翡已是滿口鮮血,但還是硬著嘴皮子,逞強地道:「我姐姐……回來……一定殺了……」
紅翡還沒把話說完,西麻又是一拳往他臉上揍去,紅翡的後腦再度撞在墻壁上。還震得整座房子格格作響。
滿臉是血的紅翡,低喃了幾聲「混帳」之後,就軟趴趴地靠了在墻壁上,徹底不省人事。
但他的鮮血,也將西麻的那一雙粗壯有力的手,腐蝕成幾乎見骨的爛肉。
「他媽的!」西麻按住受傷得尤為嚴重的右手,忍不住大聲爆粗。
「沒事吧,老大?」粉末及大胡走了過去,一同慰問。
「混小子,要不是我要留他性命,他早就死幾百次了。」西麻怒道:「與感染體為伍也就算了,還要連同類也出賣,這傢伙到底還是不是人類?」
「老大,你沒殺他?」粉末問道。他平常笑臉迎人,現在卻再也笑不出來,一張皺皺的胖臉似足苦瓜。
「我哪知道,大概還有最後幾口氣吧?不過就算死了,這屍體總要帶回去給晶兒化驗,看看是什麽緣故,讓他有了這樣的怪異能力!」
西麻快手取下了身上外套,裹住了紅翡染血的軀體,將他抱起往門口走去。紅翡僅剩下一點微弱呼吸,但他身上血液依舊是不可忽視的可怕武器。
至於外套染血之後,是被腐蝕了一部分,但畢竟這布料很厚,倒也溶解不完了,是成功阻擋了酸液繼續蔓延。
只不過,雖然西麻腕力不凡,但手傷成這樣,還是沒法抱著一個人太久,來到房間門邊,他就忍不住放下了紅翡,按住右手喘氣。
「老大你重傷了手,先休息吧。」粉末上前道:「這屍體我們來搬運好了。」當然紅翡還不是屍體,但粉末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可惡,要是這時候又來只感染體,我看我還真的應付不了……」西麻嘆道:「好端端的,居然會殺出個小子來廢我雙手,難不成連上天也要與我作對?」
「沒事的,老大,這小子不是上天派來毀你的,是上天給你的考驗……」粉末的笑話才說得一半,就驀地止住。
不只是粉末不說話了,連其余兩人也睜大了眼睛,望著一旁在剛才的打鬥中被摧毀的窗戶。
窗外,傳來了一種聲音,很有規律的,響亮的腳步聲。從腳步聲聽來不只是一人,正朝著這房子靠近……
「是軍靴!」西麻壓著聲音道:「可惡,那些人……軍方居然在這時候出現?」
「怎麽辦啊,老大!」粉末和大胡開始驚慌。他們這群民間殲滅怪物組織,是怎麽也不能被軍方人物發現的。
而怪物出沒的地點,軍方也會來巡視,並在當地留下的慘況之中,尋找一些他們軍方所需要的東西。那東西是什麽?自然就是與軍方的某些秘密有關。
所以,每次在某處清掃怪物之後,他們民間組織的人。都要趕在軍方正式送人來之前,迅速離開這個地方,這其中,是牽涉到了許多復雜的理由……
而今天,就不知道是軍方早到了,還是因為那怪異姐弟的關系,讓他們拖延了離開的時間,才會倒霉地碰上軍方。
西麻往周圍看了看,道:「咱們先躲在衣櫥裏,之後再看看怎辦。」這房間一角的確擱了兩個大衣櫥,要分別藏住兩個大男人,或許勉強還是可以的。
語畢,三人已帶著紅翡,七手八腳地爬進了衣櫥內。
如同四人意料的,軍靴聲很快停了在窗邊,幾秒之後,就聽一個聲音道:「奇怪,這窗戶是被人破壞的。你看這房間裏……天啊!都是鮮血!」
那窗戶被摧毀得如此厲害,房裏又一片狼藉,想不引起註意是不可能的。
另一聲音道:「先別輕舉妄動,這重要事情,咱們先報告隊長!」
「怎麽,不入房搜搜?」
「隊長說過,怪物到處都是,可能是咱們應付不來的,先不要擅自行動,我們還是先與隊長會合……」
那兩人說著話,腳步聲再度響起,然後聲音逐漸遠去。
確認來人離開了,藏在衣櫥裏的西麻松了一口氣,趕緊拖著紅翡出了衣櫥。其實他剛才有想過冒險立即離開房間,但看來躲進衣櫥還是對的。
啪的一聲,另一個衣櫥打開了,大胡被幾百磅的粉末撞了出來,他也難得地憤怒爆粗道;「他媽的,知道自己長得胖,還要四處亂撞,衣櫥都要被你擠破了!」
「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啊,哈哈……」粉末只能搔頭傻笑。
「別鬧了,我們快走吧。」西麻道:「待會兒那些人回來就麻煩了。」
西麻不理手上傷痛,抱著紅翡快步走出房間。但那手臂上蝕骨的痛楚,還是讓他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才走出房子,紅翡就悠遊轉醒,氣若遊絲地喊痛。
「嘿,知道痛了麽?臭小子。」西麻苦笑道:「我這兩只手,可給你整得慘了,現下輪到你嘗到報應了。」
紅翡聽不進半句話,只是不斷發出聲不可聞的哀號聲。
西麻也不再說什麽,他只是快步走向旅館的方向,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藍逸那小子,追怪物追到什麽情況去了……
西麻回到旅館時,在門口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那人一臉茫然地走向旅館,高高的個子像是風吹也隨時會倒下一樣,西麻見到了那人,驚訝得將紅翡隨手扔到了粉末身上,快步上前問道:「老高,你怎麽回來了?」
他記得,老高是與藍逸一同去追怪物的,怎麽現在卻只有老高回來了?
「喔,老大,我……我真是失敗啊。」老高搔搔頭,道:「我跟丟了那只藍逸那小子,也跟丟了那只異種感染體……」
「喂,你怎麽搞的,腿生得比竹還長,腳力卻輸給了一個新丁?」粉末咬著洋芋片,抱著紅翡走向了旅館。
「我……我哪知道那只怪物會那麽快,還有那小子也是那麽快啊!」老高漲紅了臉,有些老羞成怒,「那怪物和小子都那麽瘦小,我看你這身油脂也是追不上的。」
「要是真的追不上,我就駕著機車過去,我就不信怪物追得上引擎……」被人譏諷肥胖,粉末倒是覺得無所謂,笑笑就走開了。
「老高,這一路過來,可有看見軍人?」西麻問道。
「其實……是有的。」老高有些不安地道:「我幾次都躲起來了,他們只是隨便巡邏的,應該都沒發現我。我躲著躲著就回到這裏了。」
「好,那咱們還是先進去,免得他們又回來這裏。」西麻道。
一走進旅館,就看見晶兒和小滴走出來,晶兒聳聳肩道:「剛剛軍方有來過,還稍微調查了我們。」
「真的?那具體情況如何,他們有沒有拿妳們怎樣?」西麻緊張地問道。
「沒怎樣啊,我整個藥物箱藏在床底下,還有那病毒肉片也藏進真的魚缸裏。軍方只調查我們這幾個留下來的人,也沒能有什麽發現,反正我們真的是普通人啊。」晶兒漫不經心地攤攤手。
「晶兒姐姐說,我們來島上玩的,被困住回不去,然後那些叔叔聽完就走了。」一旁的小滴眨著眼睛補充。
「老大,既然軍方出現了,咱們要馬上離開了吧。」一旁留守的一人道。
「不……藍逸那小子還沒回來,不知道和怪物鬥得怎樣了。」西麻道:「他已經是咱們的一份子,我們不能丟下他,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你說得對啊,老大,我是很支持你的。」晶兒笑道;「大不了等到軍人們再回來調查這裏時,我把你藏進皮箱裏就好了。那他們大概就發現不了你。」
西麻聽得出,晶兒是想要離開的。但她也不想要丟下藍逸,簡單來說,她和其余人都還願意為了藍逸暫時留下,那他就放心不少。
「總之……我們暫時都沒事就好。」西麻嘆道。他瞄瞄被老高放置到一邊的紅翡,又看看晶兒,道:「我有具不知道是屍體還是傷患的東西,血液非常特殊的,等妳來化驗看看。」
晶兒一早瞄到了紅翡,她上前看了看他蒼白的臉孔,道:「這孩子長得真不賴,難不成是你殺的?真讓我心痛啊。」
「如果是我殺的,難不成妳要殺了我為他報仇?」西麻苦笑。
「嗯,或許。」晶兒道:「來,誰先把他拖進房間裏,我好久沒解剖屍體了。」
「妳好好研究那小子,我先出去了,回來再看看妳的驗屍報告怎麽寫。」西麻揮揮手,準備走出旅館。
「你去哪裏?打算為這小子找塊風水墳地好下葬麽?」晶兒歪了歪頭。
「我先去找找藍逸在哪裏。」西麻頭也不回道:「現在有軍人在巡邏,他去了那麽久沒回,我做老大的豈能放心。」
「可你的手傷成這樣,我做助手的也不能放心啊。」晶兒盯著西麻的手,輕輕笑道:「我可不但心藍逸,他是個能人,不會有事的。倒是你,這樣的一雙手,連普通人說不定都殺得了你。」
「沒事,我應付得了。」西麻嘴裏說著,但他的手已經痛得讓他說話聲也有些含糊。
「你還是先留下休息吧。我只擔心接下來會輪到你的屍體被擡進來耶……」晶兒眨眨眼睛,語氣裏真的存在著憂心。
「開什麽玩笑,我是不可能變成屍體的。」西麻嘴裏那麽說,但還是嘆了口氣,在櫃臺邊坐了下來。
「你陪我處理一下這孩子吧,好麽?」晶兒輕輕撫摸著紅翡冒著汗水的額頭。
當然,雖說他們一直「屍體」、「屍體」地叫,但這混小子其實還尚有一口氣,要真的變成屍體大概還要再等幾個小時,現在要急救還來得及的。
「好,總好過在這裏白等。」
西麻站了起來。但跟著走進去之前,又忍不住瞄了瞄空蕩蕩的門口。
藍逸那小子,怎麽那麽久都回不來啊?難不成其實下一具被擡進來的屍體,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