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帶著綱吉經過迴廊,拐轉得綱吉都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從哪條路來的了,千種也總算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拉開紙門,一股簇新的木材味道就撲面而來,畢竟這裡是新建不久,這種味道也很理所當然的揮之不去。這個房間相當的大,一入眼是一張昂貴的茶桌,四邊各放著一張團墊以作跪坐之用,旁邊有幾個放置東西用的矮櫃。然後是隔間,隔間是個差不多的空間,有放了棉被的壁櫥,想來就是睡房了。
「我把東西放著吧,可以先收拾一下包袱。」千種步進房間,把用布料包成一團的包袱放到桌上,一放到上頭,千種的手也頓了一下,不知道是否他錯覺的關係,他感覺到裡頭有什麼硬物,本來就是身為一位軍人的他,也同時對這種異樣的觸感產生了警惕。
難道……?
千種想到了什麼的鬆開抓住包袱結頭的手,回頭睨了一眼正在張望的綱吉。
可能嗎?一個這麼瘦弱、沒膽識的人。不……所有事情都不能過於武斷,不能讓危害到骸大人的任何可能性存在。
「不現在收拾嗎?」千種站直身,正眼面對綱吉。
「唉、唉……」綱吉跟對方冷淡的目光接上,嚇得他不再有心情胡亂張望,他看看包袱又看看千種,最後有點怪異地搖搖頭,「不…我現在先不弄了……我、我現在想先去找骸大人。」
要命!誰有可能有六道骸的手下眼前打開自己那個、放著把短刀的包袱,愉快地放自己的私有物,還能一臉自然地跟對方講:這是我削蘋果用的,他敢肯定刀一被看見,眼前這個人就會馬上把他捉住上繳六道骸,說他是個刺客。
「好吧,反正不能讓骸大人久等。」千種點點頭,就轉身走出房間。怪可惜的,他剛剛確是存有懷疑才叫綱吉來整理行李,如果是心中無鬼的,就可以大大方方在他的面前弄,這樣他對澤田綱吉的疑慮也可以降低不少,不過澤田拒絕了,令人覺得可疑。
不過現在沒太多的時間去調查,時間太久,骸大人會覺得他對澤田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吧,明明他是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的人,但一個對眼前新玩具相當著迷的人,是怎麼看都會覺得別人會對他的玩具產生覬覦的錯覺。
領著綱吉離開房間,去到另一個房子,骸早已經坐在裡頭等著,桌前放著諸多的餐點,無論是湯、素食或葷食,都做得小巧精美,而且熱氣騰騰,讓人食慾大增。
「終於來了。」骸抬眼,一臉愉悅的看向綱吉。
「抱歉我們來晚了。」其實也沒有多晚,充其量也不過一分鐘,但是骸就總覺得兩人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好久好久,大概是看不見綱吉,他變得有點心癢。
「那屬下先告辭,先去犬那邊一趟。」千種向骸那邊躬身,就先道離開了。
「嗯。」骸輕點頭,就沒再管千種的事,他站了起來,拉住綱吉的手到自己剛坐的那位置的旁邊去,然後把另一副碗筷都挪到面前,「想先吃什麼?」
「等、等一下,我坐到大人旁邊嗎?」綱吉察覺到自己將坐在跟骸連半個身子的距離都沒有的位置時,他忍不住就開口說話了。
「對,這有什麼問題?」
「這怎麼可以的,我應該是坐到對面,不能這麼靠近骸大人的……這不規矩啊……」
「規矩嗎?」骸挑起一邊眉頭,「我問你,這個國家是不是我的?」
「呃……是的。」本來不是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的的確確是屬骸的,就算不是,現在的自己是六道骸的人,就算不是也得說是了。
「那現在這個立在我的國家上的房子的家主是誰?」骸臉上帶著微笑說。
「是大人您的。」綱吉懦弱的繼續回答。
「那就對了,既然國家和這個家都是我的,那麼規矩也是依我所說,我現在要你坐在我旁邊吃飯,那你就得坐,不是嗎?」
綱吉打了個哆嗦,小聲說:「是……」
「那你就乖乖坐過來,我又不會弄你。」骸笑出聲來,伸手把離自己還有一點距離的人拉到自己懷裡,緊緊的跟綱吉抱了一下。
骸體會到那種充實飽滿的感覺,是一種比起吃飽喝足更來得讓人高興的滋味,他這當然是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因為他總算是得到了一個他想念很久的人了,儘管對方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事。
這一頓午飯骸吃得很開心,他緊挨著比自己小得多的綱吉,一直在張羅綱吉的吃食,遞這送那的,硬是把綱吉碗裡放得滿滿,雖然綱吉慌張是慌張了,但是因為食物都是他以前不太有機會吃得到的珍食,尤其是肉類,自以前家裡的店的生意因為戰爭休業、沒落後,他就沒太多機會吃得到。
如果爸媽也在這一起吃就好了……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生死未卜、就算知道活著也可能正遭受到可怕的對待,而自己則住在這裡被人疼愛著,綱吉就不免感到一種強烈的悲痛湧上心頭,讓美食帶給他短暫的幸福感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了?這些不喜歡吃嗎?」骸看到綱吉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不是…這些都很好吃,謝謝大人。」綱吉放下筷子,然後退開空間,深深向骸低伏了身,向骸跪趴在榻上。骸明明是個要被他殺死……一個打算要殺死的人,這個人還害他的父母不見了,但是這個偏偏是給于現在的他恩賜最多的人,這一點更深了他的苦痛啊。
但是這些都不能顯露給別人、尤其是眼前的人知道,就算他大概是緊握不了殺人的刀,還是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曾有過這樣的念頭,只能獨自承受。
「我……我只是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太幸福,想起了以前的生活,當時真的太痛苦了……」以前真的有這麼痛苦嗎?綱吉緊緊閉著眼,以前,至少他不需要去殺一個人啊,就算是粗飲糙食,他還是能看得到自己的家人。
「是嗎?」骸低下頭,伸出手摸向綱吉的腦袋,摸著那一頭柔軟的褐髮,這一抹褐色,是多麼和暖以及插入他內心的色彩。
「以後也不需要擔心了,你以後會過得很好,我會保障你所有的生活的。」骸很認真的對綱吉說,但是這份認真,看在綱吉的眼裡,令他的眼淚一下子就缺堤滑下。
「謝謝您……」內心摻雜著各種情緒的綱吉,只能這樣回應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