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透明天王（Ⅱ） - 条件

　　黑子的确是天生的衣架子，光是衣服就让造型师挑了半天才定下来。不是因为找一套好的太难，而是因为每套都太合适，相比之下要选出一身最好的就显得有点难以抉择了……最后Ann直接拍板：两套，一套休闲一套正装，这才算真正定下来。一共也就几张写真，所以没花太多时间，一个下午就把两人的封面和内页都拍完了，鲍里斯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助理传真过来的照片。黄濑的自然不用多说，他已经是国内炙手可热的男模，之前也上过几次封面，并不仅仅是《Èpoque》。

　　真正让鲍里斯差点屏住呼吸的，是那个陌生青年的作品——Ann显然在这位身上很用心，精挑细选了很久才把他觉得最好的两张发了过去。

　　第一张照片里的青年坐在一张王座上，那个还是Ann临时找某个剧组借来的。外套是黑色夹克，里面穿的是白色背心，下身配了条小脚裤，脚上蹬着马丁靴。军帽被斜斜地戴在头上，恰好遮住了他小半张脸，手中拿着的皮鞭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整个人看起来既邪恶又性感。而后面一张就比较正统了，白西装黑领带，衬衫在Ann的要求下解开了最上面的几颗扣子，稍微露出来些锁骨，让人不自觉想透过松垮的领口看得更多一些，本来相当严肃的正装，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种禁欲而诱惑的味道。

　　鲍里斯拿着文件的手抖了半分钟才停下来，觉得Ann拍两组的决定简直不能更机智，对方则表示：如果不是杂志篇幅有限，他恨不能整本都登满黑子的照片……鲍里斯又欣赏了半天，然后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为什么每张照片右下角都印了一个LOGO！！！而且还不是他们杂志的！！！

　　面对他的疑问，赤司笑了笑，简明扼要地回答了对方两个字：“版权。”在黄濑恍然大悟的眼神里，赤司继续解释道：“我们这次也是看在Kise先生的面子上才会帮忙，照片给你们可以，但我们同样有使用权。”

　　这位《Èpoque》的主编一听就急了：哪有两本杂志用一组照片的道理啊！？再说他们又不是不缺钱！大不了买断就是了。只是赤司态度很坚决，一定要给自己谋一份商用权使用许可。

　　“不会用在杂志里的，我们有其他的用途。”

　　既然他都这么保证了，鲍里斯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条件，同时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报酬。

　　“行啊你，”黄濑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开玩笑道，“第一次上杂志，收入都快赶上我了。说起来，小赤司真的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真不愧是奸商。”

　　赤司一边把原文件给鲍里斯和高桥分别发了一份，一边抽空瞥了他一眼：“这是我家的艺人，当然要好好打算。”说到“我家的”这几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黄濑：“……”

　　时刻炫耀所有权的人真是够了。

　　黑子隐约察觉到赤司想做什么，还是问了他：“照片给高桥先生是……”除了给《Èpoque》的那两张，赤司把Ann拍的其它照片也发了过去。

　　“高桥是聪明人，他知道要怎么处理。”赤司对这件事一笔带过，轻松得好像他刚刚发走的不是价值几千欧元的写真，而是几张普普通通的风景照一样。

　　Ann还在兴致勃勃地摆弄相机，询问黑子是否愿意在接下来的几天也当他的模特。黑子犹豫了一下，看向赤司。他这次过来法国，除了应黄濑之邀外，也存了和赤司旅游一趟的心思。他本身对模特这种和演员近似的职业挺感兴趣，也想研究一下黄濑的这份工作，只是这样一来，和赤司相处的时间无疑会缩短很多。

　　“没关系的，”看出了他的纠结，赤司摇摇头，“这也算一件好事。”他倒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对黑子有所约束，再者，他还有另一个想法：Ann是很有名的摄影师，他的技术毋庸置疑，显然在这次的成果中就能看出来。如果能让他帮黑子拍摄的话……

　　“当模特没关系，但底片要给我们一份，而且和对《Èpoque》的要求一样。”

　　Ann头如捣蒜，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他痴迷于拍摄，邀请黑子也只是出于自己的爱好，对照片怎么使用其实并不大在意。就这样，几人很快敲定下来，之后黑子过来协助Ann的工作，赤司还有人要签，这几天先把这件事办掉。至于黄濑——他耸了耸肩：“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而且我本来就是陪小黑子玩的，跟他一起过来摄影棚就好。”

　　赤司虽然不大情愿，但放着黑子一个人也不放心，细谷他们又不可能成天地等在工作室门口：人家还要工作呢。想想也就随黄濑去了，他毕竟经验丰富，有时候也能给黑子一些恰当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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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ristine·Washington？”赤司一怔。他现在才空出时间来仔细研究公司那群老家伙给他的任务，意外地发现这名字有些耳熟。

　　细谷提醒他：“是不是黄濑先生提到的不配合拍摄的那个模特？”

　　“……没错。”赤司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微微蹙起眉。

　　就她对黄濑这件事的反应来看，这位模特并不适合收入麾下。这位小公主性格太骄纵，真要是签了约的话，即使她的名气可以为洛光增色不少，也无疑会给以后的工作带来不少麻烦。那群高层，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么，要先联系对方看看她的态度吗？”细谷谨慎问道。

　　赤司沉思了一会儿，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想再多查一些她的资料，然后在内部开个线上会议再讨论一下，”

　　“关于这位Christine小姐是否适合被签为洛光的模特。”

　　他这边在调查克里斯汀，正主却已经施施然跑到黄濑和黑子那边去了。离门口近一些的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她出现时，吓了好大一跳：“Christine小姐……！”

　　克里斯汀看都没看她，直接朝背景板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此刻站在一群人中央犹如众星拱月的蓝发青年。饶是她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相貌的确生的好，是那种偏中性的美。她还不知道黑子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经历并且在日本国内引起轩然大波的事，只觉得对方稍微化妆一下，实在是宜男宜女，如果真的换上女装的话，恐怕连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都比不过。

　　但是……

　　她目光落到黄濑搭在黑子肩膀上的手上，表情微微凝了那么一瞬。金发青年还在耐心地指导对方：“膝盖那边稍微弯一下，自然一点，对，这只手放在口袋附近比较好……”

　　看中了某个动作，Ann大叫一声：“哎哎！等等！别动别动，就是这样，好好好，保持这个姿势别动——”然后他举起相机，“咔擦咔擦”连着拍了十几张才停下来。

　　黄濑一边跟黑子说着怎么调整姿势拍照的角度最佳，一边眼角余光瞥到了克里斯汀。他停下动作，不冷不淡地叫了一声：“克里斯汀小姐。”

　　克里斯汀咬了咬嘴唇，并没答话。如果不是因为经纪人突然打电话过来，语带焦急地告诉她《Èpoque》决定取消这次的合作、启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的话，她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就改变主意来摄影棚。她故作姿态是因为她清楚《Èpoque》有求于自己，再者，她知道这次鲍里斯特邀的摄影师Ann对她惯来有好感。

　　可现在……不仅杂志改口，连Ann也不想跟她合作了吗？

　　还是Ann又说话了，声音里一如既往地带着惊喜：“哦……！是Christine！您怎么会抽空来这里？”见克里斯汀一时半会不说话，他又感慨道：“这次没能帮您拍摄实在有点可惜，不过我发现了另一个出色的孩子！就是他，您看看，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克里斯汀点了点就算回答，目光重新落到正被他赞不绝口的黑子身上。察觉到她的视线，黑子冲她鞠了一躬：“Christine小姐。”刚刚从黄濑的口中他已经得知了眼前这位大美人是谁，现在对方看到他，自然不能不打招呼。

　　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给他面子：“你就是这次《Èpoque》打算用的新人？”并不掩饰话里的轻视。

　　黑子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平静地回答道：“是的。能得到《Èpoque》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没错，”克里斯汀又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啧……站姿不行，神韵也不够，到现在还需要别人来教你应该怎么做吗？我从来没看到过你的照片，想必你也没走过T台吧？”

　　黄濑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黑子眼神制止了：“的确，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份工作，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第一次！”克里斯汀摊开手，夸张道：“《Èpoque》已经沦落到连个一线的替补都找不到的地步了吗？”

　　Ann再迟钝，这时候也听出两人对话中的不对味了。他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开口道：“Kuroko是一位很棒的新人，他的进步空间还很大。我想，你不应该这么说他。”

　　黄濑终于得以插上一句：“是的，而且——”

　　“我觉得一位敬职敬业的新人，总比一个沾沾自喜的老手来得好。”

　　他这句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在指责克里斯汀恃才自傲了，这位美丽的小姐当即脸色就垮下来：“Kise……！”她本来还期待黄濑能够亲自来找她，劝她回去拍摄的！！

　　克里斯汀忽地转过身，紧盯着黄濑：“所以你是打算选择他了？”

　　黄濑学她之前的样子摊开手：“事实上，鲍里斯已经敲定了他了。如果不是因为篇幅不够，他本来还打算追加几页做成专栏呢。”

　　克里斯汀瞪了他一眼：“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邀请Kuroko先生参与进来，反而耽误了不少时间。”

　　克里斯汀眼中恨意一闪而过，她狠狠跺了一下地板，转身就走。“哦对，还有件事，”黄濑在她身后扬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原来的公司不肯放人，鲍里斯本来还打算签下他的。”

　　黑子望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担忧：“黄濑君这样说没关系吗？”刚刚那个美人的脸阴得都快滴水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走的时候处于暴怒之中。黄濑这么说……不怕以后得罪她影响自己的事业吗？

　　“没事的。”黄濑冷冷道，转身时又换上一副笑脸：“我说啊，小黑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看上去很像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人吗？”

　　青年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遍他的脸，然后郑重其事道：“嗯。”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某人：“……”

　　与此同时，洛光内部的线上会议。

　　“很抱歉这次突然把大家召集过来，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举办会议讨论一下。这次我来法国的工作大家也都清楚，之前人事部提交的策划我也看过了，我本人对这份策划并无疑问，但是——”

　　“这次的Christine·Washington，我觉得并不适合签约。”

　　岸田刚是第一个说话的人，他是公司除赤司家族外所持股份最大的股东，占股比例达34%，也是公司高层的老一代里最有话语权的一位：“董事会对人事部的提案之前有过讨论，并没发现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请问赤司先生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还是说……你只是不满我们这群老家伙的决定，单纯地想要挑错罢了？”

　　赤司望向对方，岸田满是皱纹的脸上毫无波动，只是嘴角的笑意彰显出主人的愉悦心情。

　　“我想各位前辈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赤司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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