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透明天王（Ⅱ） - 蜕变

　　“回来了？”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动静，黑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站起身，就被赤司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嗯，在看什么？”赤司凑过去，表面上打着探究的幌子，实则对恋人上下其手。

　　“斯坦尼的，《演员的自我修养》。”黑子还没从书里面缓过神来，对赤司的骚扰只稍微躲了躲。

　　赤司想了下才问：“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书了吧，不会不适用？”

　　“不会。我已经看了三遍了，里面的内容还是很丰富的，”黑子翻到其中一页，指着某处给他看，“这里，练声以及吐气的方式，我觉得即使是现在也值得学习；还有这边，说的是对于舞台节奏的控制和把握……”

　　赤司爱极了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轻笑一声就随他去了，自己走到厨房去盛饭。两人坐在桌子边用餐的时候，黑子想起来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关于樱井……”

　　“他被注射了高纯度的海洛因。”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轰”地一声在黑子耳边炸开：“什么——！？”

　　赤司夹了块刺身到他碗里，有些不满：“别人的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别光顾着听，记得吃饭。”

　　“可是……”想到那时候樱井扬声让他快点跑，黑子有些犹豫。他当然能分得清别人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樱井当时……分明是后悔把他叫出来，希望他能逃出去的。虽然对方对他的态度一直不怎么样，可两人好歹也做过近一年的搭档，只是因为追求的目标不合而分开了。

　　他很清楚樱井对于名声的渴望，也对那么强的执念无法理解。在他看来，只要能把自己所想的表现出来就很开心了，没多想过其它。不过现在黑子也承认，能获得粉丝的肯定和喜爱，同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家伙当时应该就没什么行动能力了吧？高桥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他血液里海洛因含量高达10%，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

　　黑子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记得生濑过去樱井那边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那么，应该就是那一段时间下的手。这个男人……想到对方的可怕之处，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恋人的担忧，赤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都没事了。”其实不仅仅是黑子，就连他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有些后怕：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的话……下一个被注射的人会不会就是黑子？

　　“那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取消了目前的一切活动——洛光的艺人绝对不能被别人抓到‘吸毒’的把柄。虽然只注射了一针，不过这些足够一个成年人上瘾了。高桥已经把他送到了戒毒所。”看黑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补充道：“你放心，身份都是匿名的，那边的人我打了招呼，让他们把好口风没什么问题。”

　　樱井毕竟是洛光旗下的艺人，即使不是自愿的，弄出这种丑闻于他于公司都不好。再者，他本人也相当配合戒毒工作。

　　“那行，”黑子终于拨拉起一勺色拉，放进嘴里，“其实樱井本质上并不算太坏。”

　　他只是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罢了。黑子想。

　　赤司笑了笑：“我知道。”他不希望黑子对别人的错误太宽容，但也不想黑子睚眦必报。黑子他……比自己想象中的看得还要更清楚一些——不，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希望樱井经过这一出后能收敛点心思吧，这人并不缺实力，只是没什么耐心，不愿意从低处做起罢了。

　　思及此，赤司又看了青年一眼，见对方嘴边沾了点沙拉酱而不自知，不觉心念一动。黑子正要搛菜，冷不防被人扳过肩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过来，先在自己唇边舔了两下，然后伸进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半晌后，青年捂着嘴，满眼控诉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赤司一脸无辜道：“就像哲也看到香草奶昔把持不住一样，我看到你也是如此。”

　　黑子：“……”他实在拿对方的厚脸皮毫无办法：这人，随时随地发情还有理了。

　　虽然赤司说了之后的事情让他别操心，黑子还是去戒毒所见了樱井一面。也幸好樱井是头一次接触到，除了之后头晕犯恶心之外，没什么太大的负面作用。只不过生濑给他注射的浓度太高，隔了几天还是会有心痒和焦虑的症状出现。他这几天状态很不稳定，通告什么的当然不能接，只能通过调理慢慢恢复到原先的状态。跟其他人比起来，樱井的气色已经算很不错了，只是人仍然有些虚弱。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两人坐到一旁的长椅上，黑子一来就问了。

　　樱井这次肯定得罪了生濑，上次在洗手间他就记得樱井的靠山跟生濑关系似乎不错，。如果继续傍着那个房地产商，保不准会被下什么绊子。

　　“还能怎么办，”樱井摇摇头，“断了呗。”

　　“可他们会甘心让你——”

　　“不关你的事。”

　　黑子怔了怔，半天才回答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

　　樱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道：“找你？你能帮什么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

　　黑子眼尖地发现他的手在发抖，心里一惊，再看对方，发现樱井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瞳孔收缩，嘴唇也在哆嗦：他这是毒瘾犯了！黑子立刻站起身就准备去叫医务人员，直到樱井猛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口。

　　“不……不要叫。”他咬紧牙，浑身发抖。见黑子脸上露出纠结神色，他继续道：“不要叫他们……我自己能忍过去。”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然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黑子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几分钟过后，樱井才平静下来，黑子递给他一张纸巾：“擦一下汗吧。”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顿了顿，突然问道：“你不怪我？”

　　黑子神色不变：“说实话，我很讨厌樱井君这种行为。”樱井听到他这句话一愣，连东西都忘了接过来，只是看着他发呆。见樱井半天没什么动作，黑子干脆把纸巾塞到他手里，继续说：“你明明有很好的唱功却不利用，只想着靠其他方法，糊弄粉丝。为了讨好别人——虽然我猜你可能是被强迫的——还把我牵扯了进来。”

　　“但是，毕竟我最后没有出事。而且樱井君最后也后悔了。所以我觉得，事情还是有周转的余地的。樱井君离开那些家伙，现在还不算晚。”

　　樱井沉默半晌，才说：“你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让人反感。”

　　“是吗，”黑子一点也没生气，反而笑了笑，“那是我的荣幸。”

　　樱井看着他那张不喜不怒的面孔半晌，突然觉得有些泄气：自己到底争个什么劲啊？每次跟这人斗嘴，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样。

　　“那次威亚的事情，是我做的。”他突兀地插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黑子表情很平静。

　　“你知道！？”樱井这下真的有点吃惊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赤司都知道这事了，黑子清楚也是正常。

　　仿佛看出了他心里所想，黑子解释道：“社长什么都没跟我说。”他这几天跟赤司处下来，已经不怎么用敬语了，不过在别人面前，还是会叫赤司“社长”等比较恭敬的称呼。

　　“樱井君只是想吓吓我吧，不然早在之前练习时就可以下手了。那个时候，下面可是没有防护网的。”吊威亚毕竟是比较危险的活，在正式拍摄时，下面都会垫好几层防护网，以防中途发生意外。不过如果真的掉下来，还是够演员受的。

　　樱井“哼”了一声，表示对此事不想多说。他本来想给黑子一个下马威，结果最后反而是自己被教训了一顿——这么乌龙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讲。

　　偏偏黑子还要提：“那之后……社长是不是做了什么？”他看到樱井神色有些尴尬，心下了然，又有些感慨：赤司那次跟他不欢而散，他本来以为自己跟远藤没有澄清的希望了，结果没几天樱井和高桥就召开了发布会，解释了威亚的事，再加上媒体突然就开始一边倒地为他洗白，想想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帮忙。

　　赤司……

　　想起对方，黑子脸上微微浮现出笑意，竟然让樱井看得有些呆了。

　　他知道黑子相貌条件不错，但此刻两人坐在窗边，有几缕阳光铺下来，从挺直的鼻梁那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微掀，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即使娱乐圈中不乏俊男靓女，樱井依旧不得不承认，能长成黑子这样的，实在是没几个。

　　他咳了一声，为自己的走神暗自发恼：“话也差不多说完了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黑子回过神来：“哦，好的。”

　　他过来无非是探望一下樱井，再征询一下对方的态度的。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也不需要继续纠缠下去，樱井一催，当即就站起身来。临走之前，樱井突然又叫住了他。

　　“你说的没错。”

　　黑子停住脚步。

　　“一直以来恐怕都是我想错了。就从目前我们俩的对比看来，也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樱井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后……打算专心做一个歌手。”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黑子慢慢转过身来，凝视着樱井此刻充满斗志的脸：“加油。”

　　“你也是，以后可别被我的名气压了下去。”见樱井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黑子在原地耐心地驻足半天，才等到对方吞吞吐吐道：“还有，之前的事……对不起。”

　　看他那副别扭的样子黑子就觉得好笑，不过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好。”

　　不管怎么样，樱井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经算不得了的进步了。以前四个练习生里面，因为公司对他的关注最多，他也是几个人中间最傲气的一个，会对没什么经验人脉的远藤恶言相向，也算正常。

　　不过，如果樱井真的要脱离福冈，容不容易尚且未知。他本人对这件事倒不是太担心，只说福冈正雄也有别的情人，真和他闹崩了，也不会死缠烂打。至于威胁什么的就更不可能有，毕竟他也不是最受福冈正雄喜爱的一个，对方恐怕还巴不得摆脱他。

　　只是生濑……想到对方发的那封邮件，樱井打心底就有些发憷。

　　赤司在这之后又联系了他，知道了黑子来过后也没说什么，只说生濑那边他来解决，让樱井注意自身的公众形象，别说些不该说的话。这样一来，樱井才算放下心。

　　黑子说的没错——也许他早就应该把心态放平一些，安安心心地作曲。之前的自己被太多东西迷了眼睛缚了手脚，以至于成天患得患失。仔细一想，他多久没有好好沉浸在音乐里了……？这次在这边一呆就是几个月，不一定就是坏事。福冈经过这么长时间，应该也会对他慢慢失去兴趣了。

　　只是黑子回去后，就被赤司“身体力行”地教训了一顿。

　　“我只是过去看一下他而已，顺便问问其他的事情——你不能这么……啊……”

　　赤司自那次后愈发食髓知味，只要一得了空就拉着黑子做这种事。黑子本来面皮就薄，再加上自己面对男人时总是处于下方，当然会拒绝，只是每每都被对方镇压了下去。赤司调情手段又高，通常没逗弄几下青年就软成了一滩水，任他鱼肉。

　　模模糊糊地接受对方的亲吻的时候，黑子还有空思考：明天早上的广告，不知道可不可以让高桥先生推到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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