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透明天王（Ⅱ） - 暗潮

　　“会长，洛光的高层暗地里有些小动作，我们不用帮征十郎少爷一把吗？”秘书站在中年男人身边，恭恭敬敬地低头问道。

　　“不必，”赤司征臣双目微敛，脸上带着冷厉，“以岸田为首的那一帮人早就看赤司家族不顺眼了，做梦都想着怎么才能把我从上面的位置给拉下来。”

　　“只是赤司家的产业又何止这一家？真是井底之蛙。”他嗤笑一声，“就算他们加在一起，也抵不过财阀的万分之一。”

　　秘书一愣：“您是早就看出来他们的野心了……？”

　　“栗山，不要小看了权力这种东西啊，”中年男人缓慢地摩挲着手背，沉声道，“一直以来，有多少人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有的人，可是为此连自己最珍爱的人都能够舍弃。”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听了这话，心底忽地一惊：刚刚对方的话——那种只有饱经沧桑的人才能有的、粗粝而隐忍的语气……

　　他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觉得对方神情看起来有些悲伤，连带的自己似乎也被那种情感给感染了一样，不觉叫道：“会长……”

　　赤司征臣回过神来，短短几秒钟即恢复成商场上无往而不利的精英模样，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软弱男人只是假象而已。

　　“征十郎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如果敌不过岸田他们，洛光舍弃了也罢——戏子终究是不入流的职业啊，赤司家从来就不需要利用他们来发展。”

　　“我反而希望他能在这件事上被敲打一下，最好是被赶回美国去。他在这边呆的时间有半年多了吧？心也野了，”他“哼”了一声，继续道，“栗山，你是不是也知道黑子哲也这个人？”

　　栗山一窒，在对方犀利的目光之下竟然有些心虚：“这，我是有看过他的作品。”见会长神色不虞，他又补充道：“其实黑子先生演技不错，听说人也很和蔼——”

　　“你不用帮他说话！”中年男人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眉心凝聚起怒气：“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伶人而已，居然也敢肖想赤司家——”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稍稍冷静了一些，只是表情仍然不掩厌恶：“再怎么出名，终究是个靠卖脸博出位的男人。”

　　栗山站在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看他这样小心翼翼，赤司征臣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你先下去吧，”他最后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倦，“顺便叫大和田下午过来一趟，我这几天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

　　大和田之介是赤司家族的私人医师，已经为他们服务了十几年了，是赤司征臣信得过的人之一。

　　“我知道了，”栗山鞠了一躬，“请您务必保重身体。”他走到门口，轻轻地带上了门。

　　赤司征臣视线落到桌子左前方的相框上，有些怔忡。

　　“诗织……”

　　呢喃声轻不可闻，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另一边。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在跟董事会的策略叫板啊？从一开始大力支持那个叫黑子的新人，再到封杀樱井君。虽然我们是老啦，年轻人的观点也不太能理解。不过——洛光传媒的股价这段时间一直在回落，这个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岸田盯紧他，提高了声音，“赤司啊，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

　　赤司表情不变，手指却微微蜷起来，慢慢地抓紧了手中的笔。

　　对方这是有备而来——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却无法反驳。黑子虽然潜力巨大，可毕竟目前才只有两部作品。偶像剧的确能短时间提升人气，可这人气毕竟没有《笃姬》这种大背景下的历史剧来得稳固。广告商也是一样，正是看中黑子现在还没有正式跻身于影帝级别的人物前，拼命压低出演价格。再加上黑子本身对通告的抵触心理，不怎么出镜，这样一来，获得收入的渠道其实并不多。他心知假以时日，黑子一定能为公司带来更长远的利益，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人家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见赤司一时没回答，岸田又道：“就算那个新人像你说的一样有无限潜力，那么樱井君呢？你也看到了，他拥有不错的实力，目前在男歌手里是人气相当高的一位。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本来应该还在去年公司第一批的发展名单上吧？你先是去年底把他的培养计划搁置下来，现在又让宣传部开发布会说他要休息一段时间找灵感，能否解释一下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他们还不知道樱井被注射了毒品，既然他现在身上发生了这种丑事，当然得小心被善于捕捉爆点的狗仔给抓住把柄。一旦樱井卖身上位、沾染毒品的事情被捅出来，即使他有些事不是自愿，可在媒体各种夸大其词的攻击抹黑下，可想而知不仅仅会是他演艺生涯的终结，也是对洛光的一次重大打击。公司里目前除了瑠衣和几个资历较老的男星撑着场面外，有点名气的也就是樱井这种小鲜肉了。虽然明星与富人相互利用某种程度上是圈子里的潜规则，但这事被挖出来的话，恐怕只会让高层指责赤司管理不力，竟然会让媒体钻了空子。但赤司防得住媒体，不代表岸田这一派知道这件事后故意向媒体走漏消息——所以，一定得瞒住。不仅仅是外人，家里的也要……

　　赤司在短短几秒内心思回转了几遍，才开口道：“樱井这件事，是他自己的意愿，并不是我单方面的决定，如果你们不信也没办法。至于黑子哲也，争论的重点无非是他是否值得公司这么大的投入。那么，等这次回国后我就可以给出答案。”

　　看到他这么笃定的表情，岸田不由得一愣：“什么答案？”

　　“您之后就会知道。”赤司微微一笑，刹那间锋芒毕露。

　　 “关于克里斯汀的事情，即使她有很大的名气，我也不认为她适合被签为洛光的模特。就我目前的观察来看，此人对待工作消极懈怠，待人处事也不尽如人意，反而仗着自己的影响力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一个艺人的品行决定了他能走多远，我以为这件事从武井涉身上就能看出来。诸位觉得呢？”

　　武井涉是几年前一个相当有人气的男性艺人，因为曾在公共场合对粉丝出言不逊、表现出厌恶态度而遭到各方面的封杀，以至于本来一个事业正如日中天的男星硬是在这几年里销声匿迹。如果不是他的经纪人偶尔出来造造势，恐怕早就被人们遗忘了。

　　岸田勉强笑了几声：“呵呵……你说的没错，如果真相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是否签下那位的确还有待商榷。”既然岸田都这么说了，其余几个看他脸色的董事也只好纷纷表示赞同，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下去。

　　“好，今天召开这场会议就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看这位模特是否应该加入洛光，既然问题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解决，那么也没有再留诸位的必要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谢谢。”

　　赤司的影像一从屏幕上消失，有个人就忍不住开口了：“岸田专务，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岸田嘲讽道，“现在倒是有空来说话了，刚刚怎么没看到你们争相发言？”

　　几个董事露出尴尬神色，面面相觑了半天，还是先前那个说话的人讨好地说：“不是我们不想帮专务，您刚刚也看到了，那小子伶牙俐齿的……”

　　“跟他老子一样，一个两个都是难缠的主，”岸田一脸嫌恶，“说起来，你们不会因为他的寥寥几句话就动摇了吧？”

　　那些人一惊，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那就好。希望你们能看清楚：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我没能扳倒这个毛头小子，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相反，如果我坐上了社长的位置……”他刻意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道：“当初答应你们的东西，我可从来没有忘记。”

　　这话一出，其余的董事面露喜色，纷纷点头称是：“您放心，我们一定支持常务您。”“是啊，这种事我们早就清楚了。”“谁想为那个老家伙做牛做马！……”

　　岸田看着他们相继表明“忠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很好，”他视线重新落回到那个已经变成漆黑一片的窗口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我就不信……找不到你的把柄。”

　　赤司一结束视频通话，在一边等待的细谷就问：“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一群蠢蠢欲动的野狼而已。”赤司冷冷道，“谁给它们的肉更多，就倒向谁。”

　　细谷想了想，试探着道：“既然如此，您也跟他们许诺好了，只要开的条件足够高——”

　　“不需要。”赤司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他肯定也知道这件事，包括岸田党的野心，不至于到现在都无动于衷。既然他没有任何动作，我猜……估计是又看不惯我了，想让我灰溜溜地滚回美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不能称了他的心。”

　　细谷悚然一惊：“可是，如果社长的位置被取代的话，那洛光不是……”

　　“那个老头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赤司家族产业的核心在于金融和政治，真正的重点是旗下的那几个银行和议员职位。就算是隐居幕后做股东，也同样有钱拿，何必跑到台面上来？在他看来，恐怕不在这种娱乐场合抛头露面才更合心意吧。哈，没准叫我来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后悔了。”

　　“那么，现在要做的是全力隐瞒樱井的事，以及加大黑子的宣传力度吗？”

　　“没错，而且……尽量不要让黑子知道。”

　　细谷一愣，对他的指示表达了疑惑：“可是，您不是已经和黑子先生……”他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只问道：“如果他知道您面对这样的困难的话，一定会更愿意配合包装和宣传工作的，这样的话，岸田常务那帮人也不会再针对他的公关价值而向您挑衅了。”

　　“不用。他那家伙责任心很重，我不想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而且，那组照片已经够了。”虽然不知道赤司在卖什么关子，不过只要对方有信心，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差错。没隔几天，洛光的官方博客突然发布了几张图片，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官方有种放图有种出周边啊！！！」

　　「那张坐在椅子上的❤❤❤求全身海报！」

　　「啊啊啊西装的那张图好帅！求出周边！！等身抱枕真的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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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实在不能怪黑子的粉丝：自家的偶像作品少也就罢了，还偏偏不怎么上通告，不过经历了那次诹访在节目访谈上使绊子的事后，粉丝们也表示能够理解。可理解是一回事，没食粮补充又归另外一回事。再加上这段时间黑子又不在国内，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也难怪他们一看到新图纷纷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眼冒绿光。

　　与此同时，黑子的微博上也炸开了锅。除了官方公布的那几张图，更有其他的一些私人照——都是Ann之后的成果。黑子的主页除了他自己知道账号密码外，远藤和高桥同样在帮忙打理，平时适当地发布一些消息和活动通知。这次无疑就是高桥的手笔，双方都是聪明人，赤司只稍微跟他提点两句就明白了，很快就着手做起了调查。一时间要求洛光出周边的电话和邮件纷至沓来，负责前台接待的热线差点被打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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