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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件事情必須從赤司征十郎與黑子哲也同居生活的第一天晚上說起。
經歷波折的學生時代,進入社會後的兩人在交往一陣子後,在赤司軟硬兼施下黑子才終於點頭答應和他同居。有趣的是,中學時代兩人是籃球隊隊友,但赤司向來忙碌,黑子就算曾經去拜訪過他家也從未留宿過;上了高中一個誠凜,一個洛山,相隔兩地的他們碰面次數用手指就能數盡;至於大學時期則是各種時機場合的不湊巧,總之直到兩人終於邁入同居階段,黑子才第一次踏入赤司私生活的最核心範圍,也就是私人住處的寢室。
那天,他們利用共同休假的日子一起整理新家。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在作業的時候不知不覺便已天暗,那時不用說早已累得不成人形的黑子,就是赤司也不得不宣布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疲憊至極就連去趟便利商店都嫌麻煩的情形下,他們草草叫了外賣來解決晚餐。略微休息過後,原本總要拖到七晚八晚才願意去洗澡的黑子,許是汗濕的上衣帶來的不適感在催促人的行動,他很快就聽從赤司的意思先行進了浴室沖洗,還泡了個澡。出浴後赤司交代黑子吹乾頭髮後先回房間去,緊接著就換他進去洗澡。
將頭髮吹至半乾後,黑子獨自一人進到寢室裡,環顧一周才真正覺得這房間的內部空間對兩人來說甚是寬廣,低調的擺設一看便知是赤司的喜好。他落坐在床緣,心想今天是他們同居的第一天,這張床是他的,同時也是赤司的,加上預想到稍晚在這張床上可能發生的這些那些,黑子便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時他不經意往床頭一看,竟發現在其中一側的枕邊,有一條印滿小兔子圖案的薄被,底色的白有著經年使用而特有的淡米色,充滿懷舊的氣息,對比於整套全新的床具,那股違和感簡直不能再多。
難道、是傳說中從孩童襁褓時期就愛用而無法割捨的「小被子」嗎!不,如果只是一個人有小被子那不算什麼,重點是那條不是他的,所以——是赤司的!那個赤司,居然有條小被子。黑子從原先的緊張,轉為對小被子的震驚,還來不及調適過來,寢室的門就被打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被子的主人赤司。
「赤司君,請問,這條被子……是你的嗎?」黑子躊躇一陣,仔細揀選了發問的用詞。
聰明如赤司當然清楚他想問什麼,赤瞳並未如黑子那般驚訝,他雙手用肩上掛的毛巾搓著濕髮,走近床邊坐在黑子一旁,甫出浴的俊秀模樣正視著黑子,輕嘆道:「就是不想讓哲也看到失望,當初才打算分寢室啊。」
殊不知,這樣的解釋聽在黑子耳裡更是難受。他心想,難怪赤司君在決定住處的時候會有這個打算,想當初自己還訓誡對方人不能這麼奢侈,卻被赤司反駁說:學生時代是有理,但現在都出社會了,再說錢攢著也用不完啊。那時他實在覺得太生氣,本來要給對方來個顏面加速傳球,只可惜被躲過了。最後黑子還是堅持了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當時他表面是講得煞有介事,事實上也不過就是討厭同居卻要分房睡罷了,卻沒料到原來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小被子!為了小被子,差點就要被分房睡的他,情何以堪!
就是平常無表情的黑子這下也不禁皺起眉,然而在看到赤司難掩困窘的神情後,俗話說得好,愛上了就註定吃虧。好吧好吧,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羞恥的程度,人嘛總有一兩件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或黑歷史。再說情人願意分享秘密給自己時,有誰會不高興呢?
最後黑子無奈地說:「那請赤司君以後有什麼事都好好地說給我聽,在合理的範圍我會接受的。」不只是現階段的同居,還有更長遠的未來,適度的協議總是必要的。如此,那條小兔子薄被就被允許留在他們的床上,固定位置大概是赤司枕邊的那一側。
只是事情永遠不像人想得那麼簡單。
大家都知道,床除了用來睡覺休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做那檔事。而赤司和黑子兩個大男人,在床上做那檔事的時候,不消說床單、枕頭,還有被子都是很容易弄髒的,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赤司的那條小被子。
髒了的東西就該洗,這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是沾到那些東西。
這裡必須說到在他們開始同居一個月左右,家務分配漸漸底定下來,關於洗衣方面通常赤司會自己把需要黑子一起丟洗衣機的衣物放進籃內,而小被子畢竟是赤司的私物,當然是由他自己管。然而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赤司絲毫沒有要把它拿出來洗的意思。黑子想也許是赤司太忙或是沒放在心上,便沒很在意。直到那天,正好兩人都在家,他要洗衣前就順口跟赤司說了聲:「赤司君,那條被子,幫你一起洗了喔。」緊接著就發生了這件事。
「哲也,它不需要洗,它並不髒。」
「赤司君,上面、那個,都沾到了啊……,請讓我把它洗一洗好嗎?」
「不行,哲也,洗過味道和觸感就不一樣了。同床共寢這點已經依哲也的意思了,這點我是不會退讓的。」
「赤司君,請別把同間寢室和洗被子放在一起比較,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還有,你是小孩子嗎!」
是的,這是擁有小被子的人定期會發起的,名為清洗小被子的戰爭。
本在電腦前工作的赤司因為聽見黑子要洗那條被子,便火速衝到房間,這會正和黑子一人一邊抓著僵持不下。
「哲也,我並不是不洗,但距離我認為它需要清洗的程度還遠。」赤司嘆了嘆氣。
「赤司君,請考量一下我們現在的關係和生活,我們交往而且同居,在床上做的……那些,會讓被子髒得更快啊……赤司君,不能為了我們的未來把被子清洗的頻率提高些嗎?」看赤司嘆氣,天知道黑子比他更無奈。只是打定主意要逼赤司洗被子的他,很清楚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黑子一雙漾著水光的藍眸,可以說是情意款款地和赤司對望著,彼此眼中只有對方。
終於半晌過後,赤司甚是勉為其難地鬆了手,而黑子抓緊時機便眼明手快地把那條被子奪去,成功地送它進了洗衣機。
「被子洗過了之後,它就會染上哲也和我的味道了。」赤司從背後摟著黑子,在那發紅的耳尖上低聲細語。
變乾淨的小兔子薄被在陽台上迎風搖曳著,赤黑家今天也是如此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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