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破案
徐修潔霍然說了:
「首先,您穿了醒目的黑色怪衣,吸引死者木子芳的視線,當您出了二樓,她的目光自然會追隨著您直至電梯門關起。
「在那一瞬間,您便對她說恐嚇的話,然後再往三樓走去。那時的木子芳自然察覺到危機,就如我們監視錄影帶中見到的,她瘋狂似的按著一樓的電梯,因為她知道,您在三樓等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假象。當電梯關起,您便往一樓跑去,當電梯再次開了,木子芳便衝出來。她以為您要在三樓謀殺她,於是只抱有逃跑的意識,心中只懷著『必須跑出一樓,因為要殺我的人往三樓去了』心態,而您卻能不費吹灰之力,一刀將她給殺了。」
「顧小姐,我已向犯案現場的隔壁大樓中的管理員取得聯繫,他們有外裝設監視器,在現場經過玻璃反射,相信正好……」
其間顧向琴皆默不作聲,對於徐修潔的推理,也沒有特別的反應。
她只覺得世界異常的瘋狂,彷彿一切都顛倒了,美麗而恐怖,惹得暈頭轉向。
一隻無形的野獸張口將她吞沒,然後指使她,殺了場內全部的警察,如此一來,也不會有人認為自己殺了人。
沒錯,殺人這種骯髒的事情,果然還是忘了好,並且如同重獲新生一般,繼而和世界過著美麗的回憶。
自從木子芳走了,她就想要若無其事的過著生活。
但是現下倘要如此,就要毀了這些刑警,因為他們都知道真相。
顧向琴沈默了許久,緩緩的抬起頭,說:「嗯,她是我殺的。」
刑警們一隻手都壓在槍上了,此時對於顧向琴的坦白頗為意外。
她一張漂亮的臉蛋上沒有先前的冷清,小臉有些蒼白,有點眼淚,也有點溫暖的笑意。
她知道剛才的話,代表親手將一生的摧毀,並且推向牢中。
她也知道,自從殺了木子芳,那打小認識的朋友,那對她親切、如同姐姐的她也離她而去。接著還有朋友、潘柏季、老闆、家人,心和心的距離也越來越複雜,若即若離,只能再當表面的應付。
這一晚,她面對著黑暗中的猛獸,就如同看見自己扭曲的臉龐,一襲黑衣高帽,雙手握著刀柄,一下又一下的刺進他人的肉體。
此時她深知今後再也無法脫離夢靨。
——再也不想面對了。
*
事後,刑警局長大喜過望,心中盤算著給徐修潔升官加薪之前,先辦個小小的慶祝活動。
「我說你啊,越來越有席小子的模樣了,一夜之間破案,這可是相當值得讚賞的。」局長笑咪咪道。
徐修潔剛張口想說話,局長卻插口說:「吶吶,說說你想要什麼,我什麼都答應你。」
徐修潔終於有了講話的機會:「唉……其實隊長早就告訴我案件的前後原委,我只是負責破案而已。」
局長瞪大眼睛:「這……那……那小子指使你做的?不是你自己辦的案!」
徐修潔剛要點頭,局長已經氣得跳腳:「哼,老子好不容易盼來有人能治治那席小子高傲的態度,倒好,如今是老子我白高興了!」
至於當事人席清——
他靜坐在椅子上看書,瞟一眼打電動打得正歡的老友Jack。
Jack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雞窩似的頭髮,茂密鬍渣,還有憔悴的黑眼圈,讓人覺得此人便是十天十夜都沒睡的宅男一仗。
而事實的確如此。
他委實數不清自己打過多少遊戲,不過這不是重點,現在他這場賽車關卡一直過不去,徹底挫敗多年來奇怪的高傲心態。
他將遙控一丟,氣餒似的躺平在地。
室內空氣登時凝結起來,只剩席清冷冷的翻書聲。此時Jack偷偷看他,卻正好與寒氣逼人的眸子對上了。
席清並沒有刻意看他,淡淡的將目光投回書上,Jack無言的摸摸鼻子,轉身孜孜不倦的玩電動,正好瞄見席清手臂上的衣袖上,有異常暗紅的顏色。
Jack很快的不淡定了,遙控器摔在地上,便奔過去抓起那隻胳膊,口中恚怒的喊:「老大!」
席清淡淡的抽出手:「不礙事。」
Jack將他抓回,袖子捲起來,一道深入骨髓的傷口眼前出現,約有十到十五公分之長,Jack也知多說無用,便往傷口上重重一拍,引得席清皺了皺眉:「嘿,看你以後敢不敢再虐待自己的身體,以後我給你包紮前,都先這樣摧殘摧殘。」
席清「哼」聲,頭微微一偏,任由Jack在他胳膊上搗弄個不停。
過了幾分鐘,席清才開口:「離我遠一點。」
Jack木然不理他。
席清:「頭很臭……還有嘴巴也是。」
Jack楞住了,手上動作也一頓,才笑道:「嘛,說的不錯,我好像兩個月沒有洗澡了,今天來送披薩的還以為我是流浪漢,擔心我不付錢呢。」
席清嫌惡的把他給推開。
據說,事後席清被強制送去醫院,醫生神色肅然的說:傷口不乾淨,感染而長了膿包,差一點就要廢了一隻胳膊。
Jack枕在床邊痛哭流涕,大喊「我不是故意的」之類種種,發誓要改過自新,每個禮拜好好洗一次的澡。
卻說,到底有沒有做到,那就是後話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