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中的敗花(番外上)
那是個相當可愛且精緻的女孩,當日同在一片屋簷下,鄰座的她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們說她叫顧向琴,雖被議論為與自己並排的校花,卻稍有不同。
木子芳今年十三歲,有著出眾美貌的外表,身材發育良好,眉宇間有些風騷冶豔;顧向琴小她半歲,舉止端莊溫雅,有時會青澀忸怩,平時是個小大人的模樣。
不論如何,倆都是男性的熱門話題,不論校內校外。
且說,雖為鄰座,她們卻甚少交談,偶爾借借紙筆,街上遇見了,大約也是點頭微笑便走。
直至一日,差不多是四月的某個深夜,木子芳記不清楚細事,唯一不容忘卻的是她父母一夕間車禍雙亡,獨留她在人間顛沛。
肇事車輛不翼而飛,她宛如失了靈魂的軀殼,迷茫的過著日子。
此後,她經常曠課早別,顧向琴看著空空如也的鄰座,不由得疑惑起來。
其實大家早也聽說一些端倪,什麼父母雙逝,什麼親戚避如蛇蠍、不肯承擔贍養費用等。
而木子芳個性本來就非常倔強。
她不甘願看見親戚那或者厭惡、或者逃避、或者虛偽的嘴臉,她丟下一句「我想好好獨立,賺錢養活自己」,便收了單薄的盤纏離開。
親戚有些大聲反駁,大約其實心理態度也不強勢,被木子芳禮貌拒絕後,便訕訕的搔頭離開,有種「這是你決意離開,往後妳我無關」的感覺。
然,木子芳日漸貧窮,最便宜的租金也付不起了,房東看她美貌,便說了不要緊,可以改日再付,而房東太太卻肅然下起逐客令。
那夜,木子芳加了晚班,十一二點在幽黑的路面走著。
她一點也不後悔拒絕親戚收養,光是看他們的嘴臉,隱約猜得到日後日子不會好過,現在她雖然貧窮,卻好過受人長期欺壓。
四周並不是特別安靜,偶爾會有車輛疾駛而過,發出急促的轟聲,然後再次離她而去,周而復始。
此時,一台保時捷汽車停靠在她身畔,車窗拉了下來,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看著她笑。
他叫德喬治,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夜遊。
木子芳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含糊的問:「一晚多少?」
德喬治沈默下來,打量著她,最後比了個數字。
深夜混沌,是她淪陷的第一次。
依德喬治年齡,可以喚做大叔,但長相卻也稱不上太差,隱約可以見得曩昔是個風流倜儻的男子,因此讓她不會感到特別噁心,現如今聽了心動的數字,便點頭答應下來了。
隔日,一百萬入了銀行帳戶,德喬治說她是處女,便多加了些錢,之後又留了電話,說以後如果還要玩,隨時恭候。
她從不做後悔事,這一次,木子芳也覺得相當值得。
這代表著自己並非一無是處,雖說走的是人生陰辟的獨木橋,她也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之後,木子芳幾乎每夜都與德喬治放縱度過,漸漸發現他有個妻子,因他早出晚歸,關係日漸僵硬,頗有要離婚的趨勢。
她不禁想起曾經,有個溫暖的家,父母待她如掌心明珠,卻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留她孑然一身,在社會上打滾摸爬,最終以奉獻軀體換來光明下的磊落。
光明下的磊落,聽起來多麼高尚,卻是羞恥骯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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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早上六點,她拿出衣櫃內的衣服,才想起已經換季,該穿夏季制服上學了。
一日,早上六點,她拿出衣櫃內的衣服,才想起已經換季,該穿夏季制服上學了。
這種感覺多麼陌生,說起來,也有一陣子曠課沒有去學校,之前她的功課算是排名中上,如今,怕是要當個問題學生了吧。
木子芳穿著乾淨的制服和百褶裙,在校門口怔了長久。
或許,還有一點留戀。
「子芳同學?」細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轉頭一看,便見顧向琴同樣一身夏季服裝,頭髮稍長了一些,俐落的紮在後腦,清秀的五官上笑容靦腆,身體上無意散發出淡淡的女子幽香。
木子芳想,就是那一刻開始,便討厭著顧向琴了吧。
她就如未綻的一朵青蓮,乾淨而透亮,而自己則是泥地中的可憐蟲,不斷渴望脫離這片苦海而做著垂死掙扎。
木子芳心中想著,我比妳有錢,妳又有什麼?
可倆人站一起,總顯得自己多麼卑微。
都說木子芳是個倔強、任性、不愛遭束縛的女人,她看著顧向琴,心中卻彷彿有無數麻繩緊箍,不讓人動彈,對於這種感覺,她感到非常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