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同巨浪滔天,對於自私的自我有著一縷訴不清的厭惡,然而不自私就換不得幸福,自身的那道邪術所烙下的傷痕困擾了她一生,內心中那場無情的雨正一點一滴地沖刷著善良的淨土,道德的伊甸園正將偏頗魔鬼的她逐漸驅趕。
眼神閃爍,雙目不由自主地避開了那雙因著自我的異狀而心生憐愛與關懷的老者目光。他以為她那閃躲的眼神是因為不理會自己的擔憂而偷喝起酒來的自責與內疚,孰知卻是全然不同的憂愁。
私慾,早已被自己將它拋之腦後了,豈料在這一刻席捲那片殘破的心靈,自我的未來無聲無息地攻破了那一塊所剩不多的樂土。
道德,原本早以為自己遵循了,孰料,內心的情愫依然攻破了那片大牆,慾望讓自己快要失控了。
難受的表情讓四周的人均感覺到一股陰寒的冷風由外而內吹來,坐在門口旁的兩人卻是雙目失神,腦海中浮現一幅滿是黑暗與血腥的世界,在這片天地裡,叫喊不得其應,哭哀不得其門,好似有個溫暖的懷抱正向他們招手,但黑暗中的魔鬼卻是擅長蠱惑人心,那怕明知黑暗與腥紅是不該去的地方,依然克制不了自我。
斑白的樹葉似在哭泣天地的殘忍,枯黃的葉片更像在傾盡人類的苦命,到頭來終歸於無,這世間的一切又豈能帶走,歡樂化為追思的回憶,痛苦成了憶念的苦悶。由土而來將化土而去,我兩袖清風而來,去時也不帶何物。
心中的花圃,如同寒冬中的景色,萬花皆已凋零,獨獨留下一身傲骨的雪梅綻放在這片百花不喜的季節裡,淡雅的清香喚來辛苦工作的蜜蜂,為她播種,為她歡唱,喜樂的她帶著高傲不屈的凜然,驕傲散發出屬於自己的甜蜜,冬天的花蜜並非十分香甜,也不具有濃厚的芳香,卻是最為可貴的馨香,因為那是人生中的鬥士用著自己的身體和意志所換來的一片歡樂。
這時一位年輕的男子來到早已走神的兩人面前,臉帶微笑地打聲招呼:「兩位平安,您們好!我叫許華陽。」但身陷情網糖衣和道德鐵鍊的老者卻是聞而未入耳,而苦陷於道德牢房與幸福蜜汁的少女也是未有所覺,兩人癡呆的模樣讓男子的心中一緊,便隨手搬來一張椅子,大剌剌地坐在兩人的那桌子前,宛若他是眼前人的客人一般。
不再言語,只是大肆地動起筷子,拿起端來的碗兒猛烈地大吃一頓,在他事後的解釋為『他們兩人都不吃,我當然要幫忙吃啊!免得暴殄天物,他這麼做可是無奈的很啊!』了解他的心性的人皆莞爾一笑,輕輕地搖晃腦袋瓜子幾下;不明他心性的人卻在內心中惱怒『真是強詞奪理,就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神職人員。』
陷入神魔爭戰的兩人,內心總是在善惡之間徘徊,糾結的情愫化成了冰冷的面孔凍寒一邊的牧者。
然而原本誤以為牧師會知難而退的大多數人,卻見他一話也不說地向著正邪交戰後才返的人兒臉帶微笑,是那種最純淨的笑容,一抹微笑抹拭了原將一觸即發的尷尬場面。
如同春風拂面,如同夏雨淋身,更如秋霜寫意,還有那一輪的冬陽暖心。一年四季中最好的氣候全都在他臉上尋得,雷楓輕輕重新拾回那片該有的道德清明,小含則是在善良的戰勝下壓制著自私的念頭。
兩人靦腆對望,天真的笑容從乾癟的老臉上浮現,純潔的微笑不知迷死多少男人的心,牧者卻像似毫無察覺一般,神情自若地的自顧吃喝起來,一副他才是這桌的主人似的。
雷楓神色有異,心中肚非『哪來的人啊!居然是來吃白食的。看看他那副一表人才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是為社會上的米蟲。』而小含腦海裡只閃過一個念頭『有趣的人!』
青年絲毫不理會那四隻眼睛在身上來回地流竄,好似尋出甚麼蛛絲馬跡一般。然而他一向信奉『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
而基督徒也說過『在上帝的面前是躲不了任何事物的,因為主說過,就連你頭上有幾根髮,神祂都一清二楚,人沒有藏不住的秘密。』兒時的小含常常上教會中的主日學,這麼一段話深深烙印在心頭裡,對於眼前毫不閃躲且大方地讓自己尋探他身上秘密的青年多了幾分敬佩。
然而上下打量的眼神充滿著濃厚的敵意,微微刺痛了他那顆自稱為弱小的心臟。一道銀鈴悅耳的笑聲響徹了整個餃子館,雖說聲音不大,但餃子館本就不大,再加上這邊的人兒早在牧師入座後便停頓了下來,好似又有一樁趣事要上演了。
幾位與雷楓交好的老人地紛紛搖頭,企盼他能早日發覺自己眼神中的不安與緊告,但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牧師搶過老人眼前尚未開封的另一瓶啤酒,肆意妄為地喝了起來,停下了狂飲的動作後打了一聲嗝,雙眼帶異味地打量起兩人,狐疑的心使得神色更加凝重。
只見老者一把將少女抓到身後,全然不管正吃得不亦樂乎的她。警惕的眼神不停地遊走在牧師身上,卻聞對方莞爾一笑,這一笑慈祥和善,有若天地間最最真誠的笑容,遠比其餘宗教人士更加的慈愛。
老人瞬間蔫了下去,而被壓在背後的少女探出頑皮的頭來,一映目有張好看的臉龐,身材約有一百八十三公分以上,簡短的髮絲根根倒沖,雙眸如星散發出震攝人心的光芒,嘴唇微薄成一幅優美的弧線,更少了薄唇所表現出來的薄涼氣息,可說是增一分失去了韻味,減一分破壞了韻味。
壯碩的身材讓每一個少女都為之瘋狂,可是眼前少女正一臉無趣地望著他,原本的趣味也在那一抹自以為是的騷包舉動下逃跑了。
見兩人的眼中全都充滿著厭惡後,受傷的心靈就如同痛失愛子的母狗一般,撕心裂肺地小聲哀號著屬於天地間最為淒涼的幽嘆,想咆哮哀怨卻又不敢發出很大的動靜,行為上如何驚世駭俗也都無妨,可是若當真敢發出遠比殺豬更加淒厲的叫怨,他必定無法走出這間餃子館。因為一物降一物,餃子館裡有著專門克制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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