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他的漾對他說「放手」,但這世界上哪有把到嘴邊的肉吐出去的道理呢?就算還沒吃到嘴裡,單憑「他,西瑞‧羅耶伊亞,看上眼」這一點就注定褚冥漾和西瑞‧羅耶伊亞要糾纏一生──打斷手腳,筋也還是得要牢牢地和他黏在一起;就在他開始計畫要怎樣把褚冥漾困在身邊、不讓對方有任何機會遠離自己時,他的漾接著交代他速戰速決然後帶他去醫院,他才恍然對方不是讓他走、讓他離開,而是讓自己騰出手好去收拾現場。
嘴角揚起,西瑞輕輕抽回手臂,深深的看了眼因為頓失支撐而茫然四顧的褚冥漾,張狂恣意的言詞一如既往──可惜,原本該給他一雙白眼的人只是茫然的把頭往他這邊不是很精確的轉過來,眉頭皺著,雙眼微瞇的看向他的半截胳膊。
收回放在褚冥漾身上的目光,先前的濃烈如火的溫情被徹骨的冷意吞噬,原本揚起的嘴角直接扯成了恐怖的血盆大口;此刻──修羅就是他,他就是修囉!羅耶伊亞家瘋狂的基因被喚醒,金色的眼瞳眨成了血紅:為了可能失去的重要之人,為了重要之人所失去的,為了重要之人不復存在的過去的感官世界;為了他的無力,為了他心臟上莫名的鈍痛,為了他的無法平復的煩躁和憤怒!
他衝進一片人海中,然後又從另一片東倒西歪的人海中要殺入下一片人海,每次不經意轉身時,腥紅的視線總會有一個安定的黑點穩穩地待著,那是唯一可以安撫他越戰越無法控制的狂暴的存在;一片鮮紅中,怎麼會有兩個黑點呢?那個緩緩靠向另一個黑點的點不是他要的那個安定的黑點......他只要,唯一的一個,可以安撫他的那個黑點。
「混蛋!敢對我的儲備糧食下手!」踩住已經變成紅色的、會移動的黑點,西瑞幾乎止不住胸澎湃的殺意,近乎野獸般毫無理智的眼睛盯著腳下的哀號、顫抖不已的人形,手中的棍子很想就這樣重重地插下去──不只腳下這個人,他還想把在場所有人,他所有敵人,所有可能會威脅到褚冥漾的人,一一插在地板上,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爬不起來就沒辦法傷害到褚冥漾;可是有太多太多人了,而且處理完外患,會不會有一天褚冥漾就成為內患,離開自己呢?好想也把他釘在身邊、拆吃入腹......
「西瑞!你說誰是食物!」手中的棍子已經狠狠的在身下的肉塊扭轉、擠壓到快戳進肉裡時,熟悉的聲音就在不遠的地方炸開,剎那就讓西瑞脫韁的思緒拉回來,同時也順帶拯救他腳下快不成人形的傢伙──這還是因為西瑞考慮到真的用力戳爆下面那個會見的到處都是,沒噴到褚冥漾身上,濺到地板上的花花草草(雖然那是光禿禿的黃土地面)和自己身上也不好嘛!他還不知道漾~暈不暈血呢......不過以漾過去的經歷來看應該原本會暈也習慣到暈不了了。
是說他的漾~又可以聽見聲音了嗎?怎麼剛剛那一句口誤聽得這麼清楚呢......不過如果真的還可以聽見聲音的話,那就真的要速戰速決了。
跳起來後空翻閃掉飛來的「暗器」,再一腳把「暗器」踢去隨便一個人多的方向,另一腳精準地落在原地努力扭動、爬離他的人形的手背上;轉頭,他用一貫的屌兒啷噹的輕浮和褚冥漾貧了句,再轉頭,寒俊的臉湊向一直沒被他放離開的傢伙,吐出直白的警告:「喂!不准對本大爺的手下出手!」
再次仔細的掃視過在場每一個人,西瑞瞇起眼──每一個,他都不會放過。
※
「庸醫!你再說一遍!」揪著他家老三的白色大褂前襟,西瑞磨著牙,艱難地從牙縫擠出幾個字。
被西瑞揪著威脅的男子有著長長的黑色頭髮蓋滿整張臉,前瀏海外面還有一層厚眼鏡──那是九瀾‧羅耶伊亞,「西瑞小弟,不好好叫我三哥也別叫庸醫嘛!」
任老三扯回因為裝著詭異收藏品而有著不正常重量的白大褂,西瑞惡狠狠的盯著對方,問:「他的視力和聽力就因為被砸了那麼一下腦袋就沒了?」就那麼一下沒看好......
「嘖嘖,西瑞小弟你以為人的腦袋鐵打的啊?就是鐵打的都有質地不均的問題,後腦杓在我們這種人看來就跟菜瓜布的海綿似的──砸下去那不叫砸,叫戳。」九瀾毫不客氣的諷刺回去,最後還不忘習慣性的來一問──「我看這個小朋友的眼睛還挺漂亮的......」
「死老三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你敢碰他一下我就砸爛你那堆收藏品!」撂下狠話再狠瞪了九瀾一眼,西瑞就抿著嘴轉過去看躺在白色病床上、蓋著白色被子、枕著白色枕頭、穿著白色病服的蒼白的褚冥漾──甚至他身處的病房和裡面一切配置物品也都是死白色的,好像唯一格格不入的就只有鮮活的、還有著輕淺呼吸的褚冥漾。
九瀾發出意義不明的嘆息聲,拍了一下整個背對著他的肩膀,用很小的聲音在他家小弟的耳邊說:「......這樣也好。」
※
病床旁邊,西瑞凝視著床上閉著眼、胸口微微起伏的褚冥漾。
他不是個會為既定且無法改動事實煩惱的人,所以,對於褚冥漾等同於被廢掉的視力聽力他並沒有揪心撓肺的去煩惱那個歸期不定、虛無縹緲的復原,他同樣不煩惱褚冥漾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後有什麼不良反應──他唯一煩惱的就是褚冥漾不會乖乖地讓自己「負責」。
褚冥漾被弄得跟眼盲耳聾的殘疾無二固然拜他之賜,可褚冥漾偏偏又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只要不踏過名為「原則」的那條底線,褚冥漾是可以任人搓扁柔圓沒錯,但要想讓他把底線給挪個位──抱歉,就是一刀捅進他肚子裡他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根據他對褚冥漾明裡暗裡的了解,自己所謂的「負責」絕對是把他的底線拆得連渣都沒剩半點。
所以,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讓褚冥漾心甘情願的到他碗裡來呢?
西瑞偏著頭,狹長的鳳眼直勾勾的盯著人事不知的褚冥漾......
──果然還是想不出來,既然想不出來,那就還是用他的方式把人關進碗裡好了!原則這種東西在他大爺眼裡本來就是用來破壞的!媳婦兒嘛~有夫岡就好了,原則這種專門礙大爺好事的,通通給他砍掉重練!
***
已經擬定......決定好捕獲媳婦兒策略的西瑞很愉快的繼續霸道的巴在褚冥漾身邊,一天二十四小時裡,就有二十三小時以上是待在褚冥漾身邊不超過三公尺的──差的那不到一小時還是因為褚冥漾堅持盥洗如廁打死必須保持距離,而所謂「不超過三公尺」距離通常根本就是零距離超貼近。
每每看見褚冥漾不得不倚著自己行動時,西瑞就覺得特別的滿足和開心──還有安心。之前沒把褚冥漾當媳婦兒看時,西瑞就覺得沒把褚冥漾栓在褲腰帶上、放到跟前看著護著,自己老是不能安心;後來褚冥漾成了他媳婦兒,他更恨不得把褚冥漾整個人吞下腹、吸進肺、和自己合為一體;而想把褚冥漾整個吞下去,把他拆吃入腹,和自己合為一體,再也沒辦法說話,再也不會離開他的強烈慾望更是在看見褚冥漾偏過頭,黑漆漆的眼睛不帶半分光亮的盯著離他尚有幾十度偏差的地方,他的呼喚也被阻絕在他的世界之外時,濃烈到他簡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下手......
褚冥漾現在就睡在他身邊、他眼前,他伸手就可以碰到,俯身向前就可以吻上兩片因為長時間未進水但又有被人用濕巾擦過的毛裂唇瓣......不想讓他上課,不想讓他出門,就這樣把他關在只有他倆的地方,把他留在身邊,每天回家就能看到他在等自己,每天同床共枕,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人──有什麼不好?
「可是漾~你看不見。」也聽不到。
漆黑的、模糊的世界,只剩下他和他,這樣,有什麼不好?
直勾勾的盯著已經被他牢牢抓在手裡、再也不用擔心會突然不見的褚冥漾,西瑞咧開嘴巴,像小孩子得到一直哭鬧不休才換來一串鮮紅欲滴的糖葫蘆一樣,滿足的笑了。
※
「循序漸進」這四個字指望西瑞會寫不如指望他知道「得寸進尺」這四個字。
得寸進尺雖然大體而言還是一個比較負面的形容人的貪婪,但不得不說,從特定角度來看這個成語還是帶著循序漸進的特性的──或者更該說是蠶食鯨吞。西瑞一直以來慣於不知打哪兒養出來的強盜邏輯──「想要的就搶過來」──但顯然智商在普通待人接物上為詭異數值,情商基本也呈現扭曲數值的西瑞還是有著動物的趨利避害的本能的──至少在求偶方面,他總算還知道不能直接一口把伴侶吞下肚裡,否則會把他的媳婦兒嚇得遠遠的......要下嘴就要快、狠、準!連一秒的時間都不要留給對方掙扎,直接把人拖進自己的世界裡,綁起來,讓他想逃也沒辦法逃!
他的漾本就不是個笨的,所以他的漾打從一開始就盡量避免著和他有肢體接觸──只是在他倆還是兄弟時,他的漾尚不能阻止他對他動手動腳,更別說在他把他看作伴侶的現在了......適當的掙扎是情趣和挑戰,但──真的好想,好想,把他的漾連肉帶骨,整個吞吃進肚子裡──天知道每一次地擁抱他都要用多大的心力克制自己......免得不小心把漾抱成一團爛肉,然後揉進身體裡──隨著時間過去,對褚冥漾益發濃烈熾熱的情感,簡直每分每秒、每時每刻都在叫囂著要去佔有、禁錮這個人──最好是拆吃入腹。
心理上的渴望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讓生理上的渴望無限制的膨脹起來,對褚冥漾這個人的渴求已經到了必須要有實質性的作為來舒緩在他心底沒一刻止息的叫囂。
所以在褚冥漾睡著時摸摸這、碰碰那的行為就是西瑞思前想後(費時不到3分鐘)滿意的得出來的救急方法;在肉體接觸中,西瑞最喜歡也最常觸碰的就是褚冥漾的眼部。
他已經很久沒有從褚冥漾墨黑色、漂亮又好像可以無限度的包容他的眼睛裡看見自己──不能視物的漾壓根兒就不睜眼了;這個事實和作為讓他相當的不高興......有種,權利被剝奪的不爽的感覺。
褚冥漾整個人都是他的!憑什麼眼裡沒有他的存在、沒有他的倒影!
這讓西瑞整個人都不好了,手指撫上褚冥漾的眼窩常常摸著摸著就差點忍不住要去把眼皮底下的眼球摳下來,泡到福馬林裡──這樣褚冥漾的眼睛可就算是一直都能看著他了;不過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妙,一直到現在,他竟然都還忍著沒動手?
畢竟褚冥漾也不是豬的投胎轉世或者死人,常常會被他摸著摸著就摸醒了,然後就會不爽地對他發起床氣......難得看漾這麼誠實又有活力呢!
豪不客氣地擠到褚冥漾床上,還和病床主擠成一團的西瑞身心愉悅地想。
***
僅只是這樣已經不能滿足西瑞‧羅耶伊亞──理所當然的,因之而起的煩躁和心底的叫囂遲早會讓西瑞再進一步地做出什麼。
老實說,旁觀褚冥漾洗澡這種事西瑞可沒少做過。
在他看來,褚冥漾就算不是以後跟他一起蓋棉被的媳婦兒,也是他的小弟,全身上下哪裡不是他的?都是同性該有的大家都有,有什麼好不能看的?何況這還是他看上的媳婦兒。
每次把褚冥漾送進盥洗室,門被褚冥漾反手關上鎖好後,他就慢悠悠的在把門打開,然後懶洋洋地靠在邊上看──哦?區區門鎖這種東西哪裡有資格礙著他西瑞‧羅耶伊亞了?給三歲時候的他當玩具都還不夠格呢!
來來去去、反反覆覆的看褚冥漾洗澡好幾次,老實說,這每次看就每次都有把無名火在那邊燒──各種意義上的火。
連水珠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他的漾身上滾動、撫過每一寸肌理,然後留下一行行、一滴滴的痕跡,怎麼自己就不能了呢?
──忍耐,本來就不是一個羅耶伊亞會做的,是吧?
踹開盥洗室的門──蓮蓬頭的位置可不在門前,他看了這麼多次褚冥漾洗澡,完全不擔心哪天自己一時興起破門而入會把門砸到褚冥漾身上......且不說漾並沒有喜歡在離出水口遠遠的地方洗澡的怪異習慣,就是他有,那他還怎麼正大光明靠在被漾關好鎖上又被他打開了的門邊上看漾洗澡?──這次他動靜鬧大了,他的漾反應迅速的把光溜溜、白斬雞似的身體背向他,徒留並不厚實的裸背和被水沖的滑亮的白屁股正對著他。
就算褚冥漾本意不是誘惑(或者說從來沒有這個意思),但就憑他光溜溜的隨便哪裡──就算是一小截頸子──暴露在西瑞面前,西瑞‧羅耶伊亞可以很負責任地昭告全天下說:「是他的漾先色誘他的!」
大概,他倆的關係早在初遇之時便定下了──當初是在茅廁之間結下的緣,今日亦是在茅廁之中......把當初那不怎麼牢固的緣結強繫為纏身繞頸、如附骨之疽的死結。
水蛇一般的纏貼上裸裎滑嫩的身子,蓮蓬頭還在不停地往下噴著水,被灑了一身、更能從透濕的衣衫下見得肉的西瑞也不在乎──總歸是要褪盡的,這身衣服是乾是濕並無分別。
壯實的胳膊緊箍著掙扎不已的褚冥漾,手也順勢摸向他倆腿之間揉弄;不多時,原本清透的水就混著絲絲白濁落下,再被排水孔捲入、消失。
接下來的是自當是順理成章。他摟著軟在他身上的漾低笑,「......漾,我也不求也不必你對我有我對你那般,你就待我如初罷!」邊說,他邊輕咬褚冥漾軟嫩的耳朵,又一路嚙咬至莫名顯得脆弱易折的脖子上,一根沾著精水的纖長指頭的一節就沒入股間──褚冥漾痛哼一聲,原先軟下的腰身和渾身的肌肉瞬間就緊繃起來。
不知何時把一身濕衣脫得滿地的西瑞,似是對褚冥漾的動靜一無所察;兩腿間直起一物逕自貼服著褚冥漾的股壑輕緩的磨蹭,而原先擠進其中的一指節更是變成了三四根連著手掌的手指,另一隻手卻是撐抱著褚冥漾整個人的重量,而且竟是還在撸動、伺候著他胯間之物。
直至褚冥漾破碎的呻吟溢出唇瓣,眉眼間無半分不適,西瑞才緩慢而堅定的把下身挺入他體內,再而......拉著褚冥漾,和他一起失控、沉淪,墜入慾望的漩渦中──永世不得超生!
※
他喜歡在他的漾的耳鬢廝磨,他的漾也習慣於在獨自或者有他在時,「凝望」天空──或者遠方,並且伸出手,像是要抓住或者感受什麼;這時他會趕快把手放到漾的手心裡,接著,漾就會把他的手握住,抓下來,用兩隻手摩娑。
褚冥漾不會拒絕他的求歡,惹急了也會對他各種鬧騰,可平時對他更多的卻是溫雅淡然,好像無心無情。
西瑞不記得是在哪幾齣電視劇裡看到這句話了──「君若無情我便休!」
可是西瑞‧羅耶伊亞不是個知道「休」字怎麼寫的人......他沉默的看著習慣性把自己的手抓進手裡牽著的褚冥漾,半晌,咧開嘴,反手握住褚冥漾的手,然後一把將人扯到懷中;像他喜歡的耳鬢廝磨,惡魔低語一般的附上褚冥漾耳邊,輕道:「......就當你對我是有情的吧......對我毛手毛腳,可是要好好地負起責任啊!」
===作者有話說===
要自己區隔一塊出來感覺特別不爽,算了這不是重點...這文我分了3還4次寫,最後一次寫的部分是最後一個分隔號下面的東西,本來想說很卡這段應該可有可無(對照正文部分的最後一段),但還是想到了所以就寫出來了。以下是上一次以為可以碼完的心情:
臥槽邊寫邊覺得這就是恐怖情人阿!!!
雖然還沒寫[囚而不得]的冰炎番外,但其實那邊的正文多少也有寫到冰炎的心理(大概??)
兩坑都看過的要不要來發表下,你覺得哪個情人更恐怖?
想知道無良作者的答案的話...等我開始寫[囚而不得]翻外時就知道了(因為那時才要想?
再順帶...死作者下次更文時間...不明。大家期末愉快= =(那是眼袋&黑眼圈)
ns216.73.216.1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