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瀨的壯烈犧牲之下,赤司一行人總算是湊足了錢,買下一艘看起來挺不錯的船隻,不過說是這麼說,要不是以不暴露身分為前提,要買更高級的船隻也不是問題。用剩下的錢在港口附近隨雇了一批水手之後,一行人便各懷心思的踏上尋找黑子之路。
「我說,小赤司,你真的沒弄錯路嗎?」船長室裡,黃瀨正沒形象的趴在鋪著地圖的桌子上。
連續航行了一、二個星期,別說是誠凜的商船了,赤司指出的這條偏僻航道根本沒有其他船隻的蹤影。一片汪洋之中,只有他們這艘小小的船,要不是還有定期與大陸連絡,他們都還以為世界上只剩下他們了。
「嗯?」赤司座在一旁鋪著毯子的椅子之上,聽到黃瀨抱怨的他微微抬眼,沒有開口,但僅僅從喉嚨處發出了略為上揚聲音的他,就把黃瀨嚇得不清。
「小赤司對不起!」黃瀨立即立正,向赤司行了一個滑稽的禮。據他的說法,這是跟船上那夥曾經為海盜的水手們學的,敬完禮之後,不等赤司說任何話,他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身影。
而獨自一人待在船長室的赤司,將手上的紅酒一飲而盡後,走到方才黃瀨趴著的那張桌子。拿起置於一旁的測量器具,又重新計算了一次路線,但就如前幾十次所計算的一樣,雖然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海,但這裡分明就是他們的目的地,藍隱大陸。
出發之前,也就是黃瀨被他們逼去賺錢之時,他們也沒有閑著,試圖打聽出誠凜商隊的去向,最後一致都得到他們要去尋找『傳說中的大陸』這個答案。世界上的大陸就是那七個(注),扣除大家耳熟能詳的六個大陸,就只剩下屬於未知地域,但其存在卻被大家所知的澄海大陸。當然,既然是被稱作『傳說中的大陸』,澄海也就被排除在外。
最後,赤司推測出了一個答案。所謂『傳說中的大陸』大概就是,黑子常掛在嘴邊的藍隱大陸。有了方向之後,事情也就好辦多了,就著『傳說中的大陸』這點,向民眾打聽、翻找文獻之料,最後得出了最有可能為藍隱大陸所在的地點。
另外,蒐集資料途中得知,雖然前去尋找『傳說中的大陸』的人很多,但所有人卻是無功而返,這次誠凜商隊要找到『傳說中的大陸』的豪言在城鎮廣為流傳,看好他們的人卻是少之又少。當然,對於有同樣目標的赤司他們,更是投以憐憫的目光,甚至是勸他們不要不切實際。不過,這些赤司都沒有放在眼裡,只是藉著一點一點的資訊,更加確認藍隱大陸的所在。
他相信自己的推測無誤,可是不見藍隱大陸卻是個事實。跟他們一同的水手們看得很開,自在又愜意的生活,但同為奇跡世代的同伴,卻顯得有些心浮氣躁。
不過,赤司並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將船掉頭另尋其他地方。理由無他,便是這附近若有似無的奇怪波動。
擺弄手中的測量工具,赤司陷入沉思,他也明白繼續在這附近打轉不是辦法,但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就此放棄更不是他的風格。在他打算到甲板吹風,紓解煩悶的心情之時,突然感覺船身劇烈的搖晃。然後……
從船艙外面傳來了驚慌失措的叫喊。
出事了?!那聲音他不會認錯,絕對是不久之前才分開的黃瀨涼太。船的搖晃還在繼續,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就連平衡感極佳的赤司,也得扶著東西,才有辦法順利走出船艙。
「小赤司!」
赤司一出船艙,就因黃瀨的叫喚把視線投射過去,外面的雨勢大到令人無法想像,完全無法相信前幾分鐘還是個萬里無雲的晴天,煞白的雨幕之中,只能免強看見那一抹黃色的身影,全身都濕透的對方幾乎無法站穩,只能緊緊抓住纏繞於船柱上的繩索
「大輝人呢?」確認黃瀨沒事之後,赤司轉而關心起其他同伴的狀況。其中,綠間有嚴重暈船的症狀,不會上來甲板,而這時間點應該在廚房的紫原,也不可能離開船艙。唯一值得擔心的只有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都在外面曬太陽的青峰,然而,此時那位卻是不見人影。
「掉下去了!」狂風暴雨之下,黃瀨奮力的吼著,希望赤司能夠聽見。「小青峰他掉下去了啦!」
黃瀨根本無法判斷赤司到底有沒有聽見,基本上,他連赤司現在在哪都不清楚,但現下他也沒有辦法去確認,船身的搖晃持續加劇,強勢的雨滴混雜浪花,打在他的身上,抓著繩子的手指頭泛白,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小赤司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涼太?」等到赤司扶穩,重新站起身之時,原本黃瀨所在的位置已是空無一人。
不會就這樣死了吧……這是黃瀨被甩入冰冷海中時的第一個想法。直到沉入深處,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可以在水中呼吸這件事。
誒!騙人的吧?深呼吸了幾下,發現還真的沒問題的黃瀨,不禁暗中猜想自己該不會已經死亡,現在是靈魂的狀態才能在水中呼吸。驚恐沒多久,他又發現了個更為可怕的事情——他的身上竟泛著銀藍色的微光。
到底怎麼回事啦?黃瀨覺得他快要崩潰了。不過,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其他的同伴呢?總不會向他一樣衰吧?一想到還在船上的那些同伴,他也顧不上糾結自己是不是靈魂的事了,反正他現在能動、能思考,得趕緊去把其他人救下才是。他奮力的往海面上游,好不容易才冒出水面並抓住漂來的木桶。劇烈的喘息還有渾身的疼痛,終是讓他確定自己沒死。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抬頭望向四周,這才發現,哪裡還有船的蹤影,晦暗至極的天空之下,整個海面只剩下殘破的木板,和亂七八糟的雜物隨著激烈的波浪,載浮載沉。
「誒?」黃瀨愣住了。「小赤司、小紫原、小綠間、小青峰?你們在哪裡……?」
有生以來沒有這般慌亂過,不是沒見過生死,而是沒想到這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一直認為,他們奇跡的世代是這世界上命最硬的人,不只是能力者、還是有史以來能力最為強大的能力者,怎麼有人能傷得了他們?
可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汪洋大海中,最終只剩下他一個人。
無力的趴在木桶之上,黃瀨緩緩地閉上眼睛。「最後能再見到小黑子一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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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哲?你怎麼了?」黑髮的人魚停下擺動的尾巴,疑惑的回頭。透不進光亮的深海之中,雖然只有他用魔法製造出的微弱光線,但還是可以看到身後藍髮少年突然變得無措的表情。
「冰室君、我……」黑子顯得欲言又止。他知道為了這次的行動,他們籌備了一個多星期,就連誠凜的大家也都被牽扯進來,一旦行動失敗,很可能便會賠上所有人的性命。
那時候,在聽完冰室的話後,誠凜的眾人二話不說,一口氣把這件事攬了下來。『不要小看來自澄海的我們。』誠凜眾這樣說著,無視黑子的婉拒,甚至對黑子說了,再有意見就滾去睡覺這樣的話,黑子才勉強同意讓他們加入。而在冰室把詳情和所有人說完,且經過短暫的討論過後,他們草擬出了一套作戰方案。
那便是由誠凜眾直接殺進宮中,吸引敵方的注意力,而黑子和冰室兩位人魚,則由海底宮殿的密道潛入,先行救下國王。當然,這事絕對不能草率進行,除了大致的方案,小細節也不能遺忘,除了屬於他們這一派的海底宮殿外,藍隱大陸之上的宮殿也需要人接應,而尋找內應這件事交由冰室負責,其他人則繼續擬定其他細節。
等了許多天,終於等來冰室的好消息,眾人便得以開始行動。這也是他此時此刻,與冰室兩人單獨在深海之中的原因。
「你在害怕嗎?小哲。」冰室兩手搭上黑子的肩膀,微微施力。
「不是。」黑子很快搖頭否定。之後卻是咬緊下唇,有些欲言又止。他知道這次行動的重要,可是,此刻卻發生了同樣重要的事情……鱗片傳來的感應讓他知道,他曾經的人類朋友有了生命危險。「就在附近而已,我想去救我的朋友……很快、」
「小哲你在說笑嗎?這次的行動有多重要你知道嗎?萬一你晚回來了,誠凜的大家該怎麼辦?何況,你不知道我們這邊能解除陛下封印的,只有身為直系血親的你嗎?」
「……我知道,可是、」又再一次咬住嘴唇,黑子的藍眸滿是迷惘。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選擇。
「不要再說了。」此時冰室竟是冷冷地阻止了他。
「冰室君……」
「……小哲,我幫你去救你的朋友,但你得答應我能夠不受傷的救下你父親。」只要順利潛入密道,便會有人接應,這對黑子來說絕對不困難,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放心。再加上,他終究是不想讓對方難過,才會妥協。
不然,誰管那群人類的死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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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虹之大陸、赤月大陸、澄海大陸、穗黃大陸、碧綠大陸、青影大陸、紫晶大陸,其中澄海附近海潮兇險,無法與外界聯絡,對人類來說是個未知的地域,而還有一個至今不被大眾所知的大陸,藍隱大陸。
黃瀨 : 大家知道小青峰落海的真正原因嗎?
青峰 : 你敢講你就死定了!
赤司 : 因為想看看船頭女神像的胸部有多大,不小心失足?
青峰 : 我操!赤司你別亂說!(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