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木秀英半句話都說不出,作為半個知情者,她曾經聽廣一說過隻言片語,她完全無法反駁克勞斯。
安倍澤田?那是自己的三弟啊!他怎麼做出這種事?他不知道他爺爺怎麼死的嗎?
說到底,事情演變到現在這樣,安倍家的確是自作自受。
林燁聽著,頭卻有點暈:「等等,我怎麼覺得我聽不懂呢?」
一切好像都理所當然,但好像某些地方邏輯不通。
安倍廣一當初在查第八位異妖,也就是安倍家養的那一位,之後被刺隱門所殺。刺隱門幾天後立刻被劍銀滅門,甚至之後劍銀差點因此被消滅,然而安倍廣一他爸和他弟保下了劍銀;但是,之前安倍城耀死時,劍銀也差點被消滅。然而安倍慶文、安倍城耀的兒子,也是安倍廣一的父親,保下了劍銀。
眾人回頭看向林燁,石默紘小聲提醒:「你還是閉嘴吧!」
藤木秀英微微平復心情,轉頭看向早就退到爭吵圈最外圍的石默紘:「不管怎樣!石先生,請你把魂花都毀了!」
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替安倍廣一及安倍城耀完成當年未做完的事,而銷毀魂花代表了她的決心。
安倍家無人敢做,她就要開這個先河!
「哎⋯⋯」石默紘深深嘆了一口氣,向眾人囑咐:「我等一下會銷毀魂花,你們要多摘一些魂花的人趕快動作,要拍照留念的人也趕快,看到哪一朵覺得漂亮想拔起來的人也趕快,如果你敢拔。」
「銷毀時,會出現短暫的『重現時空』,很短暫,且無法避免,大叔,幫個忙吧!」石默紘走到空地外圍,悠悠地說:「就當做一件功德事。」
藤木秀英與源晴司將森奈生抬進一間房間內;溫慶廉的確打算多摘點魂花給鈴木年;克勞斯走去牆邊打盹;貝蒂娜則是低頭看著溫慶廉做事。
林燁晃悠悠地走到石默紘身旁,石默紘正瞪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在想什麼。
「怎麼了?」林燁詢問。
「我是心靈系。」石默紘眼神裡什麼都沒有,他平淡地提起自己的專長:「我那一族有個幫靈魂送葬的方法,在我們的說法,那叫『回歸列伍德飛的懷抱』,是高尚的事情;但說的難聽一點,叫『讓人灰飛煙滅』。」
「看看這片魂花,他們殘害了鈴木年、森奈生,殺死了安倍廣一,惡事做盡,最後卻以一種殘忍的死法死在那人手裡,滅門。」石默紘平靜地異常:「有句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可憐與可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曾做過可惡之事,因果循環,善惡有報,知自己所為,擔自己所做。我做過可惡之事,所以之後若我不得善終我也不訝異。」
林燁沉默。
「殺人是惡事,無論對象是誰。」石默紘右手從腰間變出一把紅燈籠,正是上次從安倍家偷出的紅帳流香,他微微一笑,眼神平淡異常:「有些人你不得不殺,有些人是命運讓你殺了他,有些人是你出於自私而殺,得其因果而已。」
遠方的溫慶廉正在喝水,一看到石默紘把紅帳流香拿出來,一口水噴到了幾米之外。
石默紘對溫慶廉一笑:「我個人覺得封文安那時的道歉有些沒誠意,所以這東西沒有給你們。」
在不用到魔力的前提下,他需要這個魔導器輔助。
克勞斯從一旁的矮牆跳下,隨手一揮,每個人除石默紘身上出現了一層保護膜。
石默紘握著燈籠的手中白色聚靈陣浮現,整片空地的靈氣開始往燈籠匯聚。
隨著靈氣愈來愈多,他手中又浮現深紫色的魔力,空地上的靈氣流愈來愈強烈,紅色花朵中似乎有一絲絲黑色的東西被牽引出來,在空氣中流竄,交織出一張巨大的網絡。
天色瞬間黑暗,視野內一下子變得擁擠,空地上充斥著扭動的人群,一聲聲哀嚎與慘叫刮著耳朵,整個場景好似地獄。
他們回到了那一個殺人夜。
圍觀的人開始頭暈目眩,只覺一股濃厚的屍臭味撲面而來,怨恨、絕望、恐懼⋯⋯沉重的情緒排山倒海,快將人壓垮。林燁已經轉頭不再看,溫慶廉和藤木秀英扶著牆壁就在乾嘔,源晴司緊皺眉頭,明顯感覺不舒服。
貝蒂娜也強忍著不適的感覺,捂著鼻子眯起眼睛,卻在扭動的人群之中,看到那個惡魔。
他穿著一身黑色修道服,就如同一個正常人一般,沒有任何不屬於人的特徵,手持一把黑色長劍,在一片混亂與尖叫中特別醒目,也特別讓人膽寒。
他那張臉與安倍廣一留下的畫像一模一樣,冷血、沒有感情地站在人群之間,與場景格格不入。
還沒等貝蒂娜細看,石默紘藉著紅帳流香控制靈氣流向,靈氣猛然爆發開來。
一瞬間,黑暗灰飛煙滅。
白晝刺痛了眼睛,太陽重回空中,點點火紅灰塵飄向在空氣中,正逐漸消散,空地上哪還有魂花?青草綠地,流水潺潺,景色大致如前,就是沒有了妖艷紅花的身影。
眾人驚魂未定,而石默紘直接將紅帳流香丟給了溫慶廉:「我不太需要那東西,送給你們了。」
他扶著牆,樣子有些疲憊。
但其他人的模樣也稱不上好,林燁還在緩衝情緒,貝蒂娜呆愣著,溫慶廉任由紅帳流香掉落地面,他本人乾嘔得厲害。
「我先帶奈生去乾淨的地方休息,源小公子,麻煩您看顧一下大家。」藤木秀英臉色煞白,她看起來很不好,但她還是強撐著,便要去拉森奈生。
貝蒂娜也上前幫忙,藤木秀英帶著他們穿過小巷,往一處無人的木房走去。
林燁目送三人走遠,向身旁的人詢問:「貝蒂娜沒問題的吧?」
「當然。」石默紘才剛喘口氣,他倚著牆,道:「事實上,她應該比你可靠許多。」
溫慶廉此時也加入談話:「她直覺很準,而且運氣很好,她的實力在她那個年齡層也是無庸置疑的。」
「哦?」石默紘困惑了。
「封文安有調查過了,上次她在法協登記時,是十七歲,二級巔峰。」溫慶廉說道:「屬性種火。」
每個魔法師皆有屬性,與生俱來,但要發掘屬性就得費些功夫。在學術上,覺醒屬性才算是踏入一級魔法師的門檻。但人們通常將所有會魔法卻沒屬性的人歸類為一級魔法師,為了與普通人區隔。
封文安和林燁就是還沒有屬性的例子;藤木秀英已經覺醒屬性,但並沒有加以修煉;貝蒂娜與源晴司則屬於覺醒屬性的魔法師。
而種火是單純的火原萃取出精華後產生的火,任何的火屬性魔法師街可以做到,但是以種火為屬性最特別的是成長性與可塑性,包萬火而不失其身。基本上,它的特色就是精純。而要越來越精純,只能擁有如此屬性。雖然說並不是火中之王,但發展起來他可以成為超越萬人的存在。種火要求的是魔法師的意志,它可以為那位魔法師量身定做,成為專屬於一人的火。
「真沒想到啊⋯⋯」石默紘沒想過貝蒂娜會是種火:「但以繼承人來說,略平庸了。」
「我以為是你標準太高?」林燁酸了石默紘一句。
「或許吧!」
在源晴司的帶領下,他們正在走出安倍家。
在長長的下山路上,眾人眺望遠方的夕陽,此時林燁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們要吃什麼晚餐?」
「不知道。」石默紘現在有些疲憊,並不想回答他。
源晴司覺得他有必要盡一盡地主之誼,他便問林燁:「我推薦一家拉麵店,在那邊左轉過去,你們要去嗎?」
「好啊!你們呢?」林燁轉頭看向身旁的人。
石默紘揮了揮手:「幫我外帶一份。」
「我也要外帶,三份。」溫慶廉也說道,但他把封文安和鈴木年的份數加進去了。
林燁覺得他等等也打電話問一下貝蒂娜和森奈生好了,他轉向克勞斯。
「老子不吃。」
好吧!林燁跑去和源晴司確認地址。
源晴司好人做到底,與林燁一同去買拉麵;溫慶廉急著要把魂花交給鈴木年,便先行告辭;留下克勞斯和石默紘面面相覷。
「最近過得不錯?」面對這個人,克勞斯並沒有什麼真心想聊的內容,他很努力地在找話題。當然,這個「最近」的時間長度應該是十年以上。
「還行。」石默紘望著天邊藍色的天空,如此回應。
「看起來你完全不擔心老頑固的猜忌。」克勞斯終究說起了剛才發生的事。
「你也了解他。」石默紘閉上眼睛,道:「他才不會管除他以外的任何事。」
「但老子以為你會謹慎一點,而不是大肆在安倍家使用那種法術。」
「他不會管的,就像當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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