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貳、Woman

神說：「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一一《創世紀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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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

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將生氣吹進他的鼻孔裡，他成了有靈的活人，名叫亞當。

世人都忘了。

神創造的第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莉莉絲。

她厭惡亞當的粗暴和自大，並且說出了上主隱祕的名字，那一瞬間她獲得了屬於上主的力量，離開了那座對她如同鳥籠的伊甸園，來到了紅海。

她曾殺了無數亞當的孩子，她也墮落過。

既然她不會有好結局，那麼她想跳入紅海，結束一切。

然而，全知、全能和全善的神，對她從來都不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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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得之地，永遠的漆黑，出現了月亮的顏色；那名女人身穿絲質長袍，如月色的銀白色就這樣溫柔了這片絕望之地。

她一頭淺金色長髮，滑順如綢。白皙的肌膚宛若在夜晚綻放的月光花，她美得不可思議。

但這樣的美，也宛若那句話：「凡有血氣的，盡都如草。他的美榮，都像草上的花。草必枯乾，花必凋謝，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

與其是死亡的不祥，更多的是懸而未決的不安。

這女人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嗎？此刻，該隱暗忖。

畢竟眼前的女人眼裡毫無對黑暗的恐懼，如此地坦然。她甚至蹲下身子，對他說：「我知道你的故事，諾得的該隱。」

她微笑道：「你很飢餓，我這有食物；你很寒冷，我這有衣裳；你很悲傷，我這有撫慰。」

「誰會撫慰受上主懲罰的我？」該隱問。

她伸出手道：「我與上位者抗爭，我於黑暗中自由，我是莉莉絲。」

她並沒有死。由上主創造的她，或許惟有上主能讓她死去。

好幾百年，像是靈魂，她更認為自己成了大海的浪花，隨著波濤在水上沉浮。

直到那明亮之星、晨星之子，路西法在墜入之前，將沉浮在紅海的她也拉下了地獄。

就這樣，她在地獄獨自生活好一段時間，而在她離開伊甸園後，亞當請求上主再為他創造一位女人。

於是上主便用亞當的肋骨，創造出了另一名女人，眾生之母，夏娃。

她不愛地獄的紛紛擾擾，所以她又回到了人間，在這她遇到了該隱。

一名和她很相似，得不到上主偏愛的人。

她想起了曾經，她也很寒冷，但沒有人溫暖她；曾經，她也很飢餓，但沒有人餵食她；曾經，她也很悲傷，但沒有人撫慰她。

因此她憐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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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火，柔軟的衣，他緩緩睜開眼，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子內。

「醒來了？喝下這碗湯。」那位美麗的女子並非幻覺。

該隱接下那碗湯，只不過是簡單的蔬菜湯，可那暖暖的善意卻讓他忍不住潸然淚下。

察覺自己的失態，該隱連忙撇頭，抹去淚水。

他是有罪之人，不該有哭泣的理由。

「謝謝……我該如何稱呼您呢？」該隱問道。

「特莉薇雅，後來我給自己取的名字。」

某個深處記憶，初誕生之時，上主賜於他和她名字。

Adamah，紅土的意思，亞當的名字早已注定了他不過是凡人之軀。來自塵土，終將歸於塵土。

她的名字卻是來自Lailah，代表著夜，她不知上主揣著什麼意，她的命運又將會是如何？

神，從不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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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隱住了好一段時間，他好奇地問了特莉薇雅：「在這黑暗中，妳是如何建造房屋？如何編織衣裳？如何種植食物？」

她笑了笑說：「我和你不同，我已經覺醒。我能看到圍繞著你的纖維，某種氣息，我製造與所需之物的力量即源於此。」

該隱沉默了半晌道：「那麼，讓我覺醒吧，特莉薇雅。」

「我需要這種力量。這樣，我也可以編織自己的衣裳、種植自己的食物和建造自己的房屋。」

特莉薇雅不意外該隱會渴望力量，這世界是如此地殘酷，弱小終究是弱小，永遠無法強大。

可她猶豫了，說：「我不知道覺醒會給你帶來什麼，因為你受到了上主真正的詛咒。你可能會死，你可能會永久地改變。」

該隱搖了搖頭，眼裡透著淡淡絕望；可她再熟悉不過了，那份絕望更是悍然不顧的決心。

他道：「即便如此，沒有力量的生命不值得生存。沒有你的贈禮，我會死去。而我不願作為你的奴隸，苟活下去。」

他很聰明，也像極了她。

特莉薇雅張開手，掌心便多了一把冰冷、鋒銳的純銀匕首。在她白皙的肌膚襯托下，它顯得格外美麗誘人。

那把匕首卻也狠狠地刺著她，玫瑰色的血填滿了純銀的容器；他痛飲著，甜美的血。

該隱墮入了深淵，永遠地墮落了，墮進最深邃的黑暗。

他成了不死且強大的存在；神，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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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與夏娃被逐出了伊甸園，一代傳一代，時間飛快地流逝，人們有了信仰。

神愛世人，將神之子耶穌賜於世人，叫一切信祂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在神的庇護之地，某大教堂內。

底色雪白，紋路犀利的大理石座位，椅背上雕刻出十字。

坐在主教座位上的黑髮男子，他身穿皜皜的大禮服，肩披著丹色綢子肩衣，繡有六個十字的白羊毛披帶，胸前垂掛淡金色的十字架墜鍊。

他頭戴白色禮冠，兩條飄帶垂落身後，一雙淺藍色眼睛平靜無波地聽著臺階下樞機的說詞。

「教宗，近日坊間發生了些……怪事。」

樞機呢呢吶吶的，事情實在是過於離奇，亡者像是被什麼動物咬破了頸動脈，體內的血一滴不剩地被吸乾殆盡。

如今世人人心惶惶，盼聖座安定人心。

被稱為教宗的年輕男子，終於開口道：「你有的是無謂的擔憂，我們要做的是撫慰世人，正如天主希望我們如此。」

樞機恍然大悟。是啊，他不夠堅定，那麼他如何陪伴世人，一起度過這段不安時候呢？

「我明白了，聖父。」他垂頭著，滿懷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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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城鎮，一聲尖叫聲被硬生生捻滅，瞬息回歸了平靜。

腳步無聲，只見風吹起那人披在頭上的漆黑蕾絲面紗，還有那雙若隱若現的絳脣。

可她一到，只見被吸得乾枯的屍體，兇手早已逃之夭夭了。

自從她給予了該隱力量，該隱因她的力量而需要她；可他內心深處不知被誰誘惑，悄悄種下了叛變的種子。

某一次她將視線從他身上轉開時，他再次向黑夜放開了自身。

多美妙，他在群星之中看見了無限的可能，知曉了力量的強大，鮮血的誘惑。

借助這全新的力量，他覺醒了。

破壞了黑夜加諸於他的鐐銬；也在那個夜晚，他擺脫了詛咒之軀，將自己隱身於暗影，逃離了諾得之地。

他去到了一個連特莉薇雅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創造的孩子，背棄了她；神，看著。

亞當在活了九百三十歲就死了，而她依然還在。

該隱與他的子嗣受她之故，成了一群擁有強大力量，卻又像是被詛咒一般的生物。

上主不樂見他們，他們不老不死卻嗜血如命，行如鬼魅還見不得光，這些生物不屬於人類、惡魔亦或天使。

特莉薇雅給了她一手創造出的生物一個稱呼，吸血鬼。

朝屍體靠近，她蹲下身，輕輕地替死者闔上了眼眸。

內心複雜不已，但並不代表她因此認為自己有罪惡感，她在乎的是一條無辜生命的犧牲。

吸血鬼本身也並無過錯，錯的是桀驁不馴，甚至任意扼殺生命。

耀眼的火光自黑夜中閃現，往山的那一頭淡去，特莉薇雅像是有所感知而抬起頭。

「該隱……」她自言自語。

「女士，天色晚了，請早些回去吧。」

特莉薇雅轉過頭，臉上少見地出現了驚愕。

是個人類、是個年輕男人。

他的腳步聲為何這般沉默，以至於她都沒察覺？他的語氣透露出他的擔憂；他的口音證明他來自世襲且迂腐的貴族階級。

夠古怪了，一個貴族出現在深夜的巷弄裡。讓她更不解的，他身穿著寬大的純白長斗篷，在黑暗中顯得聖潔，卻也過於危險。

不要在黑夜中暴露自己，別嘗試讓自己變得顯眼，那是上主賜予脆弱的人類與生俱來的警覺。

滯留在眼眶的淚水在見到男人後，那眼底的驚恐終於洩了開來。

特莉薇雅嘗試站起身，沒想到一個踉蹌，男人立刻扶住但了她。

「……我很抱歉，先生，但這裡……」她撇過頭，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男人也看到了屍體，但神色並無太大驚慌。

他步向亡者，為亡者哀弔。

「這是第四位。」男人輕聲道。

「安息主懷。」特莉薇雅站在他身後哀悼。

「女士，請快回去吧。願上主祝福妳，保護妳。」男人轉身，望向她。

霎那間，她屏息。男人的斗篷帽已放了下來，他的眼眸，像是夜裡湖面上的淺藍色波光，平靜而慈悲。

他是上主，特莉薇雅的腦海第一次閃過這想法；可他髮色不像、聲音不像，就恰好那雙眼睛像極了。

她任由淚水被風吹乾，心意一轉，勾起紅脣道：「不，你走了，沒有人保護我。」

阿西爾邁向她，隨著擺動，那條淡金色的十字架墜鍊泛著清輝。

她便往他貼近，一晃眼眸色變得冰冷道：「你的名字？」

「妳該遵守禮儀的，莉莉絲。」阿西爾垂眸，淡淡地說。

「我是特莉薇雅。」不可能。從他身上的氣息看來，他只是個脆弱的人類，然而她的手已緊握住匕首。

那是深藏在人的血肉裡，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不得不對上位者的屈服。對特莉薇雅而言，也只有那位才有這般能力。

擁有神似上主雙眼的男人，只不過輕輕地說了幾句，卻讓她崩潰了。

「莉莉絲，別再傷害自己。這一次錯，妳還是不反悔。」

「不說你是誰嗎？」特莉薇雅壓低嗓音，每抹笑意猶如頑強的抵抗。

「我是阿西爾。」

她忽然嘎嘎地笑個不停，沒想到一個荒繆的念頭讓她感到瞬間的解脫。

Asiel一一上帝所造的。

「那麼，什麼天罰呢？」她問。

「日後，天主將收回妳的生命。」

她還記得神對亞當說，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

她不需要知善惡樹的果子，她也從不好奇；她明辨是非，她活得比誰都清醒；她曾渴望自由，曾追求強大。

縱使如此，她永遠是一把塵土。生於神之手，死於神之口。

「上主必愛妳，祝福妳。」男人退步辭別，準備請人處理遺體。

既然神都知道她在想什麼，那麼神也知道，她有多麼愛祂嗎？

「阿西爾，上主不愛我。」

「最後我陪著你吧。」

阿西爾，你別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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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耀眼的火光自夜晚的黑暗中而現，天使長米迦勒在棕髮男人面前顯現。

男人沒有懼怕，鎮定地詢問他的目的。

米迦勒，那金髮的英俊少年啊，右手持紅劍，左手拿秤，對他道：「亞當之子，夏娃之子，汝之罪孽深重，但吾父的慈悲同樣博大。難道你不會懺悔自己所做的罪惡，並讓祂的慈悲將你洗滌嗎？」

男人卻回道：「我將驕傲地以自己意志生存，而不是依靠天父的赦免苟活。」

聽見這番話，米迦勒詛咒他：「那麼，在你行走於大地之時，你和你的子嗣都將懼怕我的烈焰，它將深噬汝等之血肉！」

到了早上，拉斐爾搖曳著柔軟光亮的羽翼而來，照亮了地平線，那伊甸園生命之樹的守護者啊。

拉斐爾開口：「該隱，亞當之子，夏娃之子，你的兄弟亞伯寬恕了你的原罪。難道你還不懺悔，並接受全能之主的仁慈嗎？」

男人卻說：「我將以自己的寬恕原諒自己，而不是憑藉亞伯的寬恕。」

接著，拉斐爾詛咒他：「那麼，在你行走於大地之時，你和你的子嗣都將懼怕拂曉。無論藏身何處，日光都會試圖將你如柴火般點燃。現在就藏起來吧，避開這日耀的憤怒！」

男人在大地中找到了一個秘密之所，避開了日光的灼燒。

他在大地深處沉睡，直至光明的世界隱藏於黑夜的山脈之後。

當他從白日的睡眠中甦醒時，聽到了羽翼溫柔扇動的聲音，隨後看到了烏列爾的黑色羽翼將我覆蓋一一烏列爾，看顧雷鳴與恐懼的天使啊。

烏列爾平靜地對他說：「亞當之子，夏娃之子。全能的主已經寬恕了你的原罪。你會接受祂的憐憫，讓我給你應得的獎賞，使你不再受咒詛嗎？」

男人卻說：「我將以自己的憐憫而生存，而不是神的憐憫。我是我自己，我做我自己，永遠不會變。」

隨後，藉著恐怖的烏列爾之口，神，再次詛咒了我，說：「那麼，在你行走於大地之時，你和你的子嗣都將與黑暗糾纏。」

「你們將只能喝下鮮血；你們將只能吃下塵土；你們將永遠如已死一般，既從未死過，也從未活過；你們將永遠行走於暗夜，所觸摸之物將崩潰於虛無，直至終末之日。」

該隱受這恐怖的詛咒發出痛苦的哭號，撕扯著自身的血肉，雙目泣血；他用杯子接住血，飲下甜美的悲傷。

年輕男人化為一身漆黑，唇齒之間的一對獠牙叫他奪取力量。他死於光明，生於黑暗，永恆的存在，受詛咒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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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抹黑影從樹上輕輕跳了下來。

城裡，阿西爾和特莉薇雅又像是有所感應到，紛紛扭頭望了眼山頭。

「莉莉絲，慈悲的主給予妳一個機會。若午夜前妳將該隱的生命收回，那麼天主將原諒妳的過錯，並收回妳的懲罰。」阿西爾伸出手，像是詢問她的意願。

「帶我走吧。」特莉薇雅淺淺一笑，將手緩緩放在他冰冷的掌心裡，這一刻物換星移，他們瞬移到了寂寥的山林。

除了樹與月模樣死寂的影子，樹木之間還有道黑影，愜意地來回穿梭。

「好久不見，特莉薇雅。」黑影道。

黑影來到了月光下，他的輪廓開始清晰了起來。

該隱身穿低飽和的黑色衣裳，蒼白冰冷的肌膚如大理石一般，此刻被月色鍍上淺淺細閃微光。

他和她彷彿回到了初次相遇時，誰都未曾老去；可是，他越是變得強大，特莉薇雅就越是內斂。冥冥之中，他們早已註定分道揚鑣。

該隱朝她身旁那位擁有淡藍色的眼珠的男人望去，那人道：「亞當之子，夏娃之子，你的子嗣濫殺了四條無辜的生命。」

該隱笑了笑：「是嗎？那麼天父希望我殺了他們嗎？」

年輕男人蹙眉道：「你無心教化他們。」

「為何要？我的天父從未明白過我；若我不從祂，便是無數個詛咒。」

該隱轉向特莉薇雅說：「特莉薇雅，天父也未曾明白過妳。」

「不，上主都知道。」特莉薇雅勾起笑意。

祂無所不在、無所不知和無所不能，只是祂選擇了漠視……

特莉薇雅一個反撲壓倒，銀刀下一秒就要朝那淡藍色的眼睛刺了下去。

該隱瞬即明白了這是一個機會，黑衣一甩，化身一隻烏黑的蝙蝠逃出迂迴的山巒，不回頭地走了。

「你可知道，我何為叫莉莉絲？」她的力量變得奇大無比，他逃不了了卻也毫無抵抗。

「妳生於黑夜。」

呵呵，他/祂毀了她，這不是個好的答案。

「我不是上主的孩子？那麼為何要賜予我祝福又奪走我的生命？」

她緊握住刀的手，被鋒刃割出了灼人的鮮血；瞬間，阿西爾抓住她的刀刃，他的血順著皮膚流了長長一道，就這樣沁入他無情的骨頭最好。

「別這樣，特莉薇雅。」他低嗔道。

特莉薇雅，妳真是愚蠢。他只是一部分像祂，他是人。

「這樣最好。」隨著一聲笑，神都還來不及看見的未來，她選擇了結了生命。

他接住了這朵黑色的大理花，黯淡的面紗染了紅，女人卻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他生來便不喜黑暗，不喜鮮血的氣味；眼前女人的黑洋裝，他卻覺得她穿得很美麗，她的血則是甜得發苦。

神或許後悔了，或許不後悔。神確實無所不能，祂能再創造一個屬於祂的莉莉絲；但這世上不會再有特莉薇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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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您看起來有些疲倦。是否是近日的事，讓您夜晚睡不好了？」

身後的人問了問他，男人放慢腳步，掩住掌心的傷；那淡金色的十字架墜鍊晃了晃，十字背後卻染上了一抹血。

「無事。」

他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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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改編自諾德之書/聖經/美劇True Blood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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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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