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揉著太陽穴，思緒不斷翻湧。他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當他的技術達到一定高度，史密斯將軍會要求他提供支持，甚至會在道德層面強迫他做出抉擇。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困境，但即便如此，當真正面對時，內心的壓力還是無法忽視。
「飛機需要你」這句話背後的沉重，在他的耳邊反覆迴響。每當史密斯將軍或美國政府官員以"可以做"為名提出新要求時，李天明總覺得這種無形的力量把他逼到了牆角。他並非不愛錢或科技，事實上，他心中的科技情懷從未減退過，但問題在於，這種科技情懷是否就意味著必須無條件地服從和奉獻？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電話響了，是他的好朋友，也是技術顧問的張文華。「天明，聽說最近史密斯將軍又來找你了，這次是什麼需求？」張文華的聲音帶著些許關切。
「是啊，又是那些戰機塗裝技術。他們現在想把我的隱形技術應用到F68上。」李天明嘆了口氣，「他們似乎不明白，技術的轉換不是按下按鈕就能完成的。隱形技術有其極高的風險，一旦出現問題，不僅僅是技術失敗，還有可能讓敵方發現我們的技術漏洞。」
張文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我能理解你的顧慮。史密斯將軍總是想快速地提升戰鬥力，卻不一定考慮到每個技術背後的細節和風險。對他們來說，技術是一個工具，只要能達到目的，過程中的挑戰和代價往往被忽略。」
「沒錯，這才是我最擔心的。」李天明點點頭，「如果只是其他技術上的挑戰，我可以克服。但更令人困擾的是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他們認為我是台灣商人，應該為賺錢無條件拚盡全力。如果我拒絕，馬上就會被標籤為『技術不行』，甚至可能被指責不關心國家與世界安全。」
張文華似乎能感受到李天明內心的掙扎，他低聲說道：「這就是我們這些技術人員的困境。我們在技術上不斷突破，但卻常常被政治和道德的壓力所左右。你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既能保護技術的安全，又能讓各個國家理解這不是單純的技術。」
就在這時，另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美國軍方的馬克將軍。
「李先生，」馬克將軍的聲音一如往常那樣威嚴，「關於我們討論的F68隱形技術升級方案，我已經和相關部門做了匯報。美國國防部非常支持這個項目，他們希望你能儘快著手準備，因為時間非常緊迫。」
「馬克將軍，我必須再次強調，這個技術的應用並不簡單，我們需要更多時間進行測試，確保安全和可行性。」李天明保持冷靜，但內心卻有一絲焦慮。他知道，美國軍方的壓力正在逐漸加大。
「我明白你的擔憂，李先生。」馬克將軍的語氣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但你也必須理解，眼下國際局勢緊張，我們需要迅速提升我們的戰鬥力，特別是在空中優勢方面。這項技術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我們國防部上下都在期待你的回應。」
這讓李天明一時間陷入了更大的兩難。他清楚，美國國防部所謂的「期待」，實際上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如果他繼續拖延，可能會被視為不合作，而一旦他貿然答應，萬一技術失敗或出現問題，責任將全由他承擔。
「馬克將軍，我理解您的急切。但我也要強調，這項技術並非只是一個快速的解決方案。它涉及複雜的技術問題，任何疏忽都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為了保證這項技術的成功，我建議先進行小範圍的試驗，而不是直接在大規模的F68戰機上應用。」李天明試圖找到一個折衷的方案。
馬克將軍沉默了片刻，然後回應道：「你說的有道理。好吧，我們可以先進行小範圍的試驗，但希望你能儘快給出具體的計劃，因為時間真的不多了。」
掛斷電話後，李天明感到了一絲無奈。他知道，這只是一個暫時的緩解，美國軍方的壓力不會因此減少。商業談判的枷鎖，相關工廠的期待，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讓他難以逃避。
晚上，李天明約了張文華一起喝酒，兩人坐在一間安靜的小酒吧裡，氣氛比往常更為沉重。
李天明吐了口氣，「為什麼這件事就不能像F35一樣，我塗裝你付錢，清清楚楚，大家把這件事當成商業合約來談，不就甚麼都明明白白的嗎？4,500萬美金塗裝一架，他們又不是付不起。這價錢我還可能虧錢。不可能再低了。」
「天明，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每當技術取得突破時，這種無形的各種壓力就會隨之而來。」張文華拿起酒杯，輕輕晃動著裡面的紅酒，接著說道，「其實這些事情我們都清楚，他們只是需要我們的技術，但他們並不總是關心技術背後的艱辛和風險。」
「是啊，」李天明嘆了口氣，「他們總覺得，因為我是商人，所以賺錢是理所當然的，為賺錢無條件貢獻也是應該的。可他們從來不會考慮，這些技術的研發需要多少資源、多少時間。更不用說，如果我們的技術被濫用或失敗，將對我和我的公司帶來什麼樣的風險。完全沒人關心我們公司的生死。」
「這就是問題的根本所在。」張文華點了點頭，「他們看到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對於那些不懂技術的人來說，一旦你有了技術突破，他們就會認為這是可以隨時拿來用的東西，無需額外的成本和努力，想盡辦法壓低價格，強迫公開技術。可事實是，我們每前進一步，都有無數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李天明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透出一絲堅毅。「我不會讓自己被這種無聊綁架壓垮。我會繼續為我公司打拼奮鬥，但前提是必須確保技術的可行性和安全性。無論他們如何施加壓力，我都會堅持自己的原則。」
張文華欣慰地笑了笑，舉起酒杯：「那就為你的堅持乾一杯吧！技術人的尊嚴，從來不是誰能輕易奪走的。」
兩人碰杯，酒杯中的液體輕輕搖晃，如同李天明心中不斷起伏的思緒。
在那一刻，李天明知道，他必須在這場技術與道德的拉鋸戰中保持清醒與理智。這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技術的未來，為了那些默默付出的技術人員們。他們不應該僅僅因為商業的需要而放棄自己應有的權利與安全保障。
「這條路還很長，但我會走下去。」李天明低語著，仰頭喝下杯中的酒，內心的決心越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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