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勇者，現與魔女浪跡天涯！ - 第十三幕劍的軌跡

吼——！！

數頭高聳得可怕的枯萎怪再度沖擊之下，小夥子們有些吃不消地稍稍退卻。

而他們也恰巧聽見了年輕人的話。

「先前承諾的...對位階共性...魔力以及劍的講解。」

眾人微微側目，便望見了那緩步向前的身影。

哢擦。哢擦。

暗淡的樹影下，年輕人單手持劍，緩緩掀開了深灰色的鬥篷。

原本裹得嚴嚴實實的鬥篷，此時反倒像是披在身後的披風。

「伊...伊凡哥...？」

沒來由地，松海之劍的小夥子們只是輕輕地咦了一聲，便不由自主地向兩邊分開——

空氣似乎也微微安靜了下來。

「倘若只是空口白話地講...可能實在難以理解。」

吼——！！！！！

發出了朽木摩擦般的沈悶嘶吼後，眼前三具高聳的幹枯人形，便踏著沈重的步伐，向克倫希爾撲來。

不到四秒，粗如樹幹的手臂，便在半空中劃過一大片陰影，向著克倫希爾砸來。

「伊凡哥！小心！」

塞勒斯忍不住大喊著提醒。

但克倫希爾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他只是隨口講解著——

隨後，緩緩執起了手中的長劍。

『...！』

小夥子們只是感到眼前一晃，隨之而來的，便是山石崩裂一般的巨響。

他們定睛一看。

克倫希爾正保持著出劍的姿勢，只是劍勢已老，反倒像是貴族畫像時擺出的姿勢。

唯有那微微震顫的劍刃，以及倒飛而出的古樹一般的粗壯手臂，昭示著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情。

年輕的劍士們無不瞪大了眼睛，緊盯著那獨自在前的背影，微微咽了口唾沫。

他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是迅若雷霆般的一劍。

然而克倫希爾嘴上不停。

「當你們登臨黑鐵位階時...你們的力量約強於普通人二到四倍——」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黑影砸來。

漆黑的林蔭下，目視幾乎無法看清枯萎怪的砸擊。

但那凜冽的氣流與呼嘯聲，足以讓人明白此擊的兇險。

「但是。」

年輕人很幹脆地舉劍，橫欄在肩頭與左臂前。

鏘——！！

巨臂沈重地轟擊在年輕人橫欄的長劍上。

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交擊之處，仿佛咯咯地冒出了一連串的火花。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讓小夥子們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其中塞勒斯更甚。

他當然知道，接下這一擊有多難。

然而那位灰袍劍士的長劍只是微微後退了些，整個人更是動都懶得動——

『呃。』

年輕人的眉頭似乎挑了挑。

『不會露餡了吧...山銅中位是怎樣的來著...』

只是頓了一下後，年輕人便適時踉蹌著退了一步，以示力量上的不敵。

「魔物的力量，要比我們更加強大。」

年輕人略微放大了音量，隨後不斷調整著長劍的角度，尖銳的摩擦聲後，枯萎獸的手臂驟然脫力，向一旁砸去。

沈悶的巨響聲中，間雜著年輕人的講解。

「正因如此——」

「還有另外兩只！」

只是耽擱了一會，沒了其余人的牽製後，剩余的兩頭枯萎怪也撲向了年輕人。

兩道黑影裹挾著山崩海嘯一般的氣勢，一左一右，向著克倫希爾砸擊而來。

而年輕人才剛剛格開了一擊。

『不行！這樣哪怕是伊凡哥也！！』

塞勒斯忍不住握緊了劍，正欲指揮其他人上前幫助。

不過很快，他們便望見了難以忘懷的一幕——

像是本能反應一般，年輕人只是腳下一踏，整個人向前撲出。

那道身影並不顯得輕靈。

但卻如浮光掠影一般，與橫擊而來的兩道罡風交錯而過。

簡直像是被風帶起的落葉。

古樹般的手臂頓時落空，傾斜著擊中地面。

隨著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地面微微被砸出了凹坑，剎那之間，碎裂的土石與破碎的青苔一同飛濺。

然而巨響之中，好像還有什麽別的聲音。

好似有什麽液體在滴落——

空氣再度一窒，不約而同地，松海之劍的小夥子們咽了口唾沫。

在他們的視野中。

那名灰袍子的年輕劍士，此刻正雙手執劍，保持刺出的姿勢。

銀白色的劍刃，以一個險而又險的角度斜刺向上，深深沒入了枯萎怪的脖頸之中。

黢黑的血液，自怪物的脖頸中潺潺而出。

整個過程不過半秒！

而年輕人的講解還在繼續。

「力量不敵的情況下...我們更是要，打得聰明。」

刺啦。

毫不拖泥帶水地抽劍，只是稍稍偏移，便將枯萎怪的頭顱切割而下。

還未等另外兩頭枯萎怪反應，年輕人再次腳下一蹬，退回眾人的防線當中。

克倫希爾拍了拍鬥篷上沾染的灰塵，卻沒發覺，小夥子們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天。』

亞羅咧了咧嘴，不由得回過頭，向著塞勒斯擠眉弄眼。

原本他還有些疑慮——畢竟大家從未見過這位伊凡先生出手。

雖然據那位大法師所說，這位伊凡先生那一晚馳援了廣場上的南面防線。

可大家合計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人看見這位灰袍劍士的身影。

難不成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踏上旅途的一開始，倒是有許多人這麽想過，然而現在...

『真他媽強啊。』

這下算是徹徹底底地服氣了。

別說教他們，恐怕伊凡哥和那位多莉絲小姐一樣，宰起他們來也毫不費力的。

然而年輕人倒是懶得理這些擠眉弄眼的小夥子們，幾步退回後，克倫希爾依舊註視著那兩頭枯萎怪。

那由盤根錯節的樹藤扭曲而成的人形，此時似乎正瞪大了眼，凝望著克倫希爾。

吼...

兩頭枯萎怪的頭顱處，那裂口一般的嘴微微張開，低吼著。

興許是那遲鈍的感官終於體會到了性命攸關的威脅，它們正挪動著蹣跚的腳步，緩緩向後退去。

年輕人又用余光掃了眼其他方向的情況。

右翼的小夥子同樣目瞪口呆地站著，看著多莉絲沖鋒在前——

少女劍士冷著臉，一劍劍地將企圖逃跑的枯萎怪斬成碎塊。

能射出針刺的枯萎怪變體，幾乎都要被多莉絲一個人殺光了。

而在戰場的後方。

魔神小姐則摟著小凱莉，站在大石頭旁。

小凱莉則望著右翼的方向，興奮地呼喊著，為她的多莉絲姐姐加油。

而伊爾彌亞倒是看著這邊。

少女單手捂著嘴，兩眼笑瞇瞇的，好像有些忍俊不禁的樣子。

『...嘛。』

年輕人收目光，又定睛看向眼前十余尺外，對峙著緩緩後退的枯萎怪。

「力量...速度...以及協調能力的增強，便是黑鐵位階的共性。」

克倫希爾微微開口，將小夥子們的註意力拉回。

「伊凡哥，那兩頭...」

塞勒斯有些疑慮地開口。

「我們追上去？」

「當然不會放過他們。」

克倫希爾微微振劍，沒有看向一旁的塞勒斯，只是微微昂起頭，註視著那兩道緩緩後退的高聳身影。

「你們也有看見吧...泉眼邊、小路上，哪怕是草叢中的屍體。」

年輕人緩緩說著，仿佛不帶有一絲感情。

哢擦。哢擦。

年輕人不再言語，只緩步踏出，走向了兩具枯萎怪的方向。

哢哢哢。

沒有人發覺，年輕人踏過的青苔上，腳印的邊緣，似有些許根須被凍成了冰晶，隨後緩緩碎裂。

眾人註視著年輕人緩步向前的背影，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恍惚。

氣溫似乎正微微下降。

而林間穿行的微風，也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

「塞勒斯。」

仿佛公事公辦一般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自年輕人的方向傳來。

「啊？」

金發少年輕輕得啊了一聲，意識到克倫希爾在叫自己後，才略微從恍惚中脫離出來。

「接下來，你可以認真看。」

年輕人緩緩說著，沒有回頭。

沙。沙沙。

細微的衣物摩擦聲。

陰影之下，年輕人略微擡手，將鬥篷撇開，露出了持劍的手。

樸素的銀白劍刃，微微反照著樹冠上灑落而下的陽光。

「登臨山銅位階後，人們便能驅使內在魔力——使其沿著特定的血脈運轉，或稱，魔力回路...」

克倫希爾微微昂起頭，註視著近在咫尺的兩具高聳人形。

「它會進一步地增強你的身體素質...但除此之外，依靠特定的魔力技巧，便能爆發出更大的能量...」

吼——！！！

戰栗的枯萎怪再也抵擋不住壓力，瘋了似地撲向了年輕人。

然而克倫希爾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麽。

瞬息之間，那飛撲而來的高大身影遮蔽了所有陽光。

仿佛下一刻，它們就會重新落下，將下面的年輕人壓個粉身碎骨。

然而塞勒斯緩緩睜大了眼。

因為克倫希爾只是一動不動，只是身體略微往前傾——

左手緩緩撫上了劍柄下緣。

「——」

一劍。

像是一道淡淡的光輪。

自左下到右上，不斷延伸——

撕拉一聲如裂帛般的巨響，兩具高聳枯樹般的身影驟然止息。

就在半空之中，一分為二。

黑血紛紛揚揚，猶如雨點一般下落。

在此之後，被攔腰斬斷的兩具屍體，才轟然墜地。

年輕人早已後退了幾步，躲開汙物，緩緩收劍。

一時寂靜——

「那邊戰鬥也結束了，我們即刻出發，還有被困者等著我們支援。」

年輕人裹緊了鬥篷，咧了咧嘴，撂下目瞪口呆的小夥子們，向著魔神小姐的方向走去了。

「這...」

恍惚著，小夥子們才在震驚之余反應過來。

「他...伊凡哥他剛剛說...？」

眾人面面相覷，互相確認著——

『這些技巧的叫法頗多...但大多數的戰士，都習慣把特殊的魔力技巧稱為『戰技』。』

年輕人似乎絮絮叨叨地說了這樣的話。

『這是起始的戰技...加速魔力，與劍共鳴...換取遠超極限的力量——』

「遠超極限的力量...」

塞勒斯低下頭，又擡起手，註視著自己略微顫抖的手掌。

呼。

少年長出了一口氣，微微閉眼。

但像是灼痛了眼似地，那虛幻的光輪，就那樣烙印在了少年的視野內、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似奧康納男爵的金色雷霆，不似多莉絲小姐的銀色火焰。

就像一道光流，不帶雜質，只是靜靜地劃過長空。

可那不是光。

那是劍的軌跡。

少年呢喃著，隨後又晃過神來，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又開始大聲指揮起來。

只是，仿佛有神秘無比的吸引力般，年輕人所誦之語的最後兩句，反復回蕩在少年的心中。

「起始之技，破曉之劍...它就像一縷光，自最初劍士們的手中盛放...它應是你們學的第一課...」

或謂其曰——

揮劍之際，年輕人緩緩敘說著。

「怒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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