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ＨＰ】無名之血：彼方無名，此生猶記 - 第九十二章——卡片

〈泰瑞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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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西維亞有些不同了。

　　她依舊寡言，依舊不碰南瓜汁，依舊習慣早早坐進圖書館最角落的座位，用那雙冷靜得近乎無聲的眼睛掃過課本。但泰瑞總覺得，那份沉默，比平時更安靜了一點——彷彿她心底有什麼，被壓得更深、更重，靜靜沉在誰也觸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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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有時會微微顫抖，特別是在握筆太久之後；她也偶爾會怔怔望著書頁出神，彷彿那些文字不是用來複習的，而是一種……鎮靜劑。

　　泰瑞知道，自己不能問太多。他不是她最親近的人，甚至連「朋友」這個詞，對他來說都顯得過於奢侈。

　　可他就是放不下。就是沒辦法，對那樣的她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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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什麼我能做的事……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他窩坐在宿舍床邊，低著頭對那張小卡片沉默了許久。終於，他提起筆，寫下了一行看起來有些傻氣，卻無比認真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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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考試太難，就看看這張卡片。我知道我可能幫不上什麼，但如果妳願意，我會一直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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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畫了一枚小小的薄荷葉，畫得很慢、很輕，像是畫在心裡，而非紙上。

　　那天傍晚，他趁西維亞離開的空檔，將卡片悄悄夾進她那本常讀的《魔法史概論》。動作輕得幾乎無聲，像是在施一個未曾唸出口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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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指望她發現，也不敢奢望她回應。只希望有一天，當她疲憊難當、痛得撐不下去，恰好翻到那一頁時，能在某個微弱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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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她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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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維亞視角‧當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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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杖末端的光漸漸昏黃，像是一顆尚未熄滅的念頭，在黑夜中緩緩低垂。

　　她坐在床沿，低頭看著手中那張小卡片，沉默得連夜風都不敢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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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她自己夾進去的。

　　可那熟悉的語氣，那貼近心緒的措辭……卻像是有人，早已悄悄讀懂了她所有的疲憊與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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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考試太難，就看看這張卡片。我永遠站在妳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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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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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茱麗葉。

　　但不對。茱麗葉不會寫這種話，也不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那不像她的風格，太貼近、太細緻了——像是在用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地撫過她心裡最疲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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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腦中閃過另一個名字。那個總是笑著問「妳還好嗎？」的聲音，那個總會在她轉身時，默默替她拉住搖晃的椅腳，或將快要溢出的坩堝推遠半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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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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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指尖微微停住，像是在撫平某種不知從哪裡湧上的顫動。

　　但他從未說過什麼。他不像是會這樣偷偷留下話的人。也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更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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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當第三個名字浮現時，連她自己都愣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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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奧多·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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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不像他。諾特若真有話要說，從不藏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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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凝視著那張卡片良久，最終將它輕輕摺起，夾進《魔法史概論》的書頁間，選在一段不太可能有人會翻到的篇章——「魔法部初代規章草案」。

　　她藏得很深，像是一種本能的護衛；卻又那樣輕柔、那樣捨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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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那張卡片是誰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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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知道——那個人，看見了她正在崩裂的某個部分，並在她自己尚未說出口之前，替她留下了一句無聲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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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瑞視角‧翌日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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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書館依舊靜默如常，只有羽毛筆沙沙劃過紙面，與時鐘滴答聲，在高高的拱頂間微微迴響。

　　他坐在靠近門口的桌邊，背對著窗外的光。可他的餘光，早已悄悄落在角落，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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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今天依舊來得很早，神情也依舊專注。

　　但他看見了——她在翻閱《魔法史》時，有那麼一瞬間，輕輕地停了下來。

　　她指尖掀起書頁的動作極輕，像是不經意地尋找什麼；隨後，她將那張卡片壓入書縫，動作幾乎無聲，像在悄悄收起一段誰也聽不見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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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非隨手一塞，而是靜靜地，將那張卡片放回原處——像是在把某種只能獨自珍藏的情緒，小心封存。

　　他垂下眼，筆尖繼續劃過紙面，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感覺到。

　　可心跳，還是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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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回頭，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那張卡片，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換取什麼才寫下的。

　　只是因為——那天她神情恍惚地走出教室時，他忽然想，如果能在她下一次快要撐不住之前，有什麼東西能陪在她身邊，哪怕只有一下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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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需要她感激，也不期待她知道是誰。

　　他只希望，那句話能在她某個感到孤單無援的時刻，讓她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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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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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克勞寢室‧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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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窗外的星光映在寢室牆壁上，空氣靜得連翻書的聲音都顯得過於清晰。

　　大衛靠著床柱，手指翻動著書頁，卻始終沒將目光落在文字上。他斜對面的泰瑞正俯身收拾書包，動作過於整齊、過於謹慎，一看就知道，是在刻意拖延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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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第一次了。

　　這陣子，泰瑞常常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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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頁幾乎沒有聲響地悄聲闔上，大衛抬起眼看向他那位室友。

　　「她今天，好像比前幾天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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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說名字，但這句話就像從無聲的觀察中提取出的一葉脈絡，語氣平穩得像是在做天氣預報。

　　泰瑞沒有立刻回答，手停了一下才低聲回道：「她一直都很好。」

　　語氣輕得近乎自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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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衛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向來不是愛多問的人。只是，有時太過安靜的人，會不自覺地去注意另一個同樣安靜的人——比如某人，總是坐在圖書館的角落，神色倦乏卻始終筆直，翻頁的聲音極輕，像是在用最後一分力氣，維持世界還沒崩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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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會特地去記得，但偏偏就記住了。

　　「她發現卡片了吧？」他語氣輕緩，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替泰瑞，悄悄確認什麼。

　　泰瑞沒有回答，大衛也沒有追問。

　　他們之間的默契，一向如此——無需多言，便已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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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會，大衛輕輕笑了聲——既非戲謔，也無解釋，像是在某個只有自己懂得的念頭上，靜靜地頷首。

　　「她會記得那張卡片的。」他說，「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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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翻身上床，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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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向如此——話不多，心思深，像湖底一塊被月光照過的石頭，不發光，卻靜靜記得光曾經來過的方向與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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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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