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場提示：C級語者 MIR-157 正處於封鎖語態階段｜輸出限制：「是／否／待確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alXzaBdh
【恢復時間：次日00:00｜主體詞全封鎖｜降頻紀錄：1｜狀態代碼：FREQ-01】
我站在家門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vdyTyCD5
這是今天最難踏出的那一步。不是因為語壓，而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被家裡接受」，在什麼都說不出口的情況下。
指尖冰涼，掌心卻微微發汗。門鎖自動辨識後發出提示音，比平常稍長了一秒。那聲響像在說：「你今天晚了，也靜了。」
我的胃突然一緊，像是裡面某種系統過熱卻不能說出口，只能默默等待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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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從廚房轉過身。她看見我，沒有驚訝，只是手上的湯杓頓了一下，湯面泛起小漣漪。她的眼底閃過一瞬極短的審慎，那像是內建程式啟動後的瞬間掃描，之後，才平靜地貼上她熟悉的表情模組。
她語速很慢，選詞溫柔，用織語模組拼貼公共語句，情緒也被妥善包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FIvDFFaj
「今天……回來得比平常晚一點。不過，還好回來了。」
她的眼神在我肩上掃過，像是想找出壓力數值的變化曲線。
我喉嚨像被拴住，聲音擠在氣管與舌根之間，只能在胸腔裡顫抖。我想開口，但語場的降頻
態像冰箱門一樣，咔嗒一聲鎖上所有可用的語態。
我只能選擇唯一被允許說出的話：
「是。」
那一瞬，我覺得聲音像是被擠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語尾封得很死，像有人在我喉頭關了一盞燈。連呼吸都跟著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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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從客廳方向望過來。先是點頭，然後拖著步伐走了過來，動作不快，語句更慢。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iA8WBUB7
他總是這樣，要在腦裡先排列好語素，才敢讓聲帶動起來。
「飯……桌上……還熱著。你……那個……可以……吃……還……好。」
他的眼神沒停留太久，但在落下之前閃過一瞬的焦慮，像是想確定我還能正常進食。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不被允許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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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下吃飯。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L2FtiNWI
飯是熱的，湯還冒著蒸氣，母親沒再說話，只默默替我添湯。她的手勢輕，碗沿沒有碰撞聲，她的動作像在避開任何會引起語場誤判的變數。
她的眼神像在尋找什麼語句能被允許，但又能包住她想說的安慰。
她輕聲開口：「今天用了一些……根莖粉，有助於……恢復內部壓力狀態。」
她看著我，只是輕微側頭，將這句話折進蒸氣裡。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gfbUXjjb
我看著她，幾乎想要點頭之外再做點什麼。但我說不出「謝謝」，因為它不在今天的允許列表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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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氣氛如緩慢降壓的壓力艙。父親端起碗，嘗了口湯，眉頭微皺，那是他思索語句時的習慣性表情。然後很慢地說出一句經過拼貼後的語句，斷續但還在合法範圍內：
「……你那個，還撐住……就……嗯，算好。」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擅長找到合適的語句模組。他的指尖在桌緣敲了一下，又停住，像是在懊惱自己沒能說得更準確。
那一下敲擊聲，在整個沉默的空間裡被放大，像是語場以外的吶喊。
【語場提示：語者 MIR-157 封鎖語態未違規｜輸出互動合法】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JXrDbk8M
【當前公共語句輸出數：0】
我吃得很快，但嚥得很慢。每嚼一下，就像在壓抑一場從舌根滲出的聲音。
飯菜的味道正常，但句子不夠，讓這頓飯像是失語症患者的祈禱。
我只說了兩次話。都是「是」。
放下筷子時，母親依然坐著，看著我，嘴唇輕輕動了一下，像是試圖拼湊一句更貼近心意的語句，但最終還是選擇從預設模組中剪下一塊不會刺傷的版本：
「如果累，就早點……進入休息流程。」
她的聲音有些輕，像是怕語句太重會觸發什麼感測器。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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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房間，門在我身後輕輕合上。磁鎖啟動的聲音像一道無形牆，把整個世界隔在外面，也隔在裡面。
我坐下，椅子微微晃了一下，發出一點聲音。我愣住，像是怕它觸發了什麼。片刻後才放鬆肩膀，發現我連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像偷竊。
房間裡沒有語場提示，沒有母親的眼神，也沒有拼貼語句的軌道聲。我可以呼吸得更深一點，但說不出話。
我試著張嘴。沒有聲音。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oQSNACv0
喉嚨像封了一層膜，不是硬物，而是一層濕冷的、柔軟的東西，貼在聲帶上，像警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L79kNfGp
我閉上嘴，視線投向牆角。那裡有一個舊資料讀取器，我以前用它記錄夢的殘片。但現在，它像一件無用的裝飾品，被語控以外的靜默慢慢侵蝕。
我在腦中對自己說話，沒有聲音，也不需要語句模組：
——「今天你說了兩次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QxhSX9Fy
——「都是『是』。」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0kJiml0w
——「你其實想說更多的。」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rmRwcNYf
——「但不被允許。」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節泛白，掌心的汗痕像某種無聲的字句，潦草而不合法。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7gRKw6zW2
我抬頭看天花板。那裡什麼也沒有，但我想像語句會從那裡掉下來，像雨水一樣滲進我體內，沖開卡在胸口的那個詞。
那個詞，我甚至不確定是什麼。也許是「對不起」，也許是「幫我」，也可能只是「我在」。
我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4hTaHwMA
語場還在，鎖還沒解。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44OppKCj
我能感覺到它，像無形的頭箍，綁在每一個想說話的念頭上。
我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違規。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UVSpYnqv
但我的整個身體，都在為「不能說」而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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