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他星的你》 - 二十六至三十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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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我們不需要這些…」

王風雷擺手搖頭地截住了「小露寶」正在嘮嘮叨叨地陳述的各種「戲服」的租用價錢。

「那我不騷擾你們了，希望你們能享用美好的時光！」

「小露寶」居然還懂得欠了欠身，這才離開。

「那我們再去之前正中和右邊的入口去看吧！」

「不忙，我們先歇歇談談去！」

說著，王風雷牽住了游芷珊的手，回身走向花園裡的仿古式韆鞦亭。

正好那裡沒有人在，他們平列並坐在韆鞦上，各自坐在對方的身旁。

稍為平服了，王風雷原本想問想說的，都嚥進心中。

結果還是由游芷珊將他們之間的沉默打破：

「其實，你為甚麼看來在任何時候都架著太陽眼鏡？」

「你問我原因嗎？

讓我想想去…」

王風雷以雙足將移動得甚緩慢的韆鞦勒停，他的思緒陷入於回憶中：

「在我是十歲還是十一歲的時候，我的母親背棄了我的父親，跟我的三叔私奔到南高麗國，還帶了我同去…

那時，其實我十分不認同母親的做法，本來是想伴著父親的…

但我又感覺到我的三叔對母親不好…

即使我做不了甚麼，總想能伴著母親的左右！」

「那你父親呢？

看來對不起他的是你母親，你卻置他於不顧了？」

「不同的…

我父親的身旁至少還有我的二叔，與及很多武術界的朋友…

說實在一點，其實是我父親只顧練武，與及共他的朋友一起…

對母親疏於照顧，這才被三叔乘虛而入…」

「至於我的母親，父母早亡，孑然一身！

也沒有甚麼朋友，身邊最親近的人，亦只有父親和我這個獨生子…

與及後來的三叔！」

「那時的你，是因為對你的母親不放心，這才跟她共你的三叔一起到南高麗國去？」

王風雷點了點頭。

「我知道愛是不可以衡量的，但在二選其一的情況下，我覺得母親會更需要我！」

「會不會是因為你有『戀母情意結』？」

「也說不定…」

「到了南高麗國，三叔在倉卒的逃亡下，沒多久已一貧如洗，三餐不斷…

卻將他所經歷的不幸盡怪罪於母親，開始對她拳打腳踢起來…

我看在眼中，甚覺悲切，卻哭不出來…

大概是我知道那是她背叛了父親，自己找來的…

我雖然伴住母親，但心中亦有很多時站在父親的立場！

母親開始向我毒打了，我無所謂，忍住了身心的痛，因為我認為這是我自己所作出的抉擇！

母親之所以打我，說是因為我看著她的眼神極像父親！

母親很奇怪，很多時打了我之後，又會抱住我哭！

我不想自己被她繼續毒打，更不想看著她哭！

有一天，我被她毒打後，母親抱住我，痛哭了一會，安撫了我好一會，吩咐我去睡覺，然後她先睡去！

但我睡不著，百無聊事，卻找上三叔的一副太陽眼鏡戴上…

正好三叔從宿醉中返回，我以為他會怪責我戴上他的太陽眼鏡…

但宿醉的三叔並沒有怪責我，還說我戴上太陽眼鏡最好！

好在不讓他看到他媽的大哥的眼神！

然後，他走進房中，其後他大喊著的「臭婊子」的聲音不絕…

卻不知他是向母親毒打還是共母親交歡？

次日，三叔送給我一副適合我的兒童太陽眼鏡…

暗地裡，我哭了良久，這才將那副太陽眼鏡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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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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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芷珊別過頭去撫弄著王風雷的長髮：

「看來你的童年還真夠可憐，就是因為這樣你一直都架上太陽眼鏡吧…」

王風雷嘆了口氣：

「我本來甚愛讀書，尤其喜愛文學；

只是，三叔卻不以為然；

說讀書沒出息，倒不如跟他當小混混去；

母親則看來中立，其實是認同了三叔的說法…

我記得，在那年三叔的生日，母親為三叔準備了生日蛋糕；

還吩咐要我在三叔回來吹蠟燭時，向三叔說聲『爸爸生日快樂』！

我怎樣也不肯答應，所以被母親毒打了一番…

然後母親再哄我，說是為了家庭的和諧，我總不能事事都跟三叔對立…

她會很難做的！

結果我向三叔說了生日快樂，還提議明天開始跟他出去混！」

那時候，我跟隨三叔犯毒、收數，以眾凌弱，無所不為…

好在我一直都將太陽眼鏡架上了…

彷彿在太陽鏡片的背後，可以埋藏真正的自己！」

游芷珊深深地嘆了口氣。

「在幫派裡，人前人後，三叔都以兒子稱呼我；

我從沒有稱他作爸爸，但亦沒有戳破！」

「這樣看來你三叔大概是很想要一個兒子吧！

為甚麼不跟你媽媽生一個？」

「我是難產出世的，早將媽媽的身子弄壞了；

自此，媽媽再不能懷孕…」

「原來如此！」

「我自小亦有跟父親修練我們王家的祖傳武學；

在我跟隨母親和三叔到南高麗國時，已有三幾年根底；

三叔只是力氣比我大，內力比我強；

但說到王家袓傳武功的招式上，卻強不了我多少去…

否則他就不會在『東窗事發』時，被二叔以同樣但修為比他高的『降龍伏虎之氣』所推動的『降龍十八腿』打敗！

那時候，莫看我年紀小，我能輕而易舉地打敗三幾個曾習過武的普通成年人！

「這是因為你自小就有武學天份吧！」

「這點我承認！」

王風雷點了點頭：

「但在我的年代，我認為比我更有武學天份的人至少有兩名；

一名是你見過的『火雲邪神』西城勇；

另一名是二叔的次子，我的表弟王小虎！」

「這王小虎的武功要是跟你比較的話，誰更強？」

「我只是比較幸運，修習得三叔臨死前所領略的『暗黑冰火七重天』…

游芷珊別過頭去撫弄著王風雷的長髮：

否則，雖然我比我的表弟先練上『冰火第七重天』，亦絕不能勝得過他後來練上的『九陽神功第九陽』…

在招式上，我更破不了他的必殺技：

『降龍十八腿』的第十八式『霹靂狂龍』！」

「這樣說來，你的『暗黑冰火七重天』要比你表弟的『九陽神功』強了？」

「除非他如『白蓮聖上』東方無敵一樣練上『終極十陽』；

否則，他尚跟我相差很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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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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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聽你說來，你現在的主要武功是『冰火七重天』與及『暗黑冰火七重天』，而不是你的祖傳『降龍伏虎之氣』吧？」

王風雷點了點頭，知道游芷珊用心地聽他說話：

這一大堆的武學名稱，她都記住了，且能分得清與及看得準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關鍵！

「是的，在我三叔『行古惑』（作小混混）的同時，他拜入了跟幫派掛鉤的『邪拳道場』門下；

在那裡他得到當時『邪拳場主』的重用，獲傳『邪拳道場』的鎮場絕學『冰火七重天』…

那『冰火七重天』其實極難練上，練到第五重天以上，更是要將生命押上，『不成功，便成仁』地，才有機會練得成！

當時那『邪拳場主』練上了第五重天，已是行人止步，沒法再練上去…」

「難道你三叔竟然練上了？

如你之前所說，你三叔的武學天份畢竟不算高吧？

便連祖傳的『降龍伏虎之氣』也不算練得高強…」

王風雷再點了點頭：

「有一些武學，在一開始練時，比較注重於領悟；

另一些武學，在一開始練時，則比較注重於毅力；

以上所說的兩種武學，練就上一定的程度，亦需要相對地往另一方面鑽研去！

我三叔在一開始時也許悟性不算高，但他毅力過人，正好是練『冰火七重天』的材料！」

「這樣說來，你也算是毅力過人吧？」

「沒有辦法，雖然我不認同我三叔…

但說到底，他的生命歷程跟我一樣，經歷了許多的磨練；

沒有毅力的話，一早已活不下去！」

王風雷頓了一頓：

「三叔憑著他的『冰火五重天』，替『邪拳道場』抵禦外敵，結果成功地將敵人打退了！

『邪拳場主』心裡感激，而且他那時百病叢生，自知命不久矣，臨終前終於將『冰火七重天』的典藉與及『邪拳場主』的位置都傳給三叔，希望三叔可以在他身故後將『邪拳道場』發揚光大！」

「這樣說來，這也是你三叔忠心耿耿地守住『邪拳道場』所得到的回報吧！

總算是求仁得仁吧？」

王風雷托了托潛水鏡：

「求仁很仁？

其實在一開始，三叔早已窺謀『冰火七重天』這套絕學，這才拜入『邪拳道場』門下…

也虧三叔絕對是識貨的人，並沒有下錯籌碼…

至於那『邪拳場主』之所以百病叢生，其實是被三叔慢性下毒；

那些外來的入侵者，也是三叔暗地裡的安排！」

「這樣看來，你三叔粗中有細，卻原來是梟雄一名！」

「你不必抬舉他，但他絕對是壞人，這一點絕對錯不了！

但三叔是真心地栽培我的，這一點還不算壞！

自他將『冰火七重天』逐漸練上，他更逐漸地以嚴父的身分自居，無時無刻地鞭策我往『冰火七重天』練上去！

三叔自掌管了『邪拳道場』，更將他的黑道勢力搞得有聲有色！

逐漸變得在物質上很富有了…

然而，在酒色財氣的薰陶下，他逐漸對母親疏離！

我看在眼裡，滿下是味道兒；

但攝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將武功練好，希望有一天能追上那段在武功上跟三叔的距離，藉此可以保護母親！

只是，三叔的武功越練越強，那段距離是我怎樣也追趕不上的…

逐漸地，我在黑道上浸淫日久了，亦開始沉迷上酒色財氣…

而在門下對『邪拳少場主』的奉承下；

更在敵人對『邪拳小魔王』的恐懼中；

在太陽眼鏡背後的我，彷彿已有所得著…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是我逐漸地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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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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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越是往黑道裡向上爬，越是置母親於不顧，再沒顧忌地跟很多的美女一起…

母親再忍無可忍，終於離家出走了。

我嘗試去打聽她的下落，始終沒有她的消息…

本想離開三叔，天涯海角流浪去尋覓母親，但我已再放不低愈漸浸淫在黑道裡，所獲得的酒色財氣、榮華富貴！

我愈漸長大，三叔的黑道事業已到達某個高峰…

他的武功亦更加精進，練上了「冰火第六重天」…

他躊躇滿志，認為自己的武功已近乎無敵，於是主動地去約戰那時南高麗國黑道的最大勢力的「白蓮教」教主東方無敵！

「東方無敵？

我聽你提及過，你曾替他打過工吧？」

「是的，基於某些原因，我曾出任『白蓮教』的『月聖使』。」

「那他的武功亦跟你和『火雲邪神』西城勇相若吧！」

王風雷點了點頭，再搖了搖頭：

「那年頭，他跟西城勇的武功可說是半斤八兩；

他們曾交戰過好幾次，也是難分上下！

當時我已加入『龍虎門』，而『龍虎門』跟『白蓮教』亦敵亦友，但總算沒有正面的衝突…

我的二叔王伏虎曾出任『白蓮教』的月聖使；

跟他的關係，與其說是賓主，倒不如說是『兄弟』比較貼切…

東方無敵城府極深，懂得利用二叔跟『龍虎門』的淵源去令『龍虎門』對付西城勇的『羅剎教』…

但他的『兄弟情』亦完全假不了，莫說是我二叔，即使是我，亦著了他的道兒，所以我才會答應他在『白蓮教』出任了一段時間的『月聖使』…」

「這樣說來，他比你的三叔更具『梟雄本色』吧！」

「你說得對，他才是真正梟雄；

在手段上，他勝過西城勇，甚至不會比西城勇的父親，『羅剎教』的太上教主『老邪神』西城望遜色！」

王風雷頓了一頓：

「說到武功，那時我剛剛接觸到『暗黑冰火七重天』，剛將第一重天練上了，剛好遇上了『龍虎門』的敵人，前『羅剎教』的『四大護法』首席『金護法』，後改投『白蓮教』，我之前敗給他的『金鐘罩』高手金羅漢，於是我便找上他試功去…

結果我以點數取勝…

往後我還遇上他很多次…

他的武力更上一層樓，練上了『金鐘罩』第十一關…

但更令我欣賞的，是他逐漸地改邪歸正…

逐漸地，我們暗地裡更各自有『相逢恨晚』的感慨…

對戰得越多，心中反而越是親近，最終成為了莫逆之交！」

「這樣看來，那金羅漢跟你一般，心胸廣闊，看來絕不是壞人！」

「哈，你說老金嗎？

他的前半生壞事做盡，但他本身其實亦甚具佛性…

他終於開竅了，懂得儉討自己：

『諸惡莫作，諸善奉行！』

雖然不至於『立地成佛』，但他確實地已『放下屠刀』…

佛門的門檻何其廣闊，就是不拒絕『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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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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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芷珊心想：

「自殺，也算是殺人的一種吧…

現在我自殺不了，也暫時不想死了…

如果佛祖因此而肯保祐我，倒不如替我保祐風雷好了…

我這種人，死後看來必入地獄…

那麼，要是風雷之前曾犯過甚麼罪業…

希望佛祖您也能將他的罪業一併轉移到我的身上；

入刀山也好，落油鍋也好，讓我承受好了…」

王風雷看見游芷珊陷入於思維當中，半響，才說：

「至於那東方無敵，在那時來說，即使我已練上了『暗黑冰火第一重天』，他的武功仍然遠在我之上…

我找上他交手，用意是要引証和再去提升自身的武功…

他之所以能練就上一身絕世武功，他本身自然也是武癡一名…

遇上了一下子武功提升了許多的我，他共我交手的同時，亦真心的去點撥我，還給了我很多意見！

我們兩人惺惺相惜，喑地裡卻在不知不覺間，建立起友誼來！」

「這真令人羨慕啊！

看來你和西城勇，亦在不知不覺之間建立起友誼來吧！」

王風雷點了點頭：

「西城勇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材，這一點我是由衷的敬服；

他既然已跟我共存在這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年代，就似是轉世投胎…

那些他曾種下的罪業，我亦不會再跟他去計較…

好希望他能視我作朋友，在我遁遁的善誘下，重新做人！」

「但他始終是『火雲邪神』啊！

你要小心提防他才好！」

「這一點，我自會理會得…

但我更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也有可能是他一直都缺乏處處為他著想的善心朋友，他才會踏上成為『火雲邪神』的不歸路！

能救他的心，未必比殺他的身難；

但肯定會更有意義得多！」

王風雷頓了一頓：

「你知道嗎？

他成為『火雲邪神』，與及我成為『邪拳小魔王』，中間的心路歷程，其實也大同小異…

往後，我之所以能改邪歸正，主要是因為我遇上『龍虎門』的一夥人…

即使立場不同，他們始終都視我作朋友而不離不棄…

正義的人絕不會出賣朋友，所以我很想西城勇能視我作朋友…

有了朋友，他自然會逐漸地體會到正義的好處！」

「原來如此，說實的，我沒有朋友；

但聽你說了，我對朋友這兩個字，十分嚮往！」

「那你就將我當作朋友吧！」

「要是我視你作戀人呢？」

游芷珊執住了王風雷的雙手。

王風雷反過來將她的雙手執住：

「戀人，也是朋友的一種！」

「為甚麼？」

「因為戀情包含不了友情的話，往後的路不容易走下去！」

「那麼親情呢？」

「也是一樣！」

游芷珊忽然撫住自己的心房，心裡一戚一戚的…

撫心自問，自己從沒有視父母雙親為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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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至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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