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吾大哥，這是你要的東西”賴宇神神秘秘掏出一個塑膠袋，裴啟吾拉開看了看確認裏面就是自己要的東西以後便開口先讓對方收了起來等上午放學以後就跟著他去一塊風水寶地。
等到了放學有些離家近的學生便會出校門回自家吃飯，賴宇便跟著裴啟吾隨著人群走出了校門，他們沿著已經脫漆的圍牆走，繞了一圈又一圈，最終穿過一條小巷子來到了塊開闊地，這裏有很多學生模樣的人在擺攤。
“啟吾大哥他們在賣什麼？”賴宇很好奇地詢問
裴啟吾眯眼看了看那些無精打采的學生面前的那些東西，“應該是一些學習材料吧，你也知道日本是很講學曆的，有些高中生沒考上大學就會選擇丟掉或者賣掉他們的復習資料嘛”
“那我們？”賴宇又看了看那些人
裴啟吾倒是不管不顧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折疊的薄毯子在地上鋪平就把那些香煙七七八八倒在了上面，然後自己也坐在了上面張望著巷子的拐角。
“在等人麼？”
“當然是等顧客啦！”裴啟吾吹著口哨很悠閒地抖著腿，不多時幾個兇神惡煞的黃毛就來到了自己的跟前。
“貨呢？”為首的是一個長著雀斑的黃卷毛惡狠狠盯著裴啟吾深邃的眼睛，賴宇也被對方的氣勢嚇的直哆嗦
“這呢！”裴啟吾掏出一根煙遞給他並示意賴宇為對方點燃，那人深深嘬了一口隨後很深沉地吐了出來，抽完便一人一口地傳下去
“本大爺很滿意，說吧！多少錢”黃卷毛再次接手了香煙，雖然只剩下半截但他還是叼著煙嘴很怡然地抽著還將煙霧挑釁似的噴在賴宇臉上。
“一包1000円”裴啟吾攤攤手
“那就全要了”黃卷毛和小弟眾籌了四張千円鈔票包下了裴啟吾放在毯子上所有貨物
“他們真有錢”賴宇蹲在裴啟吾的身邊很羡慕地望著那群人瀟灑離開的背影，他吧唧吧唧，眼裏的那種渴望被裴啟吾看在眼裏。
“只要你肯動腦子想著如何地把那些白癡的錢搞來自己的口袋，你也可以和他們一樣瀟灑”裴啟吾夾著那四張鈔票遞給了還呆呆的賴宇
“多謝啟吾大哥！”賴宇接過錢連連點頭哈腰
“啟吾大哥不要麼？”
“現在還不是分紅的時候，這些錢你先拿去找你哥哥再進些貨，等以後賺大錢了，我再慢慢分”裴啟吾甩甩手讓他離開，等賴宇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了以後，裴啟吾慢吞吞從兜裏掏出一盒煙點了起來，如果按實際年齡自己應該是要他大上一些，畢竟如果沒來日本重新念高中的話，自己現在應該也和那些高考失利的學生一樣在學校附近找個地方蹲在那裏兜售著自己一文不值的學習材料。
從香港傳來的古惑仔或者本地的一些黑幫片是很吸引青少年的，大家都想學裏面的那些老大，穿西裝打領帶很威風地叼著根煙從街頭走到街尾，嘴裏叼著的那根煙已經燒出了長長的煙灰但就是沒有掉落，覺得這個樣子很酷，臺灣同樣有著對青少年購買香煙是有法律規定的。
而日本，這個和中國一衣帶水的國家，他的本土黑幫也有著極其濃厚的色彩。
在日本，人們通常把這類人稱為極道或者任俠。
所有的青少年都是一樣的，都對這些彰顯酷的行為非常的憧憬，雖然日本也有對青少年購買香煙有管控但據說在泡沫經濟時代，那個時代的青少年也是隨隨便便就能在便利店裏搞來香煙在大街上跩跩抽著。
雖然時過境遷那個瘋狂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日本也恢復了管控的制度但刻寫在青少年骨子裏對酷酷事物的追捧並沒有消散，在裴啟吾住的那條大久保街上，甚至可以在某個犄角旮旯裏看到一群青少年圍聚在一塊吸笑氣【1】或者強力膠【2】的。
沒那種膽子或者門路的不良學生為了不遜色於此也會絞盡腦汁地去找門路搞來香煙來滿足自己大裝特裝的虛榮心，總之只要這附近的安置不良少年的高校不倒閉裴啟吾的生意也不會倒閉。
至於那個想跟著自己撈偏門的遺華孤兒……也許利用好的話，可以在林仁祥的陣營充當自己的針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對於林仁祥說的那個理想裴啟吾雖然表面表示贊同，但實際卻與林仁祥存有偏差，他認為，以武力去改變別人對他們這類人的看法倒不如用金錢來武裝自己。
那段時間，賴宇負責從自己的哥哥那邊進貨，而裴啟吾則負責拉客散貨，反正做他們這種生意的人只要做好一單，那些愛炫耀的不良學生自然會到處去為他們宣傳的，所以並不愁沒有客源，起初他們的生意還只是一包一包的賣，到最後那些學生開始集資梭哈式地按條購買
裴啟吾望著他們分食香煙地那副互相爭奪與貪婪的樣子，那搶到香煙就迫不得已塞進嘴裏狠狠吸上一口的樣子，也不管吸的方式正不正宗，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貪欲被狠狠滿足後的嘴臉。
而自己卻對那樣的嘴臉有了些許悸動，他們像一把把火沸騰了自己全身的血管。
“啟吾大哥！我們發達了，啟吾大哥！”賴宇拿著錢又跑又跳，而裴啟吾則在一旁望著那群人離開的背影意猶未盡。
“是啊！我們發財了”裴啟吾緩過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有那麼一瞬間他再次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自己的目光，他猛地回過頭看向身後可是結果依舊一無所獲。
而他如此反常的行動也著實嚇了賴宇一跳，他誤以為自己和裴啟吾的勾當被自己的老大發現了。
“沒什麼，我以為還有想買又不敢來問的顧客，有點抽風，沒事”裴啟吾的額頭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臉色也從喜悅變成蒼白，賴宇遞上一根煙替他點燃。
裴啟吾分好錢便匆匆就讓他離開了。
房間的門打開，裴啟吾跌跌撞撞摔在臥室的全身鏡前，他望著鏡子裏那面色蒼白的自己，太陽穴處不知何時凸起了一根青筋，裏面的血管凸噠作響。
“我這是怎麼了？”裴啟吾坐在地上摸了摸額頭，並沒有意料中的發燙，皮膚只是涼的可怕，好似死人般的溫度，這太不正常了，因為現在的日本時值夏令，室外的溫度可達35度左右。
“休息一下就好了！”裴啟吾顫顫巍巍站起身躺回床上，他起初是盯著天花板可越看那骯髒的天花板內心便始終無法冷靜下來於是他索性將被子把臉蒙住，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裏那雙眼睛再次出現，只是這次裴啟吾嘗試去找到那雙眼睛的位置，他的意識在那片黑暗中飄忽不定，突然間像撞到了牆壁，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是一面鏡子，而那雙眼睛就在那面鏡子裏……
“又做了噩夢了。”裴啟吾醒了，他的身上已經濕透了，客廳的窗戶沒有關，夜晚的風正往裏灌著，裴啟吾走到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風吹走了沾黏在自己身上的濕汗，被噩夢折磨的神智也恢復了過來，他再次站在了那面全身鏡前，仔細揣摩起自己的口眼鼻，並沒有什麼異常，依舊是那副渾渾噩噩的窩囊樣，是用錢怎麼打扮也扮不出來的衰樣慫樣。
他點了一根煙，走到窗臺前欣賞著東京這座不夜城的夜色，可能是要來颱風的緣故，今夜的風非常的猛，那支煙裴啟吾還沒抽上幾口便已燃盡，他趴在窗臺前呆呆望著那些掛著霓虹燈牌的大廈高樓。
作者言：【1】笑氣：一氧化二氮（Nitrous oxide），無色有甜味氣體，違禁品的一種，吸食之後會產生欣快感。
【2】吸膠：工業強力膠，吸食後同樣會產生欣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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