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的旅館比我想像中要安全，也更為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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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氣喘吁吁地回到那棟老舊唐樓時，他只是淡淡地瞥了蘇曉珊一眼，然後遞給我一把新的房間鑰匙，說了句「隔壁房間，已經清理過了」，就繼續看他的賽馬節目，彷彿帶著一個被邪教追殺的女孩回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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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還沒有回來。我把蘇曉珊安頓在她的房間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試圖理清思緒。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快，讓我感到一種不真實感，就像是被捲入了一場荒誕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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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沿，盯著牆上的一處剝落的油漆。那裂縫的形狀讓我想起了星空中那些蠕動的存在。我閉上眼睛，試圖驅散這個念頭，但那些低語聲又來了，比以往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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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蘇曉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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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開門，發現她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部手機。「輝仔給我發了訊息，」她說，「他說他有緊急情況，需要我們立刻與他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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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的訊息：「屌！阿文有危險。他被列入了『候選名單』。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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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他是那種典型的成功人士——理性、務實、目標明確。對於我所描述的那些「怪事」，他總是勸我去看心理醫生，認為那不過是壓力過大導致的幻覺，這樣的人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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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是誰？」蘇曉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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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我回答，「一個...普通人。他怎麼會被列入候選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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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選名單就是潛在的『祭品』名單，」蘇曉珊解釋道，臉色變得凝重，「互助會會監視那些與『被標記者』有密切聯繫的人，評估他們是否適合成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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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標記者...就是像我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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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是的。而且...」她猶豫了一下，「如果你的朋友已經被列入名單，那麼他們可能已經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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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撥通了輝仔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輝仔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阿明，你在安全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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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和蘇曉珊都在黃老闆這裡。阿文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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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調查『內圈修習所』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一份文件，」輝仔快速說道，「上面列著幾個名字，包括阿文的。文件標題是『新月獻祭』，日期是三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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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陣寒意。「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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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確。我還看到了阿文的照片和詳細資料，包括他的住址、工作地點，甚至日常活動規律。他們已經對他進行了全面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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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警告他，」我說，「但他可能不會相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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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試過了，」輝仔說，「他以為我瘋了。但我設法說服他今晚和我見面，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我們約在了中環的一家咖啡廳，晚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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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一個計劃，」我說，「如果互助會真的盯上了阿文，他們可能也在監視這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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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蘇曉珊了解他們的行動模式，而你...」他停頓了一下，「如果情況不對，你的那種能力可能會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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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蘇曉珊，她點點頭，表示願意幫忙。「好的，我們會去。但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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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輝仔說，「我會在咖啡廳後門等你們。記得喬裝一下，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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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我和蘇曉珊開始準備。黃老闆出人意料地提供了幫助，給了我們一些衣物和簡單的偽裝用品。「做我這行的，總是需要一些特殊物品，」他含糊地解釋道，「不要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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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半，我們離開了旅館。我戴著一頂鴨舌帽和一副無度數眼鏡，蘇曉珊則戴上了一頂短髮假髮和口罩。我們搭乘地鐵前往中環，全程保持警惕，確保沒有人跟蹤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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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位於一條熱鬧的商業街上，玻璃窗透出溫暖的燈光。我們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繞到後面的小巷，那裡有一扇員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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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他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更加疲憊，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更加明顯。「你們來了，」他鬆了口氣，「阿文已經在裡面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告訴他我去洗手間，實際上是來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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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異常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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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沒有，但我總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輝仔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蘇小姐，你能感覺到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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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閉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有...某種存在，」她輕聲說，「不是人，更像是...一種意識，一種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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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盡快行動，」輝仔說，「計劃是這樣的：我先回去和阿文談話，試圖說服他跟我們離開。你們在外面觀察，如果發現任何可疑人物，立刻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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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但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阿文是個徹頭徹尾的理性主義者，要說服他相信這些超自然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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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回到咖啡廳內，我和蘇曉珊則在對面的一家便利店裡監視著。透過便利店的玻璃窗，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阿文和輝仔坐在咖啡廳的窗邊。阿文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打著領帶。他的表情嚴肅，時不時皺眉，顯然對輝仔所說的內容感到困惑或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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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蘇曉珊輕聲說，「我能從他的肢體語言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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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一直都是這樣，」我回答，「他相信邏輯和證據，對任何超出常理的事情都持懷疑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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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咖啡廳，速度明顯慢於其他車輛。車窗是深色的，看不清裡面的人，但我感到一陣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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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車，」蘇曉珊突然緊張起來，「那是張智強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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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加速。「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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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得那個車牌號碼，」她說，「他們找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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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拿出手機，給輝仔發了一條訊息：「黑色轎車，可能是張智強。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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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輝仔瞥了一眼手機，表情變得嚴肅。他對阿文說了些什麼，但阿文似乎在拒絕，搖著頭。輝仔變得更加急切，甚至抓住了阿文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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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咖啡廳門口。車門打開，三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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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得行動了，」我對蘇曉珊說，「他們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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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迅速離開便利店，穿過馬路。就在我們即將到達咖啡廳時，一聲巨響傳來——咖啡廳的玻璃窗突然爆裂，碎片四濺。尖叫聲和混亂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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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輝仔推著阿文向後門跑去，而那三個西裝男子正追在後面。其中一人的手中閃過一道銀光——那是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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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我喊道，拉著蘇曉珊轉向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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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趕到後門時，輝仔和阿文剛好衝出來。阿文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困惑，而輝仔的左臂正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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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輝仔喊道，「他們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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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人在狹窄的巷道中奔跑，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那三個西裝男子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趕著我們，他們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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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邊！」蘇曉珊指著一條岔路，「那裡通向地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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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拐進那條小路，但阿文突然停了下來，喘著粗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驚恐地問，「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追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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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解釋了，」輝仔抓住他的手臂，「相信我，他們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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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荒謬了！」阿文掙扎著，「我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誰會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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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西裝男子出現在巷口，他的臉部輪廓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常扭曲。他舉起手，我看到他的手指不自然地彎曲著，像是某種節肢動物的附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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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趴下！」我喊道，同時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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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子的手中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的物質，就像是濃稠的墨汁，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尖銳的形狀。它擦過我的肩膀，撞在了牆上，留下一個冒著煙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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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的臉色變得慘白。「那...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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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分開走，」輝仔迅速說道，「他們主要目標是阿文。我帶他從另一條路走，你們兩個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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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了，」我反對道，「你已經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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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時間爭論了，」輝仔堅定地說，「相信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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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蘇曉珊，她點點頭。「好吧，」我最終同意了，「但要小心。我們在黃老闆那裡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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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仔拉著仍然處於震驚狀態的阿文，消失在另一條巷道中。我和蘇曉珊則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製造噪音吸引追兵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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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起了作用。兩個西裝男子轉向了我們的方向，而第三個則追著輝仔和阿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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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辦？」蘇曉珊在奔跑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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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他們到人多的地方，」我回答，「他們不敢在公共場所使用那些...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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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衝出小巷，進入一個熙熙攘攘的夜市。攤販的叫賣聲和人群的喧嘩聲充斥著耳膜。我們穿梭在人群中，試圖甩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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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蘇曉珊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們不見了，」她警覺地說，「但這不對勁。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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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兩個西裝男子的身影。但正如蘇曉珊所說，這太奇怪了。互助會的人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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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回到黃老闆那裡，」我說，「確保輝仔和阿文安全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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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心翼翼地離開夜市，搭乘地鐵回到深水埗。整個過程中，我們都保持著高度警惕，但沒有發現任何跟蹤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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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館時，黃老闆正在前台看電視，見到我們回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你們的朋友已經回來了，」他說，「在你的房間裡。那個受傷的已經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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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了口氣，和蘇曉珊一起上樓。推開房門，我看到輝仔坐在床邊，左臂纏著繃帶，而阿文則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臉色蒼白，雙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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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事吧？」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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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輝仔勉強笑了笑，「只是皮外傷。但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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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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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突然開口，聲音顫抖：「我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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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蘇曉珊交換了一個眼神。「什麼意思？」我小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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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追我們的人，」阿文繼續說，眼神空洞，「他的臉...不是人類的臉。它在...變化，就像是...液體，或者說...是那種無法形容的泥狀物質。而且他的眼睛...」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適當的詞彙，「他的眼睛裡有星星，無數的星星，但那些星星是活的，是有意識的...那些星星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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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陷入了沉默。阿文一向是我們中最理性、最不相信超自然現象的人。聽到他這樣描述，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某種超出常理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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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們你碰到了什麼，」輝仔對阿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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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伸出右手，我看到他的手掌上有一個奇怪的燒傷，形狀像是某種符號。「那個...東西抓住了我的手，」他說，「當時感覺像是被火燒一樣。然後輝仔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把刀刺傷了它，我們才得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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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阿文，仔細查看那個燒傷。那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符號，但它讓我感到一種本能的不安，就像是某種警告或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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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嗎？」我輕聲問，指了指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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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輕輕碰觸那個燒傷，立刻感到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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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我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場景：一個圓形的石室，中央是一個石台，上面刻著與阿文手上相同的符號。十二個穿著黑袍的人圍成一圈，吟誦著某種古老的語言。而在石台上，躺著一個人——是阿文，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恐懼。何靜儀站在石台旁，手持一把奇怪的匕首，正準備進行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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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回到現實，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鼻子再次流出黑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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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輝仔驚呼，上前扶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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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我喘著氣說，「他們計劃在三天後的新月之夜進行一場儀式，阿文是祭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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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這不可能，」他搖著頭，「這一定是某種集體幻覺，或者是有人在我們的飲料裡下了藥。這些事情...不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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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親眼看到了那個追我們的人，」輝仔指出，「你看到了他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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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是...某種高科技的偽裝，或者是某種心理暗示，」阿文堅持道，但他的聲音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確信，「一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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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珊走到阿文面前，輕聲說：「有些事情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圍，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不存在。我曾經和你一樣，試圖用理性解釋一切，直到我看到了無法解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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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沉默了，他的世界觀正在崩塌，就像一座精心建造的沙堡被無情的海浪沖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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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辦？」輝仔問，「他們已經標記了阿文，會一直追捕他直到儀式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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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我說，「黃老闆的旅館已經不安全了。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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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想法，」蘇曉珊說，「在新界的沙頭角附近有一個廢棄的舊車站，那裡是互助會的盲區，因為那個地方有著『干擾』。他們的能力在那裡會受到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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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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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她搖頭，「但何靜儀曾經提到過，那個地方有著古老的保護，使得『星空的低語』無法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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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是我們需要的地方，」輝仔說，「但我們怎麼去那裡？現在出去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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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闆可能有辦法，」我說，「他似乎對這些事情知道得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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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我們都緊張起來，但門外只是黃老闆的聲音：「你們最好收拾一下，」他說，「有客人要來了，不是什麼友善的類型。半小時後在後門集合，我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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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互相看了看，開始迅速收拾必要的物品。阿文仍然處於震驚狀態，但他機械地跟著我們的指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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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我在收拾時輕聲對他說，「我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現在我們必須相信彼此。我保證，等到安全了，我會告訴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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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眼中充滿了困惑和恐懼，但在那之後藏一絲微弱的信任。「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他輕聲說，「但我相信你，阿明。你一直是個糟糕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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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心裡知道，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恐怖，至少我們還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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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我們在旅館後門集合。黃老闆已經在那裡等著，身邊停著一輛破舊的小貨車。「上車，」他簡短地說，「別問問題，不準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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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爬上車，黃老闆發動引擎。就在我們駛離小巷的那一刻，我從後窗看到幾個黑影正接近旅館的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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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夜色中，向著新界的方向前進。在我們身後，新港市的燈光漸漸遠去，阿文坐在我旁邊，沉默不語，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裡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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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真相一旦被看見，就再也無法假裝它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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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們頭頂的夜空中，那些星星依然閃爍著，但現在它們看起來已不再純粹是美麗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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