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闕高門寒似鐵,曉風驚夢引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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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選那日,天色尚暗得如墨染一般,秀女們便已依時來到神武門外。但見她們按年齡大小依次排列整齊,個個斂聲屏氣,大气都不敢喘,唯低頭垂手,靜靜站立,宛如一群被風吹不得的嬌花。
未過多久,便有宮中太監前來,引著秀女們逶迤進入順貞門外等待入閣,由皇后、四妃親自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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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嬤嬤奉命在旁仔細觀察眾秀女的禮儀行止。那嬤嬤目光掃過一眾秀女,見那排在末尾的,乃是內閣學士之女鄭清忻。
只見這姑娘生得活潑可愛,渾身洋溢著少女的天真爛漫之態。隊中諸人皆斂眉低目,唯有她竟敢偷偷抬頭,好奇地張望四周,恰似那不知愁的雀兒。
嬤嬤再細瞧去,見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容貌已生得精致秀麗,眉如遠山含黛,目若秋水橫波,一舉一動間神采飛揚。張嬤嬤心下暗忖:「『天然一段風騷,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此女如此出眾,定會被選入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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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眾秀女於順貞門外屏息靜候之時,延暉閣中,皇后與四妃早已依次端坐,清茶溫香,眉眼含笑。
此番初選,共有秀女二千餘人。既為初選,倒也不必細察,太醫署已篩去諸多劣者,今只需觀其身形容貌、舉止禮儀,便可初步分列。
少頃,首五位秀女款步而上,行止嫻雅,猶如弱柳扶風。
皇后瞧著,笑問敏妃:「本宮想來,那些出自清正人家的小姐,便留了牌子,也好教朝中諸臣安心;至於姿容出眾者,縱非門第顯赫,亦無妨留一二,叫陛下賞心悅目——妹妹可同意?」
敏妃笑意盈盈,溫聲回道:「娘娘所言,自是極是。」
嘉妃側目而視,語帶譏誚:「若家中已有姐妹在宮中,卻仍來選秀,兩位姐姐不知如何打算?」
此語一出,閣中一靜。皇后含笑不語,目光悠悠一轉,柔聲道:「若能同入宮中,自是一場緣分。都是一家子人,彼此扶持,共侍君側,也不失為美事。」
說罷,她微微垂眸,指腹輕撫茶盞蓋沿,似在細思,眸中卻浮現出一抹晦暗未明的冷意。
三人各懷心事,面上卻皆波瀾不驚,唯麗妃一人,自始至終未曾言語,只冷眼望著前方那萬紫千紅,一雙手緊握扶手,指節泛白,唇角噙著說不清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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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初選講究的便是個快而準,秀女們無論是留牌還是撂牌,在四位娘娘面前,不過停留短短數秒。流水般的面孔,看得人目花神倦,然則一人一現,卻叫四人齊齊側目。
王明漪,鎮國公之女,行至閣前時,一身湖藍繡鶴曳地長裙,步態輕盈如煙。臉若春花,眉眼如畫,當真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舉一動,自有風情萬種,宛如仙子墜凡。
皇后見她第一眼時,眉心微蹙,心頭泛起絲絲遲疑——這般風致,入宮或招是非。可轉念一想,這王明漪乃鎮國公獨女,身份之貴不容小覷,旁人焉敢議婚?如此金枝玉葉,非宮闈不能安放。
念及於此,皇后便微不可察地頷首,揮手示意,嬤嬤立即於她名下留了金蝶牌。
敏妃目光一閃,笑而不語;嘉妃則偏頭嗤笑:「娘娘向來愛惜後宮清靜,今兒倒也破了一回例。」
皇后卻不動聲色,只輕啜一口茶,低聲回道:「王家是功勳世族,非選亦須封。與其他日他人薦入,不如本宮親挑,將來也好調教。」 麗妃聽罷,眸光閃了閃,卻仍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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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隊列似江水綿延,來者接踵,去者如流,嬤嬤眼見得多了,也漸漸乏了神思。一眾秀女。姿容者多,禮儀者少,稍稍顯眼的,不是神情太怯,就是步伐浮躁,或眉眼過豔,或行止乏力。美則有之,巧亦不乏,但大多姿色外露、作態浮華,真要尋那氣韻俱佳、內外兼修之人,倒是難得。
她原本興致索然,心中暗道:「能與那王家千金比肩者,恐怕不出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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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一位身著深蘭妝花織錦的秀女緩步而來,步伐不疾不徐,舉止溫婉有致。她一身淡妝,眉如遠山黛,眼似秋水含情,並非豔色驚人之姿,卻自有一種幽靜沉穩之美,若茶煙輕裊,似蘭香入簾,教人見之忘俗。
嬤嬤眼角微挑,不動聲色地將她細細打量,見她眉眼間無半點驚惶。她心中微動,指尖悄悄在袖中珠串上一顆,作為記號。
「這女子,不簡單。」她在心底暗道,「這等沉得住氣的,入了宮,只怕不是等閒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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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落處人難測,步步浮華是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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