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從前方響起,悠長而清脆靈動,不甚刺耳卻能另在場所有人都聽的清楚,人群中夾雜的吵鬧聲忽然銷聲匿跡,四周鴉雀無聲。
「諸位!今日將有望是由汝等改寫剛托斯大陸地圖的一天,將是憑藉汝等把千百代新拜瓦人擴展世界版圖的願望化為現實的重大時刻。幾十個誇克時代以來從未曾有人踏足過的域外一直被蒙上神秘的面紗,阻隔其與大陸相連接的群山會使每一位旅人知難而退,會使每一位揚言要征服它的人吞噬殆盡。但是,我們親愛的朋友們,四個月前每一件學院和宗門都收到來自天眼城——奧凱洛之瞳的信,並得悉破解之法已經水落石出:來自沃克學院的兩位年輕精英安然無恙地登上米爾加之肩,並探查出山上有生活痕跡,證明這片山巒並非如想像所説一般危機四伏。為了讓諸位能有效率地登上懸崖,請按照皇朝軍統帥的安排分成不同隊伍和位置準備攀山。」
說話的是來自皇朝軍事學院的高級學系首席導師暨陸軍統領,「餓狼」哈迪森上校。此人身著白色重型盔甲,鍍金的邊緣有些微缺角,雙手持厚重大錘,頭頂渾圓,頗有頭頂光環的風韻神采,而四位沃克學院的大師則隱沒在下方人群的最後方,神色越發陰沉。
「這個男人難道不知道『卡普蘭遊記』嗎?原作者不是進入過域外之地嗎?」
「中原的信仰與邊境不盡相同,對於他們而言,卡普蘭大概只是一個虛幻小説作家而已,什麽也不是,哪像我們西方人把它視作傳説,是比肩神明的存在。」泰倫和肯撒小聲談論著。
隨著人流不斷緩慢移動,由沃克學院和薩米爾家族的夥伴宗門碧邏門組成的「韋斯甸」隊被分在山的一側,皇朝軍事學院與東岸黎明石學院則團聚於「韋斯甸」的右側,為「伊瑟墾」隊;南岸登達煙城的力威亞堂與附屬卑斯麥夫家族的雷雲宗組成「修弗珀」隊在山的另一頭進發,左方是由北境龍之學院,支諾家族的宗門剃風颮以及江氏家族的寒血梅殿構成的「諾夫鑠」隊。
雲霧在大夥掙紮於米爾加之肩的陡峭險峻和有別於剛托斯大陸的氣壓而被限制飛行的艱況時悄然而至,至遠而至,直到所見之景由迷離撲朔至淡然清晰,至無所見,更讓衆人不知所措,進退兩難。空氣中漂浮著濃稠的濕氣,如融化的橡膠一般黏住大家的氣管,隨著能見度漸漸上升,各分隊人馬亦已進入半山腰。
躍過因長年累月受到烈風狂雨和炎日曝曬而斷裂的大缺口,轉角至鋒利得要刺穿虛空的多角亂石堆,再次抬頭只見一個光滑如魯納蛇蛋的巨型半球體狀的山勢,除了深鑲在崖中的銜接處,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穩穩著腳。大家一籌莫展之時,一個身影飛奔而至,右半身卡進銜接處的細縫裏,露出左半邊身子隨風飄蕩,緊隨而至的另一個身影向上飛撲,抓住搖拽的左手向上甩,貼著半球體岩石網上滾動,最後一刻右手以短刀插進上方的平地,左手憑藉旋轉的巨大轉矩把下方的人連帶著拉上來。
吊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的雷格納師傅本已精神緊綳,手一濕差點沒抓實,反應過來背上的禮服已經被滿身冷汗沾濕,不禁低聲駡了一句:「小崽子是想嚇死人嗎,又來這招。」但實在而言,考慮到年輕一輩的學生們的身手,這已經是雷格納師傅在4個月前第一次登山後深思熟慮而得出的最優解。
看見米爾加之肩被兩個素昧謀面的沃克學院小子捷足先登,其他學院的學生都神色微變,連克裡迪斯都抬了抬眼皮,而佩洛伊德則眼中閃起興奮的光芒,回頭呼喚師弟:「我們也上去試一試,唔,你去哪了?」回首只見克裡迪斯已經不知何時爬到延後於大夥身後的雲母宏翔師傅身畔,央求著騎一隻雄鷹飛上去了。雖然皇朝軍事學院的學生平日自忖修為較高,亦富亦貴,金璣衣食手到拿來,不與其他學院宗門為類的,但此時已被沃克學院的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占盡風頭,又礙於其行動太過於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到地府與魔龍傑諾的後裔見面,因此不少人的臉色發青,但也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久,空中落下八條手腕般粗的麻繩,泰倫,肯撒兩人掉下攀援繩索,始讓各路人馬的登山過程變得順利。
呆在山上的泰倫,肯撒兩人卻是心裏暗暗吃驚。爬上去後,映入眼簾的只有一大片光禿禿而大小不一的石堆,而之前所見正中央的小木屋卻早已不知所蹤,毫無人跡。放眼眺望,只見與天際相接的地平綫升起一道濃密的烏雲,像是剛撲滅的大火一般,那些垂天黑煙隨著東風的攜帶,漂浮至米爾加之肩上空,也是造就了衆人攀山時突感換氣不順,有礙滯的罪魁禍首。
上山後衆人趁著整頓的遐餘時間觀望山外的萬頃綠茵,只見面前左右兩邊各被延伸至地平綫之外的山崖包圍,唯獨正前方一大片寬闊的叢林呈深空而低陷的地勢。正感疑惑不已,迎風又有些悠然自得的泰倫回頭看去,這才發現皇朝軍事學院,以及四大家族的宗門之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連個人影也看不見,四位師傅亦如是,只剩下其餘三間學院的師生留在山上盤坐在地下無所事事。
「當心!」打呼的肯撒被突然驚醒過來,只見下方林中爆發出強大的能量,以致四周的樹木都如推跌的骨牌一樣向外彎折,能量的源頭中央迸發出可怖的威勢。泰倫一抬頭,一塊塊如獓象般巨大的磐石鋪天蓋地而來,下一秒,就讓米爾加之肩上滯留的衆人失去了意識。
叢林的某處,一個身穿火紅色束身皮衣,左眼皮刻有刀疤的中年男子用僅餘的右眼仰望著遠方冒煙的地勢高處,身旁的土地有一個個深而闊的大坑。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也不見他怎麽動,只是衣袖微微拂起,就有一塊小邱般大小的巨型石塊從地下被挖出,咻一聲飛向天空,直衝山頭射去,不一會又轟起一道高高的煙幕,尖銳,刺耳的淒厲慘叫聲不絕於耳,即使相隔幾十裡遠的林中,也是清晰可聞。男子不屑地竊笑一聲,回頭向著後方吹了一道氣,穿越過密林,抵達一條冷清的街巷。刹那間,街巷兩旁的建築前掛著的一個個鈴鐺抖動起來,發出「鈴鈴鈴」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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