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失火島外永不停歇的海浪,嘩啦一下,又沖走了十年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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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還是那個島,焦黑、荒蕪,空氣裡永恆飄蕩著一股子硫磺混海腥的銷魂味道,地動起來依舊像個喝醉酒的老頭在跳踢踏舞。但島上的人,卻在歲月這把殺豬刀(兼整容刀)的精心雕琢下,模樣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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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這位曾經的無擔當派玉面小生(自詡),如今徹底進化成了島嶼野人PLUS版。古銅色的皮膚被海風和陽光盤得油光鋥亮,活像剛從醬油缸裡撈出來的滷味。下巴上的胡茬茁壯成長,連成了片,頗有向謝超遜那頭著名「甩毛」看齊的趨勢。腰間那對石鉞磨損得更加圓潤(主要是砸螃蟹砸的),揮舞起來虎虎生風,島上那些橫著走的巨蜥見了他,都得提前三條街繞道,尊稱一聲「鉞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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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素兒,曾經的巨嬰教小妖女,如今成功轉型為荒島全能辣媽兼手工藝大師。歲月沒在她臉上刻太多皺紋(主要功勞可能是島上純天然無汙染的…硫磺蒸汽?),倒是把那股子靈動勁兒沉澱成了沉穩的慧光。她用曬乾的彩色巨藻編織成飄逸的「海帶裙」,用閃亮的魚鱗點綴獸皮坎肩,脖子上掛著一串用火山玻璃和鯊魚牙齒打磨的項鍊,走在焦黑的沙灘上,愣是走出了海島維密大秀的氣場。手腕上那隻徹底啞火的藍寶石手鐲,成了她最鍾愛的「古董」手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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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的主角,章無用小朋友,哦不,現在是章無用小少年了!十歲的年紀,個頭像雨後蹭蹭冒的毒蘑菇,竄得飛快。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繼承了他娘的精明和他爹偶爾的…耿直(俗稱缺心眼)。一頭亂髮被海風吹得很有藝術感,整天光著腳丫子在沙灘、礁石間上躥下跳,靈活得如同一隻進化掉殼的寄居蟹。他對島上每一塊石頭、每一條岩縫都門兒清,哪裡的貝殼最肥,哪裡的鳥蛋最容易掏(當然,得避開他「大哥」的巡邏路線),甚至能模仿幾種島獸的叫聲,堪稱失火島土著語十級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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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重要的是,他有個威震全島、獨一無二的靠山——他的「干弟弟大哥」,甩毛獅王謝超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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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的形象嘛…嗯,只能說歲月對他格外「寬容」。那頭標誌性的灰白亂髮鬃毛更加蓬鬆狂野,夾雜著幾根頑強的海草和不知名鳥毛,頗有後現代藝術風範。臉上的皺紋深刻得像失火島的地質斷層,鬍子拉碴得能讓鳥在裡面築巢。但他那身板,依舊魁梧得像座移動的小火山,肌肉虯結,充滿爆炸性的力量。十年來,他對問米婆的守護,從「狂熱信徒」級別降級到了「資深宅男守護手辦」級別。依舊不讓章醉客夫婦靠近三尺之內,但對小無用,那是開了超級VIP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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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弟弟!看大哥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一聲中氣十足、震得礁石掉渣的吼聲傳來。只見謝超遜像個人形坦克般從海邊走來,手裡提著一條足有小無用半個身子長、還在垂死掙扎的金槍魚,魚尾巴啪啪地抽打著他強壯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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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用眼睛一亮,像隻撒歡的小狗般衝過去:「大哥!好大的魚!」他圍著謝超遜轉圈,一點不怕那條兇猛撲騰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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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得意地哈哈大笑,聲浪掀飛了幾步外的一隻小螃蟹。他隨手把魚丟給旁邊嘴角抽搐的章醉客:「章老弟!烤了!給無用弟弟補身體!」這稱呼,是他堅持了十年的「家庭輩分」,堅決不改。章醉客從最初的「???」到現在的「行吧你高興就好」,已經徹底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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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最好了!」小無用熟練地順著謝超遜那如同老樹根般粗壯的胳膊往上爬,像隻靈活的猴子,最後穩穩地騎在了謝超遜寬闊如甲板的肩膀上,小手揪著他那撮最具代表性的頭頂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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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非但不惱,反而一臉享受,小心翼翼地扶住小無用的腿,生怕他掉下來,那神情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跟他徒手撕鯊魚時判若兩人。「坐穩咯!大哥帶你去巡視領地!」他邁開大步,馱著咯咯直笑的小無用,像國王巡視疆土般,在沙灘上留下一串巨大的腳印。沿途遇到的蜥蜴、螃蟹無不望風而逃,充分體現了「干弟弟大哥」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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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素兒看著這一幕,無奈地搖搖頭,對章醉客低聲道:「瞧見沒?你兒子現在才是這島上的無冕之王,連火山噴發都得挑他睡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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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熟練地刮著魚鱗,嘆了口氣:「可不是嘛。不過…」他抬頭望向大海的方向,眼神深邃,「無用十歲了。總不能讓他一輩子在這硫磺島上當野人王吧?跟著謝法王學撕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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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素兒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望向遠方海天一線,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與憂慮:「是啊…十年了…爹爹他…還有外面的世界…」她手腕下意識地摩挲著那隻黯淡的手鐲,「無用該讀書識字,該見識真正的江湖,而不是只有火山灰和巨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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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相同的決心——是時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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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決定,如同在平靜(相對)的火山口丟下一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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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在簡陋但被應素兒佈置得頗有野趣的窩棚裡,藉著鯨油燈(一種倒楣路過的鯨魚友情贊助)搖曳的光,章醉客夫婦鄭重地向謝超遜提出了返回中原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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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棚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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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正拿著他那塊盤了十年、油光水滑的彩色火山玻璃石逗弄小無用,聞言,臉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他猛地抬起頭,亂髮下的眼睛如同兩盞驟然點亮的探照燈,兇狠地射向章醉客和應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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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的聲音像悶雷在喉嚨裡滾動,「誰准你們走的?!老子不准!」他下意識地將小無用往自己身後一攬,如同護崽的母獅,眼神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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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法王…大哥,」章醉客硬著頭皮,儘量讓語氣平和,「我們感激你這些年的…照顧。但無用長大了,他不能一輩子困在這裡。他需要見識更廣闊的天地,需要學習,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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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個屁!」謝超遜粗暴地打斷,唾沫星子差點噴到章醉客臉上,「在這裡有什麼不好?!有老子罩著!有魚吃!有…有火山灰吸!學那些勞什子字有屁用?!能當飯吃?能打得過鯊魚?!」他越說越激動,鬚髮皆張,龐大的身軀散發出駭人的氣勢,窩棚頂的灰塵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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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用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縮了縮脖子,小手緊緊抓住謝超遜破袈裟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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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應素兒趕緊開口,聲音放軟,「我們不是要拋下你。只是…無用他終究是個人,不是島上的蜥蜴。他該有他的路要走。你想想,難道你願意看著他長大了,連糖葫蘆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連…連『武林至豬』的讖語都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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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至豬?」謝超遜愣了一下,似乎被這個久違的詞觸動了一下,但隨即更加煩躁,「老子管他什麼豬!在這裡,老子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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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談判要崩,小無用忽然抬起頭,眨巴著大眼睛,扯了扯謝超遜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大哥…糖葫蘆…是什麼呀?好吃嗎?比烤蜥蜴尾巴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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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真無邪的一問,像一根細針,噗嗤一下紮在了謝超遜那顆被狂暴武裝起來的心臟上。他低頭看著小無用那張充滿好奇的小臉,看著他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己像他這麼大時,被關在陰暗的練功房裡,只有阿棕陪伴的畫面…外面的世界,糖葫蘆的甜味…他好像…也從來沒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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洶湧的怒氣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瞬間癟了下去。謝超遜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僂下來,眼神中狂暴的火焰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掙扎和落寞。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揉了揉小無用的腦袋,聲音乾澀沙啞:「…糖葫蘆…是紅紅的,甜甜的…外面裹著亮晶晶的糖殼…」他努力回憶著模糊的童年印象,描述得磕磕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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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小無用眼睛放光,嚥了口口水,「那…那大哥跟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我們給大哥買最大最紅的!把做糖葫蘆的山楂樹都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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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沉默了。他看看懷中充滿憧憬的小無用,再看看章醉客夫婦眼中堅定的去意,最後,目光緩緩移向窩棚角落陰影裡,那個依舊沉睡、如同亙古不變的謎團般的問米婆。十年了…他守在這裡,鑽研、等待…「號令自家」的秘密依舊如同石沉大海。阿棕的仇…師父那張冷酷的臉…從未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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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撕裂般的痛苦在他眼中翻騰。一邊是視若珍寶的「干弟弟」和十年相處(雖然大部分時間在互相瞪眼)的…家人?一邊是刻骨的仇恨和未解的執念。他像一頭被困在荊棘叢中的巨獸,進退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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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只有鯨油燈火苗跳動的噼啪聲和小無用略顯不安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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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謝超遜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痛色。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沉重得彷彿吸進了整個島嶼的硫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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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字,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萬鈞之力,重重砸在窩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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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和應素兒都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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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謝超遜猛地站起,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整個窩棚空間,他指著角落的問米婆,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婆婆留下!她是老子的!你們誰也不准碰!老子要留在這裡!守著她!直到…直到她醒過來,告訴老子『號令自家』的秘密!」他頓了頓,兇狠的目光掃過章醉客夫婦,「你們走!帶無用弟弟走!去…去吃你們的糖葫蘆!見你們的鬼江湖!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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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強調,語氣近乎偏執:「不准打婆婆的主意!不准告訴任何人她在這裡!否則…」他捏緊拳頭,指節發出恐怖的爆響,眼神兇戾,「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連同那賣糖葫蘆的一起撕碎!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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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章醉客和應素兒連忙點頭如搗蒜。能走就是勝利!誰還敢打那活死人的主意?謝超遜的糖葫蘆威脅可比他的獅吼功嚇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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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失火島上瀰漫著一股離別的氣息和…謝超遜牌強力膠般的彆扭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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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夫婦開始加緊準備離開。他們利用這些年收集的破船板、巨木浮筒(一種輕質耐泡的島上樹種,雖然稀少但被章醉客當寶貝存著)、以及柔韌無比的海象皮(某次謝超遜大發神威的戰利品),開始建造一艘勉強能稱之為「船」的東西。其造型之抽象,結構之狂野,足以讓任何正經船匠當場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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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則陷入了某種「分離焦慮」的狂暴模式。他不再阻攔,反而像個監工頭一樣,整天陰沉著臉在章醉客的「造船工地」附近晃悠。時不時發出靈魂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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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木板夠結實嗎?一陣風就散架了怎麼辦?無用弟弟掉海裡餵魚你負責?!」(哐當!隨手一掌拍斷一根章醉客好不容易削好的龍骨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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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象皮綁緊點!再緊點!你想半路漏水沉船嗎?!」(親自上手,用他那能勒死鯨魚的力氣,差點把可憐的皮繩和充當船舷的浮筒一起勒成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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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帶夠沒有?!淡水呢?!老子去給你們裝幾桶火山溫泉!保證喝了精神百倍…呃,可能有點硫磺味…」 (被章醉客夫婦驚恐地聯手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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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是變本加厲地對小無用好。捕來的魚蝦堆成了小山,恨不得把兒子(弟弟)未來十年的蛋白質都提前補上。他拉著小無用,用他那破鑼嗓子,反反覆覆地講述著他那套「江湖險惡生存指南」,內容包括但不限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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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看到笑得比你爹還假的老頭,多半是『算死草』那種貨色!離遠點!小心他拿算盤珠子崩你牙!」
「穿得花裡胡哨像個大公雞的,很可能是『鹹魚佬』的徒子徒孫!聞著味兒不對趕緊跑!被鹹魚砸中會倒楣三年!」
「最重要的一條!」謝超遜蹲下來,雙手按著小無用的肩膀,神情無比嚴肅,「要是遇到一個眉毛長得連在一起、看誰都像欠他錢的老棺材瓤子…」他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那特麼就是老子的仇人成蟲!記住他的樣子!然後…」他湊近小無用的耳朵,壓低聲音(依舊像打雷):「…有多遠跑多遠!千萬別逞強!等你大哥我練成『號令自家』神功,親自去把他揍成蟲餅給你出氣!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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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用被他晃得腦袋發暈,只能懵懂地點頭:「哦…記住了大哥…看到連眉老棺材瓤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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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的日子終於還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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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艘造型清奇、彷彿隨時會解體的「希望號」(章醉客命名),被眾人(主要是謝超遜)合力推下了水。奇蹟般地,它沒散架,還穩穩地浮在了海面上!真是失火島工程學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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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灘上,氣氛凝重得能擰出硫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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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素兒抱著包裹得嚴嚴實實、裝滿食物和淡水的包袱,眼圈紅紅的。章醉客檢查著船上的繩索,動作有些遲緩。小無用則緊緊抱著謝超遜那條粗壯得像樹幹的胳膊,小臉皺成一團,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大哥…你真的不跟我們去吃糖葫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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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蹲下身,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和藹可親」(效果類似張飛繡花)。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著絕世珍寶般,將那塊被他盤了十年、溫潤如玉的彩色火山玻璃石,鄭重地放進小無用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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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弟弟,」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和與認真,「這個…拿著。這是『失火島之心』!有它在,就像大哥在你身邊!」(章醉客&應素兒內心OS:明明就是塊破石頭!)「記住大哥的話!外面壞人多!機靈點!打不過就跑!別學你爹死腦筋!吃好喝好!等大哥…等大哥找到『號令自家』的鑰匙,把成蟲那老混蛋揍趴下,就…就去找你們!請你吃…吃一百串!不!一千串糖葫蘆!把賣糖葫蘆的山楂樹都啃禿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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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豪邁的承諾(和詭異的比喻)並沒能逗笑小無用,反而讓他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砸在光滑的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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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看著那眼淚,古銅色的臉龐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捨。他猛地站起身,轉過頭,對著大海的方向,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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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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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動地的獅子吼再次爆發!聲浪滾滾,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瞬間席捲海灘!這一次,吼聲中沒有殺氣,沒有悲憤,只有一種直衝雲霄的、純粹的祝福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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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被音波震得蕩起劇烈漣漪!嘩啦!嘩啦!幾條倒楣路過的大魚被震暈,翻著白肚皮浮了上來…嗯,算是臨別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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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聲停歇,海灘一片寂靜。謝超遜背對著他們,亂髮在海風中狂舞,高大的身影在身後那座沉寂火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孤獨而堅定。他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聲音悶悶地傳來:「…走吧!趁老子還沒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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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用力拍了拍謝超遜的肩膀(感覺像拍在花崗岩上),一切盡在不言中。應素兒抹了抹眼角,抱起小無用,踏上那艘搖搖晃晃的「希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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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槳划動,破舊的小船緩緩駛離了這片承載了他們十年荒誕、掙扎與溫情的焦黑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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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用趴在船舷邊,用力揮舞著小手,哭喊著:「大哥——!記得來找我們吃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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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那個如同礁石般的身影,終於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緩緩轉過身,亂髮下,那張兇惡的臉上,竟有兩道清晰的水痕,在古銅色的皮膚上蜿蜒而下,也不知是海水,還是別的什麼。他沒有再吼,只是用力地、笨拙地揮動著他那條巨大的手臂,像一頭告別族群的孤獨頭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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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越行越遠,失火島漸漸變成海平線上一個模糊的黑點,最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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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章醉客沉默地划著槳,應素兒摟著哭累睡著的小無用,望著無邊無際的深藍大海,心中充滿了對未知前路的茫然與憂慮。闊別十年的中原武林,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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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失火島上,重歸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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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海風嗚咽著吹過焦黑的土地,捲起幾縷硫磺味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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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佇立在海灘上,久久不動,如同化為了一尊雕像。許久,他才緩緩走回窩棚。他沒有去看那艘承載著離別的船消失的方向,而是徑直走到角落,在問米婆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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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沒有去握問米婆冰冷的手,而是從破袈裟最貼身的內袋裡,珍而重之地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小塊早已褪色發黑、邊緣磨損得厲害的、柔軟的棕色絨布碎片。依稀還能看出,曾經可能是一隻玩具熊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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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那粗糙如同砂紙的指腹,無比輕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那塊小小的碎布。眼神不再是對著小無用時的溫和,也不是鑽研問米婆時的深沉,而是一種混合著無盡悲傷、刻骨思念與…一絲荒誕笑意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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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棕…」他低聲呢喃,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他們…走了…去吃糖葫蘆了…」他頓了頓,嘴角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的笑容,眼淚卻再次無聲地滑落,滴在手中的碎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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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娘的…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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