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你的臉怎麼瘀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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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寧栗前往暗樂坊京城內的分舖,迎接從淮山縣運過來的茶葉、糖以及蜂蜜,貨車數量浩大,隨之而來的伙計也有十餘人,保護貨車的鏢戶有二十位,在京城的商行之中,排場最為龐大。
但今日一見面,寧栗卻驚見領頭的掌貨,阿隆臉上多了一塊瘀青,看起來像是挨了拳頭。
「小姐,妳有所不知。」阿隆語氣低迷,臉色垮了下來,「這次運貨進京,我們照往常一樣帶了一些金銀給過路用,但沒想到,原本常走的那條商道,被一群高官貴族派來的雜吏佔領,對著每一個要入京的商隊收錢,否則不讓路,還要上告。」
「所以你臉上的傷,是因為你不從嗎?」寧栗眉頭一皺,關切地問道。
「我怎敢不從?我只是提問。」阿隆委屈的反駁,「問了一句是哪個官員指示的,立刻挨一顆拳頭,後面的其他商隊,見他們連百樂商行的人都敢打,就全都不敢吭聲了。」
「怎麼回事⋯⋯」寧栗聽了,也感到一頭霧水,但她選擇先安撫阿隆,並指示他做其他的事務,「算了,先別想這些。我前幾日突發奇想,發明了這個東西,它叫茶包!你等會帶伙計,把茶葉分裝到裡頭,再用麻繩綁緊。」
「好。」阿隆也聽令照做,不再想這些雜事。
見阿隆等人開始埋頭工作,寧栗退到一邊,走向櫃檯處靜心思索,她肩上的蒼衡神一如既往地睜大圓潤鷹眼,在寧栗坐下之後,祂便輕鬆地跳上櫃檯的檯面,像個吉祥物一般,眼神凌厲的盯著每一位伙計。
──京城內,無人不知曉百樂商行的名聲與地位。
寧栗開始推測,雙眸輕輕閉上。
──平時商路的運貨路線,突然被額外收費,既沒有先行知會,更不給百樂商行面子。
──這麼突然的轉變,究竟是為何?
她緊閉的眼皮之下,瞳孔逐漸轉變,隱隱施展蒼衡神的力量。
此刻的她,得以注視京城外面的商隊運貨路線,在高飛的烏鴉視線之下,隊伍大排長龍,而且不斷發生各種衝突,畫面十分混亂,有些商隊不從,遭到官吏毆打重傷,還有幾位被逮補,商貨全部被扣押。
寧栗轉換視野,改為停在路邊小憩的鴿子,並透過鴿子的耳力,聽見其中的衝突對話。
──貪官污吏,壓榨百姓!你們不得好死!九大神尊在天之靈,必會懲處你們!
──再多廢話一句,老子直接讓你們永世不得出地牢!
難聽的對罵,湧入寧栗的意識之中,她讓鴿子稍微飛起,停在樹枝邊上,得以看仔細官吏的穿著、外表與配飾。
隨後,她再次轉換視野,變回在高處盤旋的烏鴉。
烏鴉往下俯視,看見官吏路障的後方,有數箱的扣押貨物、上繳的過路費,以及被壓制跪地的商人布衣。
她讓烏鴉往下降落,停在路障的支架上,得以更靠近的瞧見貨物內容。
只見,清晰的烏鴉視線裡,看見一些木箱中裝滿珍貴器皿,另一批的木箱,則是放滿精美雕琢的玉品,看起來是要送往京城的店鋪做加工。此外,裝著過路費的錢箱,更是鈴噹作響,不少官吏還趁機放了兩三貫錢入自己的口袋,模樣低劣難看。
見況,寧栗心中感到擔憂。
──雜吏強行扣押器皿、玉品,這些高價位的貨物,看起來他們的上頭主使,是打算要將此納為己有,賺取私利了。
她不免想到父親經營的參樂坊,雖以木工為主,但也有專做玉器的玉匠師傅,若是這樣的話,生意必定會受到影響。
──是誰在做這種低級的行為?
──又是為何?
一層間接影響到寧栗的危機,逐漸到來,但也同時在無形中,牽引出新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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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弟,你可總算賞臉來一趟我梁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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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葉程便備好一些禮品,隨著府中的馬車前往大皇子葉執於京城內的王府。此處平日閒置,於是葉執便提供給母族,也就是皇后那邊的宗親住下,因此時常日夜笙歌、好不熱鬧,也是許多達官顯貴頻繁上門的地點。
「大哥,你這話說的。」葉程一踏進王府,便看見長兄葉執熱情的上門迎接,臉上掛滿燦爛又客氣的笑容,並給自己一個擁抱,「是你這王府每天賓客上門,我擠都擠不進來啊。」
「抱歉啊!畢竟大哥久久回京一趟,許多老朋友都搶著要跟我敘舊。」葉執也不否認,拍了拍葉程精壯結實的肩膀,「快進來坐吧,我們兄弟倆也許久沒好生聊聊了。」
偌大的梁王府內,人力鼎旺、笑鬧滿滿,走廊四處是忙碌的下人,主殿內更是充滿談笑聲。葉執領著葉程略過滿是宗親的主殿,帶他走向偏殿,自己的書房所在之處,途中經過庭院,見到許多孩童嬉笑打鬧,其中包含葉執的三個小孩,以及宗親們所生的表兄弟姐妹。
「大哥的府上,真是熱鬧。」葉程遠遠瞧了一眼,說了句場面話。
「我倒希望能清靜一些!每天到三更半夜了,大家都還在打牌,不肯入睡,搞得我都沒辦法休息!」葉執笑了幾聲,也回了幾句場面話。
在皇子的排行中,葉程最小,葉執最長,兩人的年紀相差十六歲。
葉程對這位大哥的印象,就是他非常會做表面功夫,對任何人都是禮尚往來、客氣以待,但卻也讓人摸不清他的真實性格與為人。
「來,坐吧!」
進到長兄的書房,葉執親切的招待他入座,並讓外頭待命的下人,進來替兩人倒茶。
「且慢。」葉程溫和的制止,並轉頭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姜三,低聲說道,「把酒拿上來。」
「這是何物?」葉執坐在葉程對面,新奇的望著姜三手中的酒壺,斟入酒杯中的酒氣撲鼻而來,香甜又清新,十分獨特新鮮。
「琛玉酒。」葉程舉起酒杯,語畢之後便一口飲下,溫潤的酒氣順口入喉,舌尖沾染蜂蜜的香甜,「這是近幾日,出現在京城內各大酒樓的新品。大哥嚐嚐。」
葉執聽了,也期待的一口喝盡,感受獨特蜜酒的甜氣,他十分詫異揚起眉毛,「好香醇啊!酒勁不會過於激烈,很適合平日小酌。」
「我備了幾壺,給大哥品嚐。」葉程說道,並指示姜三把其餘的酒壺交給一旁的下人。
「那我就感激不盡了。」葉執笑了笑,「待會你離府的時候,我也準備一些東西給你帶回去。」
「多謝大哥。」葉程同樣有禮的回應。
兩人同時放下空掉的酒杯,並開始閒談彼此的近況。
「我聽聞,大哥有意讓穆兒留在京城,而且希望能進入天衡劍宗練武習劍。」葉程主動提及,這也是葉程猜想大哥盛情邀約自己的主因。
葉穆,是葉執的長子,排行老二,今年剛滿十二歲,自小在錦縣長大,這次的留京決策,勢必是打算將其視為王府接班人,正式培養了。
「我跟你皇嫂都有意,但穆兒自己不願。」葉執面露苦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就想留在錦縣,與我們大家一起待在流風城。我這幾日輪番勸說,就是不肯聽。」
「他自己對習劍之事,有意願嗎?」葉程問及關鍵問題。倘若葉穆不喜練武,那如何勸說都無用。
「他就愛練劍!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葉執輕輕敲了椅子把手,「他非常崇拜天衡大師,到現在都是如此!我之前還給他請了流風城的劍士,教他一些基本功,他到如今都還勤加練習。」
「那確實奇怪。」葉程順著葉執的話語,認同的說道。
「就是啊,誰跟他勸都不聽,我看再這樣下去,可能都得請出皇后來了。」葉執無奈地抱怨道,並逕自倒起琛玉酒。
葉程瞥向長兄倒酒的手,準備接過酒壺,替自己倒一杯,但卻無意間注意到,長兄手背連接手指的關節處,有些微的舊傷痕。
這對自幼習拳的葉程來說,是相當熟悉的傷疤,那是長期打拳之人,必會留下的痕跡,葉程自己的手背上也有。
──然而,長兄的舊痕,模樣卻與葉程十分不同。
「來,給你倒一杯。」注意到葉程在等候斟酒,葉執便順手替他倒滿。
「謝謝大哥。」葉程回過神,有禮的致謝,並有意無意的提問,「你最近在練拳嗎?」
──突然,葉執斟酒的手不自覺一顫,神情也出現變化。
他立刻停下倒酒的動作,放下酒壺,再次恢復客套的模樣,「說什麼呢,程弟!你大哥我對武術不在行,頂多會耍耍槍罷了!現在都一把年紀了,哪還有體力像你一樣練拳?」
葉程聽出長兄想搪塞過去的用意,便主動拉了個台階,「我是看到大哥手上的疤,隨口一問罷了。看來是我誤會。」
「誤會誤會!」葉執笑了笑,並舉起酒杯,「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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