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禾記：王爺與探貨郎 - 44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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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44

飄呀飄的羽毛

Jul 21, 2025

4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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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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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住處，寧栗難受的將手按在胸前，她蜷曲身子坐在牀榻上，手中握著臨摹到一半的畫卷，以及一支筆墨，背靠在窗台邊，但神情十分不適，而這都要拜葉程所賜，他剛才將寧栗送去的燕子勒住，導致燕子失去意識，昏迷不醒，不適感傳入寧栗的胸膛，彷彿她也被勒住脖子一般。

一旁的蒼衡神，注意到寧栗的狀況，連忙展開翅膀，朝她床榻的方向飛了過來，鳥嘴輕輕啄了她的小腿、衣襬和她的手肘。

「我沒事⋯⋯」寧栗伸手撫摸蒼衡神，緩過氣息，柔聲地說道，「只是⋯⋯這下麻煩了，不能再輕易聯繫燕王，他已經起疑心。」

蒼衡神舒適的眯起鳥眼，聽完寧栗的低語，牠靠上前，額頭微微冒出光芒，傳遞了一些畫面到寧栗的意識中，她兩眼一怔，眼白逐漸消散，變成漆黑無比的夜眸。

畫面中浮現的，是遍佈於南禾境內的許多救濟院，就像駱遙、常離所待的一樣，這些都是寧栗作為黑鷹的據點，裡面不乏是她過去拯救過的人們。

「不行，大鳥⋯⋯」寧栗為難的說道，「這些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不會武功，這樣他們會有危險。」

「吱！」但蒼衡神卻不認同，尖銳的一喊，把寧栗嚇得肩膀一抖。

此時，畫面再次轉換，來到不久前探得的情報──任岐所在之地，雨花村。這裏陰雨綿綿，如它的村名一般，細霧飄緲，與雨水相容，果真如雨花一般。

只見，村落內人民穿著簡樸，戴著斗笠防雨，各自拿鋤頭、牽大牛往農田耕作去，而女人小孩則是待在屋內，操勞宅內的起居和寢食，生活型態十分單純。

「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寧栗再次嘆息，拍了拍蒼衡神的頭，「大苗和萬央都住在這，請他們盯緊任岐就行，但問題是他倆現在沒有官職在身了，這樣他們會有危⋯⋯」

寧栗正提及據點的其他夥伴之時，蒼衡神的畫面卻逐漸轉動，來到一處屋宅外頭，只見，那裡多了一些不速之客，人數不下十人，身上佩刀，面色凶煞，一看便是江湖人士，只是不清楚屬於哪一方勢力。

他們像一群亡命之徒，眼神充滿殺氣，所有見到他們的村民，全都嚇得繞道而走，不敢靠近，更不敢多言。

「怎麼回事？」寧栗雙眸漆黑，彷彿身歷其境，身子不自覺挺直，「這裡不是任岐的住處嗎？那些人是誰？」

她像個瘋子一樣，對只有大鳥的空屋對答。

但很快的，寧栗便猜出了答案──

四海幫。

「吱！」蒼衡神的叫喊，再次帶動畫面的流轉。

只見，這些亡命之徒走上前，敲了敲簡陋的屋宅大門，他們頭戴斗笠，遮住面容，一隻手緊握刀鞘，隨時都在備戰狀態。

「何人？」

屋宅內傳來慵懶鬆散的問候聲，敲門者低聲回道：「二當家。」

語畢，大門迅速敞開，裡頭出現的正是范敬之奉命捉拿歸案的任岐。

他年近四十，下顎的鬍鬚不修邊幅，頭髮隨意整紮，身穿簡樸的棉麻布衣，手裡握著一把砍刀，眼神散發銳氣和警惕，充滿歷練和滄桑的臉上，自帶地痞黑幫的戾氣。

「大當家呢？」

任岐側過身，讓這些亡命之徒入屋內後，便低聲的追問敲門者。

「大當家去找吳蒔藤了。」敲門者如實以告，面對任岐的態度頗爲恭敬，「如今，皇上宣告圍剿四海幫，國內的兄弟們自身難保，不僅要面對官吏的追捕，還有江湖各派的人，也跟著攪局。」

「還剩多少人？」

「大當家那兒還有五十餘人，吳蒔藤那邊也還有三十。」

「秦邕呢？」

「少當家目前人在東揚國，還不知南禾的情況，手裡尚有近百人。」

任岐聽完這些報備後，稍微調整情緒和呼吸，指示這些同夥們到屋內休憩，自己走向一旁，拿起筆墨和信紙，準備寫下內容。

『東主墮范敬之之計，輕啟殺令，誤動燕王。屬下行跡已露，恐難自保，乞大當家示下後策。』

在任岐聽聞，燕王在京城遇刺之事後，他便坐立難安，心中早已預感，四海幫將遭遇劫難。刺殺親王這等大罪，他們區區地痞怎能擔當得起？

但幕後之人，也就是東主，行此舉，無非是心急誤事，另一方面，更是只把他們當成棄子。

如此窘況，任岐實在不知四海幫，該如何繼續存活？

＃

蒼衡神收回畫面，寧栗神色凝重，手掌依然輕拍蒼衡神的身子，大拇指撫摸牠的鳥嘴。

從剛才得知的一切來看，四海幫刺殺葉程，出自一位「東主」的指令，而這位東主身分不明，但極有可能是六皇子、梁王或皇后，三人中的其中一個。

「東主會是誰呢⋯⋯」寧栗鬆開緊皺的眉間，無奈的一嘆，眼眸放空的望向屋內，喃喃自語，「誰會這麼想要燕王死掉呢⋯⋯」

「吱。」蒼衡神舒服的扭動脖子，像在撒嬌一般的湊上寧栗的指尖。

「話說回來，標會是明日⋯⋯燕王應該已經通知京兆府，設局拿人了吧。」寧栗低語著，思慮不斷運轉，「枉費我犧牲這麼寶貴的東西⋯⋯一個拿去買瓷瓶，一個就用來給燕王設局抓人了，我手上可只有三顆啊。」

她一邊碎念，一邊抱怨，像個瘋子似的喃喃自語。

「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停下觸摸蒼衡神的手，眉頭又不禁皺起，清秀的臉龐蒙上一絲陰霾。

那雙能知曉一切的杏眼，流露出不安與徬徨。

＃

「妳站在門口發什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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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黑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寧栗總會回歸原本探貨郎的身份。

這裡是她前些日子和老陳前往牙行時，新購入的屋宅，位在京城中央的黃金地段，價格不菲，但位置極佳，四周比鄰也都是店舖，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她將此處規劃為暗樂坊的分舖，專門售賣茶包，如今正在進行整修和規劃，她請了參樂坊的師傅們前來協助，並答應給他們額外的工錢。

「我沒有發呆！」

寧栗連忙整理自己的儀容，站挺身子，轉向不耐煩的聲音主人──

她的父親，寧孝堂。

前陣子得了風寒的寧孝堂，在靜養幾日後已經恢復健康，他乾瘦的身材全都是多年勞作累積的肌肉，他身穿沾了些灰塵和污垢的工作服，腰間掛滿工具，戴著防木刺的手套，以及簡易的護頭斗笠，手拿著一張精細的室內設計圖紙──出自他寶貝女兒之手。

「還敢說沒有？只差嘴巴沒張開了！」寧孝堂嫌棄的大喊，模樣跟小妹寧珄珄如出一轍。

「我真沒有！」寧栗無辜的反駁，走到父親身邊，踩過地面的木屑和灰塵。

「再裝吧妳。」寧孝堂完全不信，見女兒靠近自己，他指向牆邊上新裝好的木櫃，「妳瞧一下，這個高度合適嗎？」

寧栗看向父親所指的牆面，在父親精巧的木工技藝之下，他完整的將圖紙上的設計重現於眼前，令寧栗再次讚嘆父親的手藝。

「爹，你真的該名流千古。」寧栗不禁走上前，感慨的欣賞父親的作品，「我一定要讓爹的作品流傳整片寧逖，不能只在南禾，還要傳到西莒、東揚、北竿⋯⋯」

「好了，妳少浮誇。」寧孝堂直接打斷，一臉不耐煩的撐著自己的腰，完全不領情女兒的稱讚，「告訴我合適不合適？」

「非常合適。」寧栗止住流水一般的誇讚之語，收斂的點頭回應。

「聽好！全部按照這個模式去做！」寧孝堂別過頭，向正在更內處的其他工匠們大喊，他們同樣在製造木櫃，還有架設新的隔間。

聽見寧孝堂的喊話，全都停下動作，高聲地回了一句，「是！」

「爹，今日參樂坊沒營業嗎？」寧栗勾起頑皮的賊笑，湊到父親身邊，探頭探腦的問著。

「大半個坊內的工匠都來妳這了，還能營業嗎？」寧孝堂嫌棄的瞥了寧栗一眼，搖了搖頭，「工錢一毛都不准少啊！妳這工程插隊，知道嗎？」

「是是是！」寧栗兩手搓揉，故意演出卑微的姿態，「都聽爹的！要多少直接說，我等一下開銀票給你們。」

「價格我開嗎？」寧孝堂詫異的反問，「妳可別反悔啊！」

「絕不反悔！」寧栗拍胸脯保證，爽快地應道。

於此同時，人潮備至的黃金街道上，許多來往的百姓都注意到了這間新裝潢的店舖，紛紛停下腳步瞧了瞧，而旁邊比鄰的鋪主們，也趁空閒時間過來探頭。

「這是賣啥的？」

其中一位拖著馬車，運菜糧的一位賣菜伕，大聲地向靠近門口的寧栗大喊。他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衣著簡樸，背部微駝，但似乎對新店舖十分感興趣。

「這是暗樂坊的分舖！」寧栗拋下父親，急忙走上前招呼，「以後賣茶包的！大叔有空多來光顧！」

「茶包？」賣菜伕一臉不解，無法想像此為何物，搖了搖頭，準備拖著馬車離開。

「大叔等等！」寧栗不可能放過機會，她再次大喊，隨後從腰包掏出新包裝的茶包袋，「這給您嚐嚐，若喜歡再來看看！」

她直接衝上前，把茶包交到賣菜伕手上，笑臉盈盈的說著，十分積極於推廣她的創新發明。

「這就是茶包？」賣菜伕感到詫異的握著茶包，「我看賣豬肉的董兄也在喝！」

「是啊。」寧栗笑靨更深，點了點頭，儼然一身商人姿態，「如今京城上下，最受歡迎的便是此物了！大叔可知？」

「知道知道。」賣菜伕將茶包收進自己的腰包，「改日再光顧啊，先行一步。」

「哎！」寧栗笑著跟他揮了揮手，目送他遠去。

這時的寧栗，不是四處打探情報的黑鷹，而是沈浸在生意、與人互動和激發創意之中的平民女子。

若不曾遇見蒼衡神，這便會是她一輩子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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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買下此處的，是妳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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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賣菜伕的寧栗，身側突然傳出一道令她頭皮發麻的聲音。

簡單的問句，卻不知不覺將寧栗推入了如沼澤一般的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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