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二十日清晨,台南的天空依舊被厚重的灰雲籠罩,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與不安。賈德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心底百般不願去學校。他看著書桌上那小撮白色粉末,腦海中閃過電車上的酸臭味、洗手間的嘔吐物、孫耀達的濕黏掌印,以及小舅李逸楠的警告:“戴個口罩。”這些片段像病毒般侵蝕他的理智,讓他感到無形的危機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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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短針指向七點,他終於下定決心出門,但先繞到停車場旁的7-11。他隨手抓下幾個活性碳口罩、一雙棉布手套,甚至拿了一副潛水用的不透水護目鏡。結帳時,他匆匆拆封,戴上口罩,手套緊繃得像要撕裂皮膚,指節隱隱作痛。他套上冬天的綠色西裝外套,厚重的布料與五月的悶熱格格不入,但他不在乎。這些裝備或許無法真正防護什麼,但至少能讓他心安,哪怕只是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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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裝後,賈德倫才敢踏進台南火車站。他的模樣怪異——護目鏡反射著車站的燈光,口罩遮住半張臉,外套裹得嚴嚴實實——但出乎意料的是,沒人對他投以異樣目光。因為,這樣怪裝的人,不只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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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大廳內,人群川流不息,卻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賈德倫緩慢前行,目光掃過四周,發現戴墨鏡的人比昨天更多。他們低頭沉默,墨鏡遮住眼神,步伐僵硬,像是刻意與旁人保持距離。他心底一緊,想起小舅提到的天后宮與戴墨鏡的患者,許龍斌的灰化屍體彷彿又浮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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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月台,賈德倫愣住了。人群壁壘分明地分成兩邊:一邊是戴黑墨鏡、身穿黑大衣的人,沉默地佔據左側;另一邊是正常裝扮的乘客,聚在右側,竊竊私語。兩群人之間,是一片空蕩的中央地帶,像是某種無形的界線。賈德倫站在這片空地上,孤零零地像個異類。他的護目鏡下,汗水順著額頭滑落,背脊竄過一陣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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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眼角餘光偷瞄左右兩邊。戴墨鏡的人群低垂著頭,墨鏡反射著月台的燈光,彷彿在掩藏什麼秘密。正常裝扮的人則不時投來警惕的目光,像是對墨鏡人群抱有戒心。賈德倫的心跳加速,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些戴墨鏡的人,是否與許龍斌的病例有關?他們是否看到了什麼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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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的鳴聲響起,「轟隆!轟隆!」震顫著月台。廣播女聲機械地播報:「七點三十分,往台北的電車即將進站,請各位旅客準備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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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火車頭進入視線的那一刻,戴墨鏡的人群突然騷動!他們像被無形的力量擊散,倉皇四散,有的撞倒旁人,有的腳步絮亂,跌坐在地。賈德倫瞪大眼睛,護目鏡下的視野模糊。他看看火車,又看看人群,沒發現任何異狀。火車外觀正常,車站也沒有異常動靜。為什麼他們如此驚慌?他們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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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裝扮的乘客開始陸續上車,賈德倫知道自己也該動身,但他的腳像被膠水黏住,無法挪動。他的目光被墨鏡人群的異常舉動吸引,心底的疑問如潮水般湧來:他們原本也在等這班車,為什麼突然散開?他們買了票,為什麼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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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電車門關閉的聲音響起,車輪開始轉動。就在這時,一聲巨響「碰!」撕裂空氣,整個月台劇烈晃動!賈德倫本能地趴下,書包護住頭部,耳邊充斥著金屬扭曲的刺耳聲與人群的尖叫。他透過狹窄的視野,看見鐵片四散飛濺,夾雜著殞落的殞肢與碎屑。濃烈的黑煙瞬間吞沒月台,淒厲的哀嚎響徹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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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動停下,賈德倫試圖站起,卻雙腿發軟,癱坐在水泥地上。他的護目鏡蒙上一層霧氣,汗水與淚水交織,視線模糊。他呆呆地望向前方,火車殞為一團扭曲的殞骸,車廂斷裂,火焰從縫隙竄出。月台的屋頂被衝擊力撞斷,鐵柱折彎,大塊水泥碎石散落,壓住無數人。鮮血在地面流淌,暗紅的液體匯成小溪,斷指、殞臂、被鐵片切成兩半的屍塊散落各處。有的傷者低聲呻吟,有的已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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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的胃部翻攪,酸水湧上喉頭。他摘下護目鏡,瞪大眼睛,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爆炸的威力將月台變成殞地,活生生的人瞬間化為殞骸。他環顧四周,戴墨鏡的人群早已不見蹤影,彷彿預知了這場災難,提前逃離。他腦海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他們知道會爆炸?他們看到了什麼?還是……這爆炸與他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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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緒越發混亂,護目鏡內的霧氣凝結成水滴,視線像被水面淹沒。他想起許龍斌的灰化屍體,電車上的酸臭味,孫耀達的濕黏掌印,小舅的警告。這些片段交織,讓他感到一股無形的陰影籠罩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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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聲由遠而近,救護車與消防車的紅藍燈光刺破黑煙。倖存者跌跌撞撞地逃離月台,傷者的呻吟與親屬的哭喊交織成一片。賈德倫呆坐原地,書包滑落,身體不住顫抖。他的口罩被汗水浸濕,手套緊繃得幾乎要裂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乾淨,卻彷彿沾染了那股酸腐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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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些戴墨鏡的人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與爆炸有關。但他確信,這場災難不是意外,而是某種更大危機的訊號。他想起小舅的話:“戴個口罩。”如果他沒聽勸,是否也會成為月台上的一具殞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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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的清晨被血腥與黑煙籠罩,賈德倫的理智在崩潰邊緣。他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月台。身後,殞地的哀嚎仍在繼續,而那股無形的陰影,彷彿正一步步逼近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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