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是那種在數學考卷上飛快劃完選項，交卷時還能坐在位置上抖腳打哈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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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智商在正常範圍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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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過人的計算能力，林謙柔也不是什麼學霸天才。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vlcA2f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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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笨拙，也會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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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說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可能就是我們不怕「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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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小孩在課堂之外多半只想趕快玩、趕快回家，我們卻可以在課本之外，多停下來一點點。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HnKMf9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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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我們多聰明，而是因為我們多了點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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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不急著證明什麼，也不怕花時間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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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不是數學高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oq7pFo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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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題時總要比別人多想幾個步驟，有時還會因為一時的粗心把「被除數」跟「除數」位置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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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習慣坐著慢慢寫、慢慢畫圖、慢慢比對，就這樣，把它吃進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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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跳步驟，也不愛死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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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謙柔，她也不怎麼擅長記憶類的東西，常常背課文背到一半就卡住，然後乾脆改用畫圖理解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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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那麼快，但她會不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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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是那種讓老師一眼就覺得這孩子不得了的類型，我們是那種如果你不細看，就會和所有人混在一起的，非常普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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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們在圖書館裡看書的時間，比別人多，我們問的問題，比課本上給的多。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OE8VAw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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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急著變聰明，只是不想停在「現在這樣就夠了」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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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有很多不擅長的地方。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TFnvjm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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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開始明白，我的優勢從來不是快或精準，而是我能撐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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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花時間理解一個概念，而不是死記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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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在乎是不是比別人慢，只要我還在往前。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I30R2s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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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世界的好奇，沒有預設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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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學的東西，不會因為年紀而設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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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是資優生，也不是特別的誰。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kvQxD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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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願意多停一下腳步，多問一點，多想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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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慢，我也不會放下問題不管。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xBn7ne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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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難，我也不會因為別人說「你太小」就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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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說那是固執，我知道，那是深層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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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靠著這一點，在這個世界裡站穩腳步。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Utip4a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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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靠跑得多快，而是靠我自己不停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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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普通的小學裡，我們就只是兩個普通，卻很願意動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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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們只是躲在學校圖書館的小角落，翻著那些有點發黃的知識書本，像兩隻小老鼠啃著牆角的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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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不覺，我們已經這樣讀了三年，經過了大概一千多天，來到了國中一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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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裡，我們從一開始的隨便翻，到後來自己列清單、自己找資料、自己提出問題再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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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再滿足於那幾排有限的書櫃。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LSXfkg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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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國中學校裡那個小小的圖書館，對我們來說，已經像是練功場裡那塊磨到發亮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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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開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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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某個陽光偏暖的早晨，我們推著各自的腳踏車，沿著學校後方的那條緩坡路，踏出了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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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進入市區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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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背著沒什麼特別的書包，騎著有點生鏽的腳踏車，卻像要去探勘一座未知的遺跡。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g0FsBk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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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在市區一條小巷轉進去的二樓，窗子很大，書架高到天花板，裡面有安靜到會讓人忘記時間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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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都沒說什麼，只是彼此看了一眼，然後走向不同的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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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那天翻的是一本關於「機械與生活應用」的書，裡面講到自動門感應原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5OxnZH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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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了一本關於水循環的書，看得很慢，像在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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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麼都看、什麼都碰。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0ef5u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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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化學、生物、甚至開始試著看一些簡單的學術入門書。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ZEckmI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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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始學會怎麼使用關鍵字找資料、怎麼看圖索引、怎麼看懂一本書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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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教我們的，是因為我們好奇，所以就自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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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會帶上小筆記本，在市區圖書館裡分頭行動，最後約定時間在某個桌上碰面，像地下情報交換員一樣互相分享今天挖到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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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原來不是所有的星星都會閃爍，像恆星那樣的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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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今天看到一個關於風壓讓火車門打不開的案例，好扯哦，我講解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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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在追什麼榮譽，也沒想過要成為什麼厲害的人。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wmaYyR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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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持續在吸收，在移動，在把腦裡的拼圖慢慢擺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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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日子裡，多了一件跟別人不一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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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不是避風港，它是我們的風，是航程，是一張沒有邊界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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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就這樣一邊踩著腳踏車，一邊往這個世界更多的知識裡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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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以為這座圖書館夠大，能讓我們安靜地沉在自己的小宇宙裡，沒有人會注意兩個穿著制服、腳踏車停在門口、總是帶著筆記本和貼紙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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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啊，總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被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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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照舊進館，我挑了一本《海洋生態系的未解現象》，她拿的是《從建築觀察城市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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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看起來毫不相干的主題，我們卻能像玩接龍一樣，在筆記本上逐字推論它們的共通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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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的位置靠近窗邊，一直沒發現。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KZ11d7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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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我們不遠的一個角落裡，有個中年男子坐在筆電後，看了我們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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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像個自由工作者，戴著一副沒度數的方框眼鏡，桌上有咖啡也有空白筆記本，一頁頁寫滿密密麻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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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不帶敵意，更不是出於好奇，而是那種觀察慣了「人」，突然發現兩張不屬於模板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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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在小聲討論著不同書籍之間的關係，他忽然起身，繞過幾排書架，在我們兩人之間的書桌旁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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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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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不大，但不突兀，也不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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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謙柔下意識抬頭，我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們在比對這兩本書裡提到的現象，在這兩本不一樣領域的書裡面卻有著同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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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得不是大人對小孩那種「哦你們好可愛」的禮貌笑，而是像真的覺得這兩個小孩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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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樣的方式學習，已經持續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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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林謙柔一眼，她沒有回答，我便接了下去：「差不多三年了吧。我們也不是想得太遠，只是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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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是很棒的起點。」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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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什麼也沒多說，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在離開前回頭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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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像是一個符號，提醒我們，我們的存在，已經被某個人標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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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泛起一種奇怪的不安，並不是害怕被發現什麼，而是這個世界裡，除了我與林謙柔，還有別的人，也能看見我們這樣的「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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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平靜日子，讓我早已習慣這樣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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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來，安靜地走；學習不是手段，而是一種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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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天的對話，我並沒有太過在意。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slY7w4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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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人看到兩個認真讀書的小孩，開口搭話，再正常不過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n59YdO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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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不是禁地，也不是秘密基地，我和謙柔本就不打算躲避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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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不是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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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離開後，我還是習慣性地轉頭，用最小的角度去掃視他離開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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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著一點的肩，手腕內旋，走路時右腳不經意地向外偏。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9WOyhm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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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口袋裡鼓起來的輪廓不像手機，更像隨身硬碟或某種厚紙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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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筆記方式不是用手機記事，而是用鋼筆寫在有線條的筆記本上，寫字速度很快卻不潦草。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FT6ouV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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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通常不是純研究者，而是需要長時間與人溝通、同時保持高度紀錄習慣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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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老師？
調查人員？
自由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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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但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偶然來這裡打發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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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沒有馬上做什麼。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EGcxgw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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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練習讓我知道，世界會留下許多蛛絲馬跡，但不是每條都值得追。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LS6afY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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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把這個人，收進腦海中「可能再遇到」的名單裡。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sqFw6j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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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特別警戒，但也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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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平靜裡養成的習慣，不主動出擊，也不完全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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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海邊的浮標，在浪裡搖晃，卻始終記得哪裡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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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依然每天都在市區圖書館內汲取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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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那樣，推開自動門，找一處不擋光的位置，把今天要看的書本排開，再默契地各自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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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同的是那位曾經搭話的中年先生，這幾天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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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為是巧合，畢竟圖書館是公共空間，多來幾次也不是什麼異常的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xfPfN0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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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出現，總帶著一種不尋常的規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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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們在，他幾乎都會在不遠處出現。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fkNXwR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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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不一定一樣，但總剛好能夠看到我們的側臉或正面。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ncnRnKi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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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裡依然是那本筆記本，時不時停下來寫字，有時寫得飛快，有時只是筆尖停在頁面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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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過用餘光掃過他的筆記，距離太遠，看不清內容，但我確定他不只是在寫自己的東西。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ZmrXlu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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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們的頻率，遠比圖書館裡其他人高。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Ir9JJb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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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種偶爾抬頭的注意，而是那種像在對焦、像在比對什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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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和謙柔說。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Tjzua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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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讀書時專注得像在挖井，我不想讓她的節奏被打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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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自己，開始不自覺地提高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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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了幾次座位，嘗試坐到視線死角；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KYvvh7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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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留意他什麼時候進館、什麼時候離開，是否跟著我們的時間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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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再開口過。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KPixpvK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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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會露出任何你們該注意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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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筆尖，偶爾停住時，我總覺得，那不是靈感，而是等待我們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反應的準備。
那天晚上，我一邊輕晃著手指中的筆一邊想：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3yuiH2G6v
「他在紀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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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與我們有關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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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他不是關注，而是在做一項長期觀察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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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vBiAhD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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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這平靜的水面下，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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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就像一根針，從我進門那刻就藏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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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若無其事，但我感覺得到。那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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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開始做我最擅長的事，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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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的每一步，我是否留下了什麼不該有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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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進入市圖，到後來騎車的固定路線，我思考著哪一次進出時是否曾與誰多說了幾句話；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KGUWvE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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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哪一次借書時不小心選了不屬於我年齡該閱讀的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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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某次無意間寫下的筆記，被誰撿起來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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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回推到更久以前，我在學校、在路上的每一次談話、每一次與謙柔的對話、我那時說話時的詞彙量、邏輯結構、思考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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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過於成熟？是否會讓人心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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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在自己腦子裡繞了一萬圈，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60BDv5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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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揣摩，那位中年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觀察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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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見面時他就開始記錄？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hGEGbs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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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最近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讓我不小心露了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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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懷疑那次在走廊上，我曾隨口講過某個新聞事件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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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起我在回答圖書館櫃檯阿姨時，不小心用了一個成人口吻的句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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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我太自然地替謙柔標註了書籍資料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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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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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看起來微小的事，在現在都可能變成一根釘子，將我釘回那個我絕不能暴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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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個年紀該有的樣子。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hNRKWS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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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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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三年太順了，順得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已融入了這個世界。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CMfAXmm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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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開始明白，這種自信，是最危險的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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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沒有睡。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tmu7T4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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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時，我腦中一直反覆盤旋著那個人坐在窗邊、寫著筆記的畫面，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6rw22i3r
還有他看我們的眼神——不驚訝、不懷疑，而是像在比對資料庫中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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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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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證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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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他能夠找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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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依然每天進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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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包裡依舊有筆記本、貼紙、文具盒，還有一些我和謙柔設計過的分類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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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今天的觀察對象，不是書、不是現象，也不是我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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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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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三週前開始頻繁出現在我們身邊、帶著筆記本、總是寫著什麼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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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謙柔都沒有說破，卻默契地展開了新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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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過去在班上玩過的「角色推測」遊戲，只是這一次，規模升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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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依然照常學習，該查資料查資料，該記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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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我們在書架間穿梭時，會刻意錯開方向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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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預設位置短暫停留，只為了從不同角度確認他今天坐在哪、用了哪支筆、喝的是哪個牌子的咖啡、今天打開的筆記本是藍封還是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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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甚至發現，他筆記的速度跟我們行動有一種微妙的時間對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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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下午，我故意在放大聲說出「這本書怎麼寫成這樣，不合邏輯」這句話。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ReuutvY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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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筆尖停頓了一下，眼神飄向我們這邊，然後寫了幾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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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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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寫「關於我們」的東西。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E8qVwS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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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日誌，也許是心理報告，也許是某種研究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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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反過來觀察他，讓我重新找回一種熟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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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被盯著的人，而是盯著人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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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曾經最擅長的位置，也是我活下來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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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兩個坐在實驗室玻璃外的研究員，看著實驗中某個不自覺進入鏡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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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觀察者變成被觀察者，誰才是真正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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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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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觀察實驗，我們已經默默進行了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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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時間規律、動作習慣到眼神游移，再從物品配置到穿著邏輯，我與謙柔各自紀錄後，再在回程的路上拼接交叉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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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進館時間極為穩定，平日的下午兩點半前後，假日從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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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致能推斷，他在市圖以外，還有正職工作或固定行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ogYwns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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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每次都會點同一家的外帶咖啡，紙杯有內側蠟痕與LOGO字體痕跡，我們追蹤過一次，確認他買的是距圖書館兩個街口外的聯合辦公區附設咖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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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表，他常駐某種自由工作空間或短期教學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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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帶兩本筆記本，一藍一黑。藍本封皮角落捲曲，明顯比黑本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YIW6hV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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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書寫中會頻繁翻查藍本，黑本則幾乎只寫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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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藍本是資料庫，黑本是紀錄新觀察或即時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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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線索拼起來，他可能是某所大學或研究機構的兼職研究員、小說家、資料整合人員，甚至是兒童認知行為學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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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這個人貼上了「傾向文科背景，偏人文社科或教育實驗領域」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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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柔觀察到，他每天下午都有一段長時間完全不碰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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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高度專注嗎？」她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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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避免留下數位痕跡。」我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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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有一次他站在窗邊講電話時，語氣明顯拘謹，不像是在和朋友閒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xlD0SK7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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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柔那天也記錄了，他對「個人距離」極度敏感，別人靠太近他會下意識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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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細節指出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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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不擅與人長時間相處，甚至帶有某種程度的社交焦慮或神經質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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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正因為他自己無法完全融入群體，才會如此專注觀察像我們這種看似不合群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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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到孤兒院，我沒立刻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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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的筆記翻了一遍又一遍，像要把字從紙裡摳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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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若那個人真是學術研究員，他的名字肯定在哪個研討會、期刊或簡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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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找了幾週都沒有結果——太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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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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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改了方向，打開那台孤兒院圖書館老舊的電腦，連上外部公共網路，開始查閱一個我過去不會去關心的東西，作者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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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隨機的念頭：他的筆記方式太有敘述感，他看我們的方式不像觀察實驗，更像在撰寫人物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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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曾帶過一本封面磨損的文庫本小說，我眼尖記得那角落有個紅色的角標——那是某家專門出版驚悚與懸疑小說的小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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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那個出版社的官網深挖，點進作者專區。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zTsa8j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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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頁，我的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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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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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比現在年輕個三五歲，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坐在某個書展的布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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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周見川。
身份：獨立驚悚小說作者，曾獲小型文學獎，擅長描寫真實案件改編小說與心理恐怖短篇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q0bqhXCu
代表作：《山谷》、《斷層》、《人偶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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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進周見川的網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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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然的一次相遇，我有了新書的靈感，我看到了世界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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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臟，像是被某個念頭抽了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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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KHLjF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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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正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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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握著滑鼠，指節泛白。這不再是單純的觀察者與被觀察者的遊戲，這是一場對敘述權的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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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生活，可能正在變成他的筆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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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一直都在尋找「真實的異常」，來為他的小說世界添上一筆血色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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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關上螢幕。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MbBhxY3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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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甚至無法立刻決定下一步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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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警察，不是研究員，甚至不是記者。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ND1lHa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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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個會用筆，將別人的生命編織成恐懼與文字的創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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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人，最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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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需要邏輯、不需要證據，他只需要「靈感」。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uBO0toP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