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陰城的日子,總是在波瀾不驚中暗藏危機。正午時分,我坐在府衙的書房裡,筆尖在竹簡上沙沙作響,記錄著新入庫的糧草數量。張師爺去巡視城門,府衙裡顯得格外安靜。我獨自沉浸在文字和數字的世界裡,努力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公務上,不去想那些市井中的閒言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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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府衙的寧靜。我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城防的年輕士兵,滿臉是汗,披頭散髮地衝了進來。他軍服凌亂,臉頰上還帶著幾道擦傷,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急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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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報告!大事不好了!」那士兵氣喘吁吁,聲音因急促和恐慌而有些變調。 我心中猛地一沉,墨筆差點從手中滑落。這般緊急的狀況,定然是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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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慌張?慢慢說!」我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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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嫂子!李、李大哥他……他為了截擊胡人斥候,身、身受重傷!」那士兵衝到我面前,雙膝一軟,竟是差點跪倒在地,語氣中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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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只覺得腦中「嗡」地一聲,手中的竹簡砰然落地。
所有血液瞬間凝固,眼前一片發白。墨郎重傷?!這個詞像一把利刃,瞬間將我所有的平靜和堅韌擊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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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現在在哪裡?傷勢如何?」我急忙衝上前,扶住那士兵的肩膀,聲音因極度恐懼而變得尖銳。我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對我的稱呼從「婉兒姑娘」變成了「婉兒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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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嫂子……李大哥他們在城外五里坡遭遇了胡人斥候隊,戰鬥得很激烈……李大哥他親自斷後,殺退了胡人,但是……但是被一箭射中了左肩,還被胡人的彎刀砍傷了後背……現在,現在已經被抬回城防營的醫帳了!」士兵語無倫次地說著,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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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也變得困難。左肩被箭射中,後背被刀砍傷……光是想像那血肉模糊的畫面,便讓我肝膽俱裂。他向來衝鋒在前,卻從未有過這般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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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帳……」我踉蹌著後退一步,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我必須立刻趕過去,去見我的墨郎! 我顧不得凌亂的儀容,也顧不得尚未完成的公務,甚至連門口那散落的竹簡都來不及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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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起裙襬,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書房,衝出了府衙大門。耳邊只剩下風聲,以及自己因恐懼而劇烈跳動的心臟聲。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一個方向——城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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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出府衙,顧不得街上百姓投來的驚訝目光,也顧不得自己因劇烈奔跑而失序的呼吸。一路狂奔,甚至連臉上那塊遮掩了數月容貌的面巾何時脫落,被風捲走,都渾然不覺。所有思緒,所有感知,都凝結成一團巨大的恐懼,緊緊揪著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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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營的大門近在眼前,我幾乎是撞了進去。營地裡,空氣中瀰漫著汗水、塵土和血腥味,一股鐵鏽般的味道直衝鼻腔。平日裡嘈雜的營房此刻卻異常安靜,只剩下低沉的呻吟聲和忙碌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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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隻迷途的羔羊,茫然地掃視著周圍,尋找著墨郎的身影。幾個士兵看見我闖入,先是驚訝,隨即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沒有阻攔,反而迅速地讓開了一條路,彷彿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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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那條無聲讓開的通道,我衝進了醫帳。眼前的一幕,讓我所有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我的墨郎,側躺在一張簡陋的軍床上,那曾經挺拔的身軀,此刻卻像是被重擊的巨石,沉重而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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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肩,赫然插著一支帶著倒鉤的羽箭,箭杆深深沒入血肉之中,只剩下尾羽顫巍巍地露在外面,周圍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觸目驚心。而他的後背,更是一道猙獰的刀傷,皮肉外翻,深可見骨,殷紅的血跡從傷口不斷滲出,染紅了身下的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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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大腿上,還有無數大小不一的擦傷和劃痕,新傷舊傷交疊,青紫與血污並存。 這所有的傷口,無聲地訴說著方才戰鬥的驚險與慘烈。可以想像,在敵人的刀劍箭矢下,他是如何以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承受下了這些致命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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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醫官正皺著眉,小心翼翼地用藥水清洗著他背上的傷口,旁邊的學徒則捧著藥箱,臉色凝重。墨郎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滲滿了冷汗,牙關緊咬,即使是昏迷中,身體也因劇痛而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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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裡那份憨厚的笑容,此刻已被無盡的痛苦所取代。 我的雙腿一軟,眼前一黑,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崩塌。腦中嗡嗡作響,所有的聲音都遠去,只剩下胸腔裡那顆瘋狂跳動的心臟,以及從靈魂深處湧出的無邊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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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模糊了雙眼,卻怎麼也止不住。墨郎……我的墨郎……他怎麼會傷得如此嚴重?我感覺天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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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瀕臨崩潰之際,一隻沉穩的手輕輕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轉過頭,看見張將軍正站在我身後,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沉重,但眼神卻充滿了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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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姑娘,這裡血氣太重,先隨末將出來吧。」張將軍輕聲說道,然後不由分說地將我從醫帳內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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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帳外,他扶我在一旁的木樁上坐下,然後緩緩開口:「別擔心,李墨剛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醫官說,只要好好休養,性命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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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一道微弱卻及時的光,瞬間穿透了我心中的黑暗,讓我幾乎窒息的胸口,終於能稍稍喘息。性命無虞……只要他活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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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將軍接著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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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清晨,李墨帶著他的三人小隊外出巡邏。他們在城外五里坡,意外發現了五名氐人斥候。這些胡人斥候人數不少,但行動詭祕,一旦讓他們成功回傳軍情,華陰城的防禦部署便可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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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嘆了口氣:「為了阻擋這些斥候回傳軍情,李墨和他的兩名同袍,以少打多,與五名氐人展開了搏殺。李墨向來驍勇,為了保護身後的隊友,他主動衝在最前面,以自己的身體為盾,硬生生地扛下了氐人的所有攻擊,最終成功將那五名斥候全數擊殺。這才阻止了軍情的外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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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以少打多,以身為盾……我完全可以想像那場戰鬥是何等慘烈,墨郎又是如何不顧一切地拼死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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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將軍看著我,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突然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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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姑娘,李墨此舉,替華陰城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也避免了城池可能遭受的巨大危險。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守護了華陰城的安寧。末將代表全城百姓,鄭重感謝你與李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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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沉甸甸的感謝,讓我受寵若驚,卻又感到無比心酸。我何德何能,能承受這樣的大禮?然而,從張將軍的話語中,我聽出了對墨郎極大的肯定與敬重。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為了華陰城,為了所有百姓浴血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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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郎重傷的這一刻,我過去所有的委屈、不甘,以及那些因歌妓身份而遭受的輕蔑與調戲,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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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到他命懸一線,渾身浴血地躺在那裡時,我才真正意識到,什麼都比不過他的性命安危。那些所謂的「尊嚴」和「名聲」,在生死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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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那些虛無的浮名,我只要我的墨郎活著,好好地活著。張將軍的感謝,像是一把無形的鑰匙,打開了我心底某個禁閉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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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或許還會為自己的「歌妓書記」身份感到自卑,為李墨因我而受辱感到愧疚。但現在,看著他為守護華陰城而付出的巨大犧牲,我只感到無比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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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英雄,而我是他認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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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的工作雖然重要,但有張師爺和同僚們分擔,暫時無虞。我幾乎將自己的住處搬到了城防營的醫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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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為墨郎換藥,小心翼翼地清洗他背後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儘管每次都痛得他眉頭緊皺,我卻強忍著心疼,盡力做到最好。箭傷更是麻煩,醫官說拔箭之後需要長期靜養,骨頭和經脈都受到了損傷。我便按照醫官的囑咐,定時為他敷藥、揉搓,即使墨郎痛得額頭冒汗,我也從不鬆手,只希望他的傷勢能早日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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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郎醒來時,我便會溫柔地為他擦拭身體,用軟布輕輕拂去他額角的汗珠。他身體虛弱,胃口不佳,我便向醫官請教,學著熬煮易於消化的藥膳粥。即使再疲憊,我也會堅持為他做可口的食物,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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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漸漸恢復些血色的臉龐,哪怕只有一點點,我的心都會感到莫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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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會搬來小凳子,守在他床邊。有時他會因為傷口疼痛而呻吟,我便會立刻起身,輕柔地為他撫摸額頭,輕輕唱著歌,低聲哄慰,直到他再次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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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郎重傷臥床,雖然性命無虞,但冗長的恢復之路卻令人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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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份重擔並未完全壓在我與墨郎身上。華陰城中的人情味,在這一刻顯露無疑,讓我真切感受到,在這亂世之中,我們並非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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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張師爺,在墨郎受傷後的第二天,便主動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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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姑娘,李墨為城防立下大功,照護他是頭等大事。」張師爺語重心長地說道,「府衙這邊的文書事務,暫且由其他胥吏分擔。我已向太守稟報,為你批了帶薪休假,讓你能夠安心照料李墨,不必為生計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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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如同一場及時雨,澆熄了我心頭對生計的焦慮。在亂世之中,一份穩定的俸祿何其珍貴,而張師爺不僅批了假,還特意加上「帶薪」,這份體恤讓我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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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防營那邊,張將軍更是慷慨。除了按照軍規發放了撫恤金,以表彰墨郎的英勇付出,他還在私下召集了墨郎的同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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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是咱們城防營的好兒郎,他為了華陰城受了重傷,咱們不能讓他和嫂子孤立無援!」這是後來小林子悄悄告訴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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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城防的弟兄們,這些平日裡粗獷豪邁的漢子們,紛紛行動起來。有的人家中略有餘錢,便會悄悄送來一些藥材補品,雖然不多,卻是他們的一份心意;有的人會帶著自家妻兒做的家常飯菜,熱騰騰地送到醫帳,只為讓墨郎能多吃一口;更多的人,則會自發地輪流到醫帳幫忙,替我打下手,或是陪墨郎說說話,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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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溫情,讓我的心頭暖意融融。那些曾經因為我的身份而產生的隔閡和偏見,在這一刻彷彿都煙消雲散了。我不再是那個孤身一人、努力融入的「歌妓書記」,而是他們眼中值得尊敬和幫助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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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天後,在醫官的悉心照料和我夜以繼日的看護下,墨郎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雖然仍需長時間的靜養,但已無需再留在氣味混雜的醫帳。張將軍特許他回茅草屋休養,並安排了每日的藥材和醫官定期巡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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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城防士兵將墨郎抬回那間簡陋卻溫馨的茅草屋時,我的心頭百感交集。他蒼白的臉上,雖然還有疲憊,卻也多了幾分回到家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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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的弟兄們,從墨郎回家的那天起,便開始了他們的每日輪流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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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子和幾個相熟的兄弟,幾乎成了茅草屋的常客。他們不會打擾墨郎休息,大多時候,他們只是默默地在院子裡劈柴、挑水,或是幫忙修補茅屋漏雨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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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們也會在屋外小聲地說說笑笑,講些營裡的趣事,或是胡人斥候被擊殺後的戰果,引得屋內的墨郎也會露出久違的笑容。每當黃昏時分,總會有兩三位士兵前來,或是在屋外巡視一圈,或是在院子裡站立片刻,確認一切平安後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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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份無聲的守護,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我知道,他們不僅是來看望墨郎的,更是確保我們這個小家在亂世中的平安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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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在市集買菜,又遇到了上次被打跑的無賴,他看見我,眼神中閃過一絲惡毒,似乎想上前。但當他看到不遠處正與小販說笑的兩名城防士兵時,臉色瞬間煞白,立刻轉身逃之夭夭。那一刻,我心頭所有的不安都消散了,我知道,有這些弟兄們在,我和墨郎,還有這個小小的家,都得到了最堅實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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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郎受傷後的又一個七日,清晨的茅草屋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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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著臉頰,他因傷勢未癒,仍舊顯得有些虛弱,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突然,屋外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囂,不同於平日裡小林子他們的嘻鬧,這聲音明顯帶著幾分肅穆與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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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疑惑,探頭望去,只見院門外,幾個平日裡在府衙隨太守出入的親兵正恭謹地站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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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個熟悉卻又帶著幾分威嚴的身影,緩緩步入院中——竟是華陰城的太守,衛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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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到太守,還是我在公堂之上被審問身份之時。那時他高居在上,面容威嚴,只餘一道模糊的輪廓。如今,他親自來到這簡陋的茅草屋,讓我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我連忙放下手中的帕子,理了理衣衫,準備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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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身後跟著張將軍和張師爺,兩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欣慰與敬意。太守的目光落在茅屋內的墨郎身上,原本嚴肅的臉龐,此刻也柔和了幾分。「李墨,你醒著嗎?」太守的聲音渾厚,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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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郎聽到聲音,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我按住了。太守見狀,忙上前幾步,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你身負重傷,好生躺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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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床邊,仔細打量著墨郎蒼白的臉色和厚厚的傷布,眼中透出真切的關懷:「你這次立下大功,獨擋氐人斥候,保全華陰城軍機,功不可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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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轉過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讚許:「這位便是婉兒姑娘吧?老夫聽說,這段時日,你對李墨照護有加,居功甚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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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低頭,有些羞赧地回答:「回太守大人,這是婉兒應當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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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聞言,輕輕頷首,然後他對身後的親兵使了個眼色。親兵們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邊的木几上。「李墨,你為華陰城浴血奮戰,朝廷自當論功行賞。」太守指了指那個布包,語氣鄭重地說道:「這些是朝中撥下的賞賜,白銀、乾糧還有些藥材補品,不多,但也算能幫你們撐過這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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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地一顫,看向那個沉甸甸的布包。這在亂世之中,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足以讓我們在墨郎養傷期間,不必為溫飽而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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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將軍和張師爺在一旁也跟著附和:「李墨,這都是你應得的!好好養傷,城防營還等著你歸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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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郎掙扎著向太守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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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臨走前還叮囑了幾句話,我只聽得心神恍惚,似是讓我們好好靜養,不必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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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再次恢復了寧靜,只剩下我和墨郎,以及桌上那沉甸甸的布包。我拿起布包,感受著它厚重的分量,眼淚再次無聲地滑落。這份來自太守的殊榮和賞賜,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幫助,更是對墨郎英雄事蹟的肯定,以及對我們這份感情的無聲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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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華陰城漸漸歸於寂靜。茅草屋內,只有一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將我和墨郎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忽明忽暗。白日裡的喧囂與驚險都已遠去,只剩下此刻的寧靜與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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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墨郎換過藥,又餵他喝了半碗溫熱的藥粥。他的傷勢雖已穩定,但氣血尚未恢復。他靠在墊高的枕頭上,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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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他輕聲喚我,聲音帶著些許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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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怎麼了?」我連忙俯下身,關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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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溫柔地落在我的臉上:「我想聽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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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頭一暖。自從來到華陰城,我便收斂了歌喉,那些曾經的回憶,總讓我隱隱作痛。然而此刻,在墨郎虛弱的懇求中,那份曾經讓我痛苦的技藝,卻成了我唯一能給予他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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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輕輕地坐在床邊,握住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我沒有伴奏,也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最純粹的嗓音,在夜色中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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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了一首旋律優美,節奏緩慢的歌謠。那是故鄉流傳的一首古老情歌,歌頌著細水長流的陪伴與風雨同舟的堅守。我的聲音輕柔而緩慢,彷彿一縷縷溫暖的月光,灑落在墨郎的傷口上,撫慰著他的疼痛。歌聲中,沒有過去的哀愁,也沒有亂世的紛擾,只有對他深深的愛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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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唱道:
山河動,風霜重,故人音信杳無蹤。 亂世浮萍身似夢,半生流離嘆西東。
幸得君心如磐石,護我周全不避弓。 身披甲冑血染紅,只為城垣一線忠。
寒夜燈火伴君臥,寸寸相思織羅縫。 此情此愛無他求,願君安泰共始終。
願君安泰共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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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唱著,直到他徹底陷入了深沉的夢鄉,握著我的手也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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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著了。看著他安靜的睡顏,我的心頭百感交集。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浴血奮戰的將士,他只是我的夫君,一個需要被溫柔呵護的普通男子。
我輕輕地抽出手,為他掖好被角,然後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凝視著他。屋外是沉寂的夜,屋內是溫暖的燈光和墨郎安穩的呼吸聲。我知道,他一定能夠恢復健康,在這亂世的風雨中,我也會陪他一同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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