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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朝著零的胸口打,縱使他敏捷的做出反應避開卻還是紮實的打進右上臂,鑽心的疼痛讓他下意識的咬緊牙關,本就白皙的臉瞬間刷上一層死白。
「你!」徐呈風氣結,剛想動身跟他拼命卻因為身上傳出的警訊令他頓住了腳步,他已經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扛住來自全身上下的疼痛,加上胸前裂開的傷口還不斷滲出熱燙液體,他現在是虛弱到連動一根手指都很艱難,只能憤恨的瞪著眼前正朝著槍口呼氣的男人。
南澪絲毫不在意他赤滿怒意的炙熱目光,自顧自的把玩著手中的左輪手槍,唇角一抹得逞的驕傲讓徐呈風差點氣到吐血。
零沒多想便撕開衣角將布料綑綁在不斷湧出熱流的傷口上,眼下他根本沒有應付其他人的時間,右手是暫時作廢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戰鬥,因為他是個左撇子,只怕時間流逝會漸漸對他不利,已經沒有多餘時間讓他遊刃有餘了。
他暫時處理好傷口,剛抬眸就發現林琰生揮來的拳頭,幾乎是反射性的張手握住他強而有力的拳,接著毫不猶豫就反手一擰,自骨頭接縫處發出「喀喀」兩聲清脆響亮,林琰生也被廢了一條右臂。
他沉穩神情因此閃過一片驚慌,垂眸瞥了眼自信滿滿的南澪,而後者也注意到了他投來的眼神,頓時沉下臉輕搖了兩下頭。
收回目光後,林琰生已經沒了起初的張狂,氣勢明顯被削弱了大半,不僅事先安置好的手下被解決,連南澪開的槍也射偏了,甚至他自己還被斷了一條手臂,他知道零因為方才那一槍而開始留意起南澪,從旁偷襲自然是不可能再得逞,但此刻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將戰敗,再繼續下去他無疑會被打死,這種賠本生意他可不做。
想著想著,他收起了拳頭,捎了一記無所謂給南澪,隨即恢復起初那副傲然於世的表情,淡吐一句「我膩了」便揚長而去,瞬間把身後一群人都給弄懵了。
零是唯一無動於衷的人,只是靜靜聽著一道腳步聲漸行漸遠,緊握的拳頭忍不住顫抖起來,強壓下心頭那股躁動,他走向常陸修,儘管臉色蒼白如紙仍遮蓋不住他過於強大的氣場,一貫清冷的開口道,「抱歉,這邊能交給您嗎?」
常陸修愣了片刻,看向他右臂的傷,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伸手拍了拍他沒事的左肩,意思是「放心交給我」,而被突如其來的大掌拍了兩下的零也愣了半晌,感覺胸口竄入一陣暖流。
「沒事吧?」耳邊響起徐呈風的關心,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又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隨即抬眸定睛一看,眼前男人死白的唇略微發紫,額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汗,身子一陣一陣的抽蓄著。
「你怎麼了?」心臟像是被什麼狠敲了一下,零慌忙將手貼上他的臉頰,由掌心傳來的溫度令他大驚,彷彿自己摸的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徐呈風見他不再是那副冷漠神情,一向空洞的黑眸此刻竟閃爍著擔憂,他沒作回應只是扯開一抹淡笑,虛弱道,「走吧。」
「誰讓你們過去了!」南澪耳尖聽見兩人的對話人忍不住怒喝出聲,但此刻的他正被常陸修一群人逼在牆角,他雖然縱橫地下城,但隻身應付這麼多名菁英級別的職業軍人當然是贏不了,眼下只能拿著槍撐場面,根本阻止不了兩人的步伐。
「真是大膽,在我們面前竟然還有餘力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常陸修本就渾厚的嗓音傳入南澪耳中彷若閻王降臨。
常陸修對他手中的槍械視若無物,像扔垃圾般隨手從他手中抽走再隨手往後丟,看著自己唯一的防身用具就這麼簡簡單單離自己遠去,南澪終於體會到即將受處刑前的恐懼。
他開始奮力掙扎卻被常陸修的手下們抓得更牢,最後只能像是壯膽一樣狠狠瞪著眼前年過半百卻仍壯碩瀟灑的男人。
「我說過,你送給我兒子的傷,我會加倍還你。」話音未落,男人的嘶吼聲便迴盪在這狹小空間中,一陣又一陣,直到聲嘶力竭。
幾人把幾欲昏厥的他放到地上,精準的在左右腿上各扎了一根毒針,若沒有即時送醫急救,他將在一個小時內逐漸衰亡。
半醒之間,南澪看見常陸修帶著幾人離去,費勁把手機掏出來,按下通話鍵,沒多久一道輕柔女聲傳出,「怎麼?」
「救……救、救……我。」他虛弱無力的拼湊出一個詞,心想著如此一來對方肯定會派人來救他,一時之間放鬆了下來,然而下一秒卻讓他體會到了絕望。
女子輕柔卻無情的說道,「真是可憐,我會把給你的一切全收回來,謝謝你的告知。」語畢,耳邊只剩下嘲諷般的嘟嘟聲。
零熟練的將牆上的密碼鎖破解,機械式的門從中間裂出一條縫,接著分別往上下兩邊開啟。
「媽!」徐呈風一進門驚見徐晨跪坐在一地猩紅上,身後的牆早已血跡斑斑。
徐晨聞聲抬起灰暗的雙眸,她是死撐著才沒有昏迷過去,這時見到徐呈風終於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得到解放,轉眼就失去了意識。
剛想上去替她解開手中束縛,卻被零一手擋住,逕自上前徒手把兩個厚重手銬捏斷,並在徐晨即將倒地時單肩扛起她。
常陸修隨後而來,視線落在徐晨觸目驚心的傷口上,沉下一雙深邃的眸子,上前從零手中接過她,並將自己的風衣裹在她身上,隨即帶著一行人坐上直昇機離開。
醫院急診室的門驟然開啟,徐晨迅速被推進手術室,呈玟汶剛從公司回來得知常沐日轉進普通病房的事,一顆心好不容易放下幾分,結果一回頭卻看見徐呈風帶著一群人被阻隔在手術室外。
她激動的上前抓住徐呈風就是一陣狂問,「小風!你沒事吧?受傷了嗎?很嚴重嗎?」
「可能要待會檢查一下才知道,不過媽咪妳放心我沒什麼大事。」徐呈風反握住呈玟汶顫抖的手,不在意她扯動自己身體而傳來的疼痛,一心只想讓她放下心來。
幾分鐘後她終於平靜下來,這才注意到站在兒子身邊的男人,褐色眸中帶著愕然,「你,為什麼?」
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零沉默的垂下眼簾,沒打算做任何解釋,卻聽徐呈風開口道,「媽咪沒事的,是他救了我跟媽媽。」
聞言,呈玟汶眸中的不諒解即刻退去,並沒有多問為什麼,只是溫柔的向他道謝,甚至還關心起他來,眼角瞥見他右臂上的異狀,微慍道,「哎呦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都傷成這樣還不吭一聲,趕緊叫醫生來。」說著說著便轉頭吩咐身後的管家。
「額……阿姨,我沒事只是小傷,待會就會有醫生過來了。」零有些不自在的解釋,話語間還不忘抬手制止管家的動作,因為他剛才在路上已經叫了孫醫生,相比其他人,他還是比較相信他的醫術。
呈玟汶見狀也沒有堅持,點點頭後走向站在兩人身後的常陸修,低聲交談幾句就見常陸修匆匆朝走廊裡頭走去,而呈玟汶則坐回手術室外頭的椅子上,沒有過問徐晨的傷勢,只是靜靜的守候。
「二少!」孫醫生宏亮的嗓音從遠處傳來,他扛著沉沉的工具箱走來,腳步都還沒停下就開始唸,「不是說醫院的設備器具都比我自己的好嗎,你人在醫院不找現成的醫生,硬要我大老遠跑來給你看病,我看你身體沒問題倒是得了個強迫症。」
他邊說邊拉著零到一旁坐下,熟練的拿出工具,先是割開礙事的袖子,因為零的身體對毒素的承受力過強,這種程度上的麻藥對他一點用也沒有,索性跳過上麻藥的步驟,直接動刀將子彈取出,仔細清理完傷口後再接著進行縫合,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便結束。
零淡定的動了動手臂,幾人在一旁看他從取彈到縫合都不曾皺過眉,不由得在心中讚嘆幾聲。
而孫醫生在一旁收拾器具收拾到一半突然被零攔下動作,目光捎向徐呈風,淡淡道,「給他看一下。」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孫醫生俊朗的臉頓時嚴肅起來,起身將手搭上他頸間的脈搏,剛一接觸到他冰冷的體溫立即沉重的擰起眉頭,「你什麼時後中的毒?」
話一出,其餘三人齊齊震驚的看向徐呈風,後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在腦中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替零擋下的那一針,答道,「大概三四十分鐘前。」
「先抽血。」孫醫生拉著他坐下,迅速抽了兩管血液,接著轉身攔住經過的護士,命令道,「準備一間加護病房,我是醫生孫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