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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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天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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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環市發生政變了！」
「海棠家族帶兵攻擊市政殿，市長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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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還未亮透的清晨，單頁趕製的頭條早報在街上灑著，報導內環市燃燒了一整夜，市政殿被攻陷、市長死於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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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已經是稍早傳出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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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公爵也死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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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傳來，各家貴族都傷亡慘重，連權傾全市的海棠家族都倒台滅亡，府軍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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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政變，有海棠家的私兵逃出來，說內環魔族出沒！」
「什麼……那、那我們要趕快逃難嗎！？」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有沒有哪個消息人知道！？」
「野工進入內環，據說現在已經暫時停戰，在進行談判！」
「啥！？跟誰談判！？到底是誰跟誰在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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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通往內環的道路仍被冒險家封鎖，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不知究竟發生何事，有些人已經買好船票，收拾行李準備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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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起政變，有另一件事更令市民們恐慌，那就是所有人的紋章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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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章消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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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章象徵神之祝福，意味著與神是同路人，而今居然所有人的紋章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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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經過這夜，從大清早市民們就陸續發覺自己發動魔法時，不再受到了神的祝福，有些人還是在公開場合施放，引起了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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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神……不再眷顧天明市了嗎？」
「難道……我們都成為墮落之人了？這是為什麼！？」
「一定是末日來了……天明市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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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天明市是可想而知的大混亂，多半的人充滿恐懼、絕望，可是也有些人得到了希望，尤其發生在醫院，許多原本臥病在床的人們，突然感覺到神清氣爽，甚至能夠下榻行動，體力明顯的正在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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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神蹟啊！感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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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環，市政殿周圍遍地屍體、骸骨，那些是府軍和亡靈作戰留下的痕跡，許多靈力較高的骷髏兵、活死人都還未耗盡，鎮守在市政殿的長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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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殿的大堂裡，羅德一行人齊聚，已經自然以羅德為中心，黛涵在其身後半步，百爾、韓克、紅米、老冰立於兩側，形成一路人馬；站在對面的則是眾多冒險家，有多數已是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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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紋章都消失了，這是在說，我們都墮落了嗎？」冒險家們問道：「羅德……這就是你說的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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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立身處世的基礎都發生崩壞，就算是冒險家們也會慌張失措，畢竟他們正在經歷的事情，真的是前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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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微微一笑，道：「是的，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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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死天明市的地神、破壞了地方神域，因此神法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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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章是第一道神法，神域是第二道神法……這兩道神法聯合將區域內的所有人類都控制住，抽取你們的靈魂，為你們的靈力成長設定了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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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靈力受到箝制，人類就變得虛弱，容易受傷、發生病痛，成為三界之中最弱的一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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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需要強者庇護，因此神成為了救贖，成為了人界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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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口口聲聲讚頌的神，先奪取了你們的力量，再高高在上的聲稱保護你們，然後讓你們心甘情願成為祂們的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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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擁有自由的靈魂，可以追尋世界的真相，卻停下腳步，為了侍奉神，發展出了與神同在的荒謬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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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害那些沒有紋章的人，鞏固神的統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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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扯的是，還幫忙神打了一場神魔大戰，失去了無數的生命，產生了無數的悲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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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打贏了，居然還大肆慶祝平安時代來了，你們說，人是不是夠荒謬的？」羅德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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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說得輕鬆，但突如其來的這段話聽在眾人的耳裡，可是驚天動地、無法估量的重大震撼，他們都是目瞪口呆，一時無法言語，連思考都遇上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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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羅德，你說……你說的好像是……人和神，關係好像不是那麼好？」一名冒險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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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神，為什麼要關係好呢？」羅德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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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一直以為的世界，是以神為核心圍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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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與魔，兩個勢力互相對抗，展開亙古以來、歷經長久的神魔大戰，人則彷彿天經地義一般，一開始就屬於了神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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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這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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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人屬於神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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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大戰關人什麼事，為什麼不是神魔自己去打而要人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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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原來我們一直相信的世界…全是一場天大的謊言嗎？」冒險家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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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的我們……都是被神利用的嗎？讓我們變得軟弱，然後再統治我們，還讓我們進一步變得樂於被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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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直在欺騙我們？欺騙整個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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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們從一開始就搞錯起點，不知原由的沈浸在自以為神的祝福裡，誤把紋章視若生命、誤將與神同在視作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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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一切屬實……整個人界真的就是一個如此荒謬的天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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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是顛覆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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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開始一片討論，整個大堂一時鬧鬧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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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神是幫助人類的，我們侍奉神，從神那裡獲得力量與救贖，這才是對的！」老爺子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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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證據呢？那都只是我們自己相信而已，實際上神並沒有給我們什麼，不是嗎？」鎖鏈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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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是給了我們強大的勇氣、豐富的生命，讓我們在人生的旅程中成就自我嗎？」慢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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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聽起來像是一場幹話？」閃光客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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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旋風這時看向羅德，問道：「羅德……既然你都知道這一切了，為什麼還幫忙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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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其中，最荒謬的其實就是我。」羅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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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一切真相，仍然義無反顧的站在最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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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無法擊退魔王軍，這個荒謬的人界就會與神一起被消滅……我的夥伴們，還有所有投身於這場戰爭的人們，他們的犧牲就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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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就算荒謬透頂，我也走到了最後。」羅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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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過了神魔大戰，一直走到了平安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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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才是勇者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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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涵站在羅德的身後，想起那個喝了龍淚酒的夜晚，羅德曾經說過的心裡話，突然覺得他的背影是如此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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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跨越三界的孤單，他流著血與魔王軍對戰，吞著矛盾的信念與神合作，更忍著淚送走無數在身邊陸續倒下的夥伴、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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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勇者，他必須告訴人們，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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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除了必須比任何神、魔都強大，連意志力都必須堅強得超越整個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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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界最偉大的一個人，也是最孤單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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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做勇者了─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卻藏了如此深沉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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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衝動，讓黛涵好想抱抱羅德，想替他分擔一點，就算是一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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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為了活下來，走過了如此痛苦而漫長的道路。」羅德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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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終於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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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人界，已經暫時沒有魔王軍的威脅，可是人界還沒有真正得到自由，還無法頂天立地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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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大戰是結束了，可是，戰爭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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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將要消滅神界，殺盡所有的神。」羅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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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是真正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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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大戰結束了，接下來，就是人與神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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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靈力箝制，只要經過鍛鍊，擁有足夠的靈力，你們就能夠與神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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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市，就是人界之中第一個不需要神的地方。」羅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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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破曉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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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勉強你們……每個靈魂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力，如果比起我，更願意相信神的人，就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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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人，與我同行……我們將展開一場滅神戰爭，創造一個真正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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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的語氣一直都是如此，平淡中帶著堅定，而他的一對黎明日眸，也總是那樣透著無比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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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神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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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史詩般的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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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前所未有的熱血在眾人心中悄悄升起，他們是冒險家，都是懷抱著理想，想要一生青史留名而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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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是一生難逢的機會，勇者羅德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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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真的做得到嗎？真的能與神對抗嗎？」冒險家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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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比起違抗父母大逆不道，違抗神根本是逆天而行，真的能夠如此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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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沒有答話，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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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不可能的問題，他都親自給過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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