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知道雨天的青蛙在哭》/《雨天、未悉蛙鳴》 - 群青前傳-風水輪流(其一．上)

對於現今的人類而言，我是超常和非現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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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科學證明不了存在，所以我是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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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首先呼喚我的，正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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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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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交加的深晚，殘燭尚有一絲光明，一名女子合上雙手，閉眼不斷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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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祢保祐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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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一位人類的妄想和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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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說是謊言也不可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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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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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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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天色開始好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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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天色一轉，灰浪翻滾、波瀾不斷的陰霾驅散，水面一瞬之間變得風平浪靜；水映光照，一縷白光刺向人們的眼睛，伴同晨曦來臨，以一艘小舟為首，連夜外出的漁船冒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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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連夜的風雨交加之中，我卻聽到了該祈禱，因此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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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的想法和自然共鳴產生，人們口中最初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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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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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快醒一醒，午餐時間已完，是時候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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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一片空白，剛打開眼睛，發現身處的是公司的茶水間。全因吃午飯過後，飯氣形成睡意，再加上最近也睡不好，使我昏睡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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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用膳回來的前輩再提醒道：「你還流着口水…快去洗一洗臉吧。」然而當我打算用手臂擦去嘴邊的口水，便被前輩狠狠地瞪着，露出厭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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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傳聞她有潔癖症的是真的。驚覺後馬上從座位站起，跑到洗手間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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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此地的神明，現在亦是上班族，正在這座所謂的非牟利機構作為低層文員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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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當然地，這裏沒有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這裏的名字阿青亦並非真名。按古時下凡規定，下凡的神明不能道出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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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估計現時假使道出，也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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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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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正當操縱着水龍頭的水流洗臉之際，前來清潔的華姨突然開門出現，把我嚇了一跳。趕緊用身擋着，轉身用手扭上了水龍頭，並問道：「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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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清潔，快點離開。」華姨說後便從洗手間的儲物櫃中拿出清潔道具以及印有「小心地滑」的黃色小板豎立門前，再用眼神向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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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說好，我才沒有被她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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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看不清便會眯上雙眼，像是兇相，但那只是視力變差的問題；至於語氣，她對公司所有的同事的語氣一概直腸直肚，不會轉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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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來失禮，但她本身就是個這樣的人。自小開始，作為長女的她不懂如何表達溫柔。粗聲粗氣，囉嗦亦不善表達，並不代表她不溫柔，因為在孫子面前則完全是另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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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華姨就一直被公司的人們敬遠和害怕着，就像學生在害怕那些不知何時會爆發的暴躁老師一樣。不過事實上，除非阻到她打掃或加重了她的工作量，讓她趕不切去接孫子放學，不然她不會說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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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並非與她相熟，一切只是作為神明的能耐。祗要有那打算，我就可以從人們的意念以及思念中進入記憶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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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人力資源部的那班只管着聊是非的小丫頭，我對公司上下的內在更加清楚；亦因此重新認清人類最可怕的地方是能夠無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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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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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寬敞流着通爽冷氣的辦公室中，聽見我辭職的消息的上司正驚訝的大叫道，回音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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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段時間感謝你們關照。」這時候我入職才兩個月左右，也才開始剛培訓完畢，尚未算上正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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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應該是對此不解，便問：「你是不是工作安排上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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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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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際上有問題？」上司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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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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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被同場工作的人傳出是個裝天然的婊子，就祗因我不懂他指示，變相全依賴他；事實上我的轉數就不快，不是裝的，這是生而定下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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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感到不爽，但這與退職決定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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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甚麼？」不出數句，上司已感到不耐煩，皺起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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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說是環保非牟利機構，然而公司方針明明就為了生利，所以自己並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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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理由，上司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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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有對錯，畢竟是人的話也會祈求工作有意義的同時，亦能夠讓身邊的人過得更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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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停留這處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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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個月，發現這公司沒有太多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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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人為了生活而工作賺錢，本質不壞。至於工作內容方面，賣名的活動佔大多數，對自己的目的沒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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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工作理由是為了無法落地生根的動植物，本來打算依賴人類的活動力作環保活動，可惜地連植樹活動也是最少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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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在山上植樹沒有人能看到，因此只批下少量預算。對宣傳成效低此點我並不否認，但準備籌備的這方可忙得要生要死，被需要的卻不是成果，而是照片亦心存不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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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人「他們」作出了多少貢獻的證明，籌集資金和名聲的資本，然而資金是為了更多的宣傳，是一個討厭的輪迴；早晚也會淪陷，因此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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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如此，我還有多一個星期的通知期，所以未算正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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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水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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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來好去，還是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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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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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要一杯彩虹豆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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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元六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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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離職那一天，錢包基本上是空的，祗好將淨下的硬幣細數來付款。但慶祝工作正式完結，是時候獎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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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真好，能夠享受到十分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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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肉體有著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感受到和享受到的比我還要多。生於自然的我天生沒有嗅覺和味覺，氣味頂多能分辨香燭的煙味，舌頭感覺到冷熱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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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是喜歡吃軟雪糕，尤其是彩虹豆新地，外表七彩繽紛，十分漂亮。而且在味道方面可以從其他人的意念中補足，透過他人快樂的回憶構造出味道，所以喜歡，因為是必定不會「難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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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神明即使吃掉食物，亦不會任何補充能量。假如要補充能量，進入自己的「境界」之內便可以。那是人們建設，屬於自己的居所，那裏會停留下人對我的信念，成為真正的糧食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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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假如沒有糧食，以人的概念來說，神明也同樣會死去…假使人們有所需求，亦再想不起或不需我們存在的話，我們便會流失形象，作為形象中心的神髓一旦消失，等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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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吃飽後，便決定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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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有辭職的好，以前每天工作至夜深才下班，上班時間也在清晨，簡直是收買神命。話雖不會過勞死，但我也會疲勞，現在總算能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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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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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外的歌聲，正是失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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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主要和比較喜歡的一所居所位於油麻地，以前是海，現在卻連水聲也再聽不見。反而不知從何時開始，人們一入夜便開始高聲歡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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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的附近一帶雖沒有住宅，不會影響到其他人入睡；可是人們不知道我睡在廟內，因此我投訴無門。以前的自己也喜歡熱鬧，與人一起樂與融融也是我當神明的其中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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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在現代能盡興也是件難事，也不能過於怪責；不過作為一名居民，還是想顧及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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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神明也會想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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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我感到人類變得陌生。隨著時代，自己所認識的人的內在，其本質也彷彿已改變，我從人身上學來的「情」反不知弄失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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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欲望不斷，作為人的盡頭為追求非人，最後成為冰冷的機械，毫無意識的活着，直至活動至死為止，這就是現代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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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作為機械白痴的自己亦不懂如何對待。我的本體為水，而機械進水便會壞，十分複雜；相比之下，過往的世界更加簡單，人們也更容易滿足，同時亦懂如何取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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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一旦失去神明，人們思考增多的同時，欲望開始暴走，故此打破平衡，使一切開始變得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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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海、砍伐自然，漸漸將自然據為己有；同時在不知覺間，自己亦內裏的一部分已不能修復，流失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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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地少人多，要生活便沒有尊重其他的生命的空間。而平衡則等同限制，一被打破必會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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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怨怨交疊，終究引致災禍。當一個水域的水質變得「污濁」，正是步向厄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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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水質受到污染，喝下去對人體有影響，因為水中含有細菌和污染物，那是有害，古今也好，是一般人也具備的常識；然而真正的水質可不只這程度，由人們內心的污穢所污染的水質，那些污水是將漂浮於世上的惡意和負面情緒在內，甚至能夠使人化為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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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域正是一個巨型的水晶球，透過水質能夠了解地方的現狀。然而人類們卻毫不在意，或者說，現代人過於在意自己的小生境，所以忽視了，亦察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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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活在水箱，但因水質不會直接影響他們的生活，所以無視，繼續工作，繼續賺錢，然後死去。在他們死去後的下一代則承繼這一切，是錢也好，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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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這件事，是單靠自己改變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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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已努力多年，早已領悟人類是除非自身想改變、或被迫改變才會有一刻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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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外界怎樣呼籲、按照吩咐行動也好，這些事只要再隔一或兩個世代便會變回原狀，故此不斷犯下重覆的錯誤。因此我能做的祇有等待，等待他們會察覺那一天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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袛要時代是自然崩潰，新時代自然會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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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傳承，以不重蹈覆轍為標，那才是人應有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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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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