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窗簾,眺望這片夜空,居高臨下的感覺便隨之而來。窗外的景色與基路伯城的雖然無異,高樓雖無家鄉的祟高密雜,但外觀卻大同小異,可是我總能感覺到身處異地的感覺,或許是外牆上放置的字句的風格有別?又或許是霓虹燈的光度和色彩的分別吧。
處於這個26樓的酒店房間裡往外看去,越過面前的城市,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上座立著連接我們所身處的巴比爾城中心與它的西部的大橋。大橋亮起了橙黃的燈飾,像是一道通向天國的大道,海面被貨船泛起的漣漪亦映照著橋的火光,為那本來漆黑得教人發寒的海面點綴著溫暖的柔光。星期五的晚上11時45分,這是百鳥歸巢的時份,身處異鄉,面對眼前這宜人的景色本該使人心神平靜,但我卻沒法對任何事釋懷,緊繃的神經也沒法鬆弛。對於今天的事……
「Stalker,到你了。」Marcus忽然的叫喚打斷了我的思緒。
把目光從面前的夜景移回燈火通明的酒店房間,我沒預期到拖著濕透且散亂的頭髮的Marcus竟赤裸著上身的從浴室走出來。
「咦……啊,啊,啊……你,你……為什麼不穿好才出來……?」我不自然g地雙目來來回回地躲避他,並結結巴巴的尷尬地說。
他摸著自己的後頸,指了指我身前唯一的床鋪上的紅色上衣,滿不介意地露出了笑容說:「我忘了拿進去。」
於是一把將它朝Marcus拋去,他接過了後便說了聲「Thanks」,然後一邊找著衣腳,一邊走近我。
看著Marcus這個姿態,無意識地打量著他的身體,我頓時回過了神來才發現自己這緊盯著他的目光。因此突然尷尬了起來,我重新往窗外的街景看去。但此時當他來到了我的身旁並跟隨著我俯瞰著,我卻仍不時從眼角中偷看他。
「這裡好美呢。」他穿上了衣服後說:「跟基路伯城一樣,甚至比它還漂亮呢,但……」
「……始終還是基路伯城好。」我替他說完想要說的話。
「嗯。」他微笑著點頭。
離開了Nexus後,我們坐上了一列火車一直往撒拉弗城前進,來到了基路伯城以北300公里多的巴比爾城。由於我們必需先搭上開往阿撒茲勒城的客船,而它的尾班船早在晚上9時21分開出,我們便因而住進了這間酒店。本打算跟Marcus分開讓他獨佔一個房間而自己則住在隔壁,但接待處的職員說因為從烏列爾城,一個北方偏遠的城鎮的一群遊學生入住了這裡,加上早前已有大批遊客預約,所以就只剩下這間只有一張床鋪的房間。起初,我還想待在正對著酒店的大廈天台上,但Marcus卻說兩人住一起沒所謂,於是我便跟著他留下了。
「不過啊,我終於有機會到別的城市遊歷了。」接著剛才的話題,Marcus打從心底的感到喜悅的說。
我苦笑了一下,「這也算是遊歷嗎?」
「算啊,至少我離開了基路伯城到了其他城鎮啊,而且現在還要是上學的日子,總覺得有種逃學的感覺呢。」
面對他這份不知是強裝出來還是由心而發的樂觀態度,我再一次苦笑,然後在心裡暗自的感到無奈,「但假如是在更好的情況下來到這裡,那可是更值得高興呢……」
沒錯,假如我們不是以這種姿態相遇,這種方式認識,又或者不是以他人的生命作為犧牲而來到這裡,這一切該是有多美好。那一個遙不可及的平行時空,該是有多夢幻呢?嗯啊,或者在那裡,我們都不用躲藏,Blacksmith也能跟他真正的愛人在一起呢……
默默地注視著窗外,Marcus一語不發彷彿正聆聽著我的內心獨白一樣。不過……哈,這不過是我自己的妄想而已吧,他又怎麼會知道此刻的我正為了什麼而低沉呢?因為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跟他說起在Nexus的事,而他說到底他亦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樣也罷吧,他根本不用知道呢。為拯救了自己而犧牲了別人的生命這種罪孽和重擔,是他不用背起的擔子,因為我……
「呐,Stalker啊……」Marcus忽然打斷了我的思緒,「Blacksmith的死不是你的錯啊。」
?!
頓時瞪大了雙眼呆看著他,我大吃了一驚。什麼?!Marcus剛才說的是……怎……怎麼他會知道的?!
望見我著一臉驚呆的樣子,他向我露出了憐憫的目光然後擠出了一個笑容,「不用這麼驚訝喔,單憑你由Nexus逃出以後的所有反應,我就已經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了。只是我見你好像還沒平復好心情,便先讓你自己消化一下。」
這傢伙,Marcus他……竟然早已把我看穿……而且還這麼成熟貼心地應對著,如此溫柔地對待我……此時,我的雙眼感到濕潤了,那是因為他的關懷同時也是因為Blacksmith的事。
「怎……怎麼嘛……原來你都知道了啊……」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試著把淚水都吞回去,又用手袖抹著眼淚。
他擠出了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嗯,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也沒有再隱瞞的需要了,「嗯……啊……Blacksmith他……他剛才為了救我竟然明知打不過劊子手都……」可是我還是沒法把一切闡明。
然而大概他都已知道……「嗯……我明白啊,雖然我從沒有像你這樣失去過任何人,但這種自責的心情,這種恨自己沒法做多一點點的心情,我都明白啊。」他仍是看著窗外卻安慰說。
「這,這都是因為我,若不是因為我把這場戰爭帶到他的面前……他就不會……」我握緊了拳頭並低下了頭來。
聽著我的呢喃便沉默了一會兒後,漸漸的走近了我,Marcus忽然伸過了手來……搭到我的肩上,帶著一點爽朗,又帶著一點關懷,就如一對朋友,就如兄弟間的扶持一樣。在這剎間,他的溫度從自己的身體傳到我身上。如此靠近的兩個身軀,給我這糟透的心帶來了微小的安慰。
「不,不是這樣的呢,Stalker。」
?!
「這真的不是你的錯。」他說。
他這出其不意的否定使我愣了一下。於是我重新抬起了頭來,看了看他,「這……怎麼會不是呢?」
面對我這一臉疑惑的樣子,Marcus擠出了一個苦笑便說:「那是因為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啊。」
「選擇……?」我輕輕的重複了一遍。
他點了點頭,「的而且確Blacksmith是因為遇上了我們才會喪生,的而且確他是因為救你才會犧牲了自己,但Stalker,當時他之所以向你出手相助是因為被逼的嗎?」
呆了一呆,這回到我搖頭了。
「嗯,既然不是,那即是說他本可以袖手旁觀,選擇獨善其身吧。」他解釋說。
「……」我沉默地思考著他的意思。獨善其身?那時Blacksmith是可以對我袖手旁觀,選擇不救我的嗎?是吧,那時的他大可以不救我,讓我死去的啊,而我那時的確也渴望過他能安坐在店裡,那樣他便不用對上劊子手啊。
想著想著,Marcus又說下去了,「你說他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你把戰爭帶到他的面前,但既然你剛才又說他不是被逼幫助你的話,那麼戰爭又是怎樣因你而帶到他的頭上呢?」我還是默然不語的聽著Marcus的話。
「聽我說啊Stalker,剛才的戰事並不是由你帶到他的頭上的,剛才的戰事是Blacksmith自己憑自己的意志主動踏進的。」
?!是他……自己主動選擇參戰的……?我呆了一呆的看了Marcus一眼。
「可……但……剛才……」不,不是的,那是因為我才會發生的事。我試著反駁Marcus的論點。沒錯,即使剛才是Blacksmith主動參戰都好,那都是因為我和Marcus的出現,因為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才有選擇參戰與否的機會。對啊,歸根究底,這依然是我的錯啊。
「你沒有這個權利啊。」
什麼?!再一次語出驚人地彷彿看破了我的內心一樣,Marcus又再反駁我了。
「你沒有將別人的選擇收歸所有的權利啊。」他說。「別人的選擇,是別人的選擇,你的選擇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是神,世界上的事不是全都因你而發生的。你明白嗎?」
消化著Marcus的話,我完全……找不到反駁他的理據。沒錯,他所說的話從理智上來說根本沒法反駁,可是我的心卻似是沒接受它,甚至在排斥它一樣。那是因為假如我接受了它,真的視Blacksmith的行動為他本人的意志,而我並沒有任何責任的話,我……彷彿便成了無可指責的人,變成了推卸責任的罪人,並且把Blacksmith的舉動看成了一種自把自為的多餘的犧牲。而我猜這份隨之而來的罪疚感大概才是真正使我沒法釋懷的原因吧。這份罪疚感大概是我唯一必需要執著的情感吧,不論是Blacksmith的死,還是Marcus的事。
久未哼出一聲,就只是沉溺在不能自拔的罪疚中,Marcus大概知道我需要些時間消化自己的話吧,他於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刻意的以稍為高昂的語調說:「好了吧,先去洗個澡放鬆一下心情吧。」
見他如此盡了力地使我過得舒服一點,為了不讓他感到自己的努力白費,我因此草草地點了點頭。「嗯……好吧。謝謝你呢,我……好像感覺好了一點呢。」我朝他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而當看到我的這個樣子以後,Marcus雖然愣了一下卻馬上隨我露出了一個笑容,「嗯,這樣便好了。」
如是一直裝出這副釋懷的模樣,我走進了浴室。
灑~!!!!
扭開了水龍頭,暖和的熱水冒著煙的拍打在我身上。小心奕奕地不讓水直接觸碰到傷口,我緊閉雙眼讓水珠流淌在我身上,彷彿這樣就能把一切的罪疚都洗走。但原來罪疚是一塊棉花,濕了水後只會變得更沈重。
已是多久沒有像現在一樣呢?自從踏上stalker的路後,我便離家待在Marcus身旁。全天候的監視帶來了許多日常的不便,每天梳洗成了一種奢侈,更多的是每星期的某兩天,急忙直飛到最近的市政體育館,草草地沖洗一下便飛回小平台。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外,總是膽戰心驚。起初還真不習慣這種生活,可是日復日,月復月的,我便漸漸適應了。但……這些,都已成過去。
看著那放在枱面上的階磚三投映出Marcus的樣子以及靠在牆邊的長劍,我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事和那些因此而受牽連的人,心裡便因而越發沉重。
Marcus所說的道理,我真的很想接受,但當這一切如此明確的擺在眼前,令我知道不論Blacksmith還是Marcus的事都是因為我的決定而受牽連,我根本沒法如此自私地把責任推卸到他們身上。對,或者一切都是他們自身的決定,但我們之間的決定是互相影響的,他們之所以會決定這樣行,都是因為被我的決定影響而成的。那麼照這樣說,這一切依舊是我的錯,是我的責任。
如此浸淫在自己的情緒中,我知道我需要在踏出浴室前把這一切都壓下去,要不我便只會影響Marcus的心情,於是讓淚水隨著水珠一併朝大海流去,我關上了水龍頭。
灑……滴滴……滴……
把身上的水珠抺乾,換上些乾淨的衣服並步出了浴室,我暫時把這份沈重拋諸腦後,心裡的棉花也因而慢慢乾著。此時經已轉進了被窩裡的Marcus正坐著看手機,而我便拿著劍慢慢的走向了房內的沙發。
「嗯?你還未想睡嗎?」留此到我沒有向床邊走去的他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不用睡。」
「吓?真心嗎?我真的不介意睡同一張床的喔。我上年跟Thomas去交流團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呃,不。」見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便解釋起來,「我的意思是,我們stalker只需要小睡兩至三小時便足夠了,即使通宵不睡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加上,我已經習慣了,睡在床上我反而更不自在。」
「哇~是這樣的嗎?staker這東西真是厲害吧。」
我淺笑了一下。
「不過你說習慣了,那是什麼意思?」他困惑的皺起了眉頭。
「我……」猶疑著應否把事實說出,我怕自己的行為會嚇怕他,因為說到底對於自己的生活全都被一個一直坐在房外的陌生人窺探著這回事,不論是誰都應該會覺得不安吧。「我的意思是,因為我時常要留守在你身邊,所以都習慣了在你家附近的天台上休息……」
「什麼?!」他吃驚得驚呼了起來,「天台?除了那之外總該有個像樣的聚腳的地方吧。」
「有是有的……不過……」
「你從沒有回去?」他明顯的感到難以置信。
我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那……那麼你平時是怎樣做功課、溫習、吃飯,等等等等的?」
「……都是在天台上……」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因為我怕他會覺得我變態。
「也即是說,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
「嗯……」看來是我做錯了,是我嚇到他,令他感到自己的隱私被侵犯了。看來我也只是個變態的跟蹤狂……
「對不……」
「這樣過生活不辛苦的嗎?」
什……什麼?他,不是因為這而覺得不安嗎?本想向他道歉,但他卻突然用既低沈又憂傷的聲線打斷了我的話。
「呃……那……那個……習慣就好……吧。」我馬上不好意思地說。
他皺著眉,露出了一面「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嘆了口氣後便低下了頭,語重心長地說:「Stalker啊,我真的不明白呢。關於這所謂stalker-target的關係,究竟有多重要,有多崇高?其實由你第一天說即使賭上自己的性命,也絕不會讓劊子手取我的命起,一直到親眼目睹你不惜一切的保護著我時,我都依然沒法理解……我不明白這所謂的『任務』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以致你即使遍體鱗傷,仍要拼命保護著我。我不明白為何僅為了它,一個stalker可以連自己的生命,現在,甚至是整個人生都可以犧牲。換轉是我最好的朋友Thomas,或是我自己的親妹妹Celia,他們也絕對都做不出這樣的事……甚至換作是我,要為了一個上天所指派的target而放棄我所擁有的一切,我絕對做不出來。所以……我真的不明白……」
「那是因為我……!」就在我差點衝口而出的一剎之前,我阻止了自己。
嗯……有些事還是留在自己的心裡比較好吧,有些事讓是不說出口比較安全。即使有多渴望被人知道,但假如它帶來的只是困擾的話,那還不如埋藏下去更好吧。
「……有些事你不會明白,或許亦不需要明白。大概每個人都有他奮力戰鬥的原因吧。」我刻意的表現得輕描淡寫。
他抬頭看著我,露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說:「因為我不是stalker所以便不能理解吧?」
我點了點頭,「或許吧。」向他回饋了一個笑容,然後低下了頭。
不是的,事實是即使是Hacker或是Waltz,他們也未至於做到我這個地步,甚至是Plague和Herald,作為stalker的他們也正正因為與Marcus持有相同的疑慮而成為了defector。Hacker曾經說過,我比stalker還要stalker,這話的意思或許就是我是異類中的異類吧。為target而付出一切,不是單純作為一個stalker便能明白,便能做到,因為我對他的付出根本不是身份的原因。
「嗯……既然如此,大概我便只好在接下來的旅程中親自感受和體驗吧。」他回應道,然後把手機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不過Stalker,接下來的事不要再一個人承受了,既然我們以後的路必需共同面對的話,不管誰是stalker,誰是target都好,只要其中一方需要對方的時候,另一個便會伸出援手,可以嗎?」
呆了一呆的看著他,聽到他這番話我心裡是安慰的,是溫暖的。「嗯。」我草草地點了點頭。但即使如此,我仍是沒法讓他身陷險境,我仍是需要站在他的前方擋下所有風雨。
「那麼時候也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也別勉強,要過來睡便睡吧。」
「哦……嗯……」被他這突然終結的對話嚇窒了一下,我哼出了一聲便看著他伸手打算關燈。
但……我其實還想知道……關於他對我的看法,對於發現了我的存在,發現了一個在他身後的監視者的看法。他……就真的沒有害怕過嗎?真的就沒有覺得不安嗎?為什麼他非但沒有覺的畏懼,卻反而如此溫柔的反過來安慰我呢?
於是看著他的手快將碰到燈制之際……
「那個Marcus……!」
被我的呼喚叫住了,他停下了動作看向了我。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什麼?」
「那個……」我結巴了起來,遲豫著應否把問題問出,「你……你真的沒有覺得害怕嗎?」
皺起了眉頭,他一臉不解的盯著我。
「我的意思是……聽到我說一直都待在平台上監視著你,你……沒有感到不安或是害怕嗎?」我最終還是畏畏縮縮地問了。
頓時像時間停頓了一樣,Marcus停下了一切的動作思考著我的提問。接著在不久後,時間的齒輪再次轉動,他便重新在床上坐好了。
「嘛~這個問題呢……」大概是在思索著最好的措詞,他回答說:「嗯嗯,說實話呢,在起初的時候我的而且確有害怕過啊。就在昨晚失眠的時候害怕過。」
像被利箭刺中了心臟一樣,我突然心裡一沉。原來是真的呢,他真的有害怕呢……
「因為,突然發現自己的人生一直以來都被監視,所有的動作,所有不想人知的事都被人收進眼底,甚至是那晚的每一次轉身都彷彿被你看著一樣,那份不安的而且確是有的,而這亦是我在學校裡逃避你的其中一個原因。」
「……」我一直羞愧地低著頭來。
「不過……就在今天的下午以後,這一切都改變了。」
?!改變?我突然吃驚地呆看著他。
此時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枚卡牌,那是我在lunchtime的時候所投出的梅花Ace。原來……他都保管著它呢。「就在中午的時候,當你用這張卡牌保護了我之後默默轉身離開的那時,我便覺得你……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嘛~該怎麼說呢,雖然有點奇怪,但那是一種gentleman的氣質。」
我按不住臉上的笑容,揚起了嘴角。「什麼嘛?這麼奇怪的說法。」
「我就說了啊。」他尷尬地投訴著。然後又回到剛才的說話裡,「嘛嘛,總之之後呢,一直到車禍並在我瀕死的一剎間,我忽然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我在表演台上曾經感受過的感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正是那一瞬間,看到你那麼拼命地為我戰鬥的時候,我彷彿聽到你心內一切的掙扎和痛苦,那些不是因為自己而有,而是因我而有的懊悔和無力感。」他說著的時候彷彿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但不久他又擠出了笑容,回到了現實,「於是啊就從那時起,我便明白了,我之前對你而有的種種不安,亦不過是自製的想像,是對於陌生的事物所產生的畏懼。所以我其實就沒有忌諱你的理由啊。」
哈哈,的而且確是這樣呢,「凡人總是害怕自己不了解的人、事、物,甚至無緣的抗拒著那些默然注視自己的人……或許是因為我從未被人注視過吧,但我總覺得能被注視是值得慶幸的事……」大概是因為Blacksmith的身世以及我們所共有的異常吧,我感慨不已。
Marcus點了點頭,「人的確是如此弱小的存在。不過人們之所以會害怕跟蹤狂,大概是因為他們不斷的滋擾,因為他們沒法好好的體恤target的心情,只顧憑藉表達來滿足自己的愛欲,為他們帶來困擾,而這也是不無道理的呢。」
我苦笑了一下,「跟蹤狂在妄想得到目標的那刻起,便失去了遠觀的權利吧……」
「嗯啊。」他哼出了一聲後說:「不過Stalker,我覺得你並不像那些令人害怕的跟蹤狂呢,這是因為你不是只為了自己的欲望而監視著target的人,你的每個決定都是站於target的立場考量,從沒有一絲的私利。所以啊,你不是跟蹤狂,也不是監視者,你,是一名守護者。」
守……護者……?聽到他對我的這個稱謂,我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原來在他的心目中……我,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嗎?真的,就不是一個變態,不是一種噁心的存在,不是一枚毒瘤嗎?想著想著,我的雙目忽然感到濕潤了,可是就在這些水份要積聚成淚之前,我眨了眨眼睛並擦了擦它。
「嗯……嗯啊……Marcus,謝謝你呢……謝謝你能接受這樣的我呢。」我衷心的感激著他。
「哎啊,說什麼傻話呢?哪有什麼接受不接受的啊。你都已經救了我這麼多次,又哪輪到我說不接受的呢?」他回應道。
我擦著眼的笑了一聲。
「好了好了,沒什麼別的東西要說了嗎?沒有的話,我真的要睡了。」
「嗯啊,沒有了。」我說。
於是再次躺了下來,鑽進了被窩他便伸手關掉了燈。
「晚安了Stalker。」
「晚安了Marcus。」
如是黑暗在那一瞬襲來,而我卻像夜空的守護者一樣,看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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