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遞上的名片，彭為海朝那上面看了一眼，「馬志誠」三字讓他不由得低沉而小聲地驚呼了一下，心想怪不得眼前這人如此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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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實我而家都算係港隊教練團隊嘅一員，啱先睇完貴校上半場嘅比賽之後，對李向名呢個球員有啲嘢想問一下……閣下應該係理善中學嘅領隊無錯？」馬志誠依舊非常禮貌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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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為海抬頭回過神來，聽得他這話後不由得尷尬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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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係理善嘅領隊無錯，但其實我都係有少少……客串嘅性質，你明啦中學老師，我對足球係一竅不通，隊內嘅所有大小事務我都係交返畀佢哋自己去處理同決定。」他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臉上掛著難堪的笑容。「所以名義上我係理善嘅領隊，但我實際嘅職責其實應該係旅行團領隊咁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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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馬志誠對他最後這自嘲式的玩笑沒給出多大反應，只是平淡地應了一聲，很快地又朝著自己的目的而去。「坦白講我覺得李向名係一個非常有天賦嘅後衛，但睇過佢嘅表現之後我只有一種諗法－就係佢喺度浪費緊自己嘅天賦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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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你嘅意思。」彭為海苦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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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你介唔介意畀我同佢傾幾句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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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講其實我哋全部人都對呢件事好頭痛，佢又唔太肯練波，又唔太肯好認真咁好踢，不過如果你有辦法可以改善到佢呢個情況嘅話，我當然無任歡迎。」彭為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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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意識到自己沒有天份、又或是覺得足球日漸現代化功利化、需要騰出時間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讀書或是陪伴家人……這些都是人們放棄運動習慣的普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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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是不相信、同時也無法理解，為何一個喜歡足球同時也擅長足球的男生，居然會對這項運動毫無熱誠。他不是站在一個讚美足球這項運動的角度去想，純粹只是覺得李向名對待足球的態度實在不可思議，他理應在這項運動上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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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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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向木訥的孩子走到更衣室門外，他臉上的表情跟這灰暗的水泥車道一樣無趣，馬志誠不禁苦笑了一聲，伸手示意跟他去稍遠的地方好好聊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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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講你好少睇波，我簡單咁做個自我介紹先，我叫馬志誠，係前任嘅港隊隊長，而家兼職於港隊嘅教練團隊。」雖然中場休息所餘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但馬志誠還是花上幾句闡明來意。「我先講明我嘅來意先，我知道港青嘅教練曾經想帶你入隊但俾你拒絕咗，今日我睇你嘅表現，其實你嘅天賦真係幾好，我想知道你當日拒絕嘅原因係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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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向名微微低著頭，雙眼有點空洞地看著地上似是在組織著答案，但剛才被梁博豪在他跟前進了三球，卻絲毫沒能在其臉上看出什麼挫折或是失落的情緒。「坦白講我只係……無乜熱情，我唔鍾意要嘥咁多精力去練波、練戰術又或者係同人爭位又盛，我單純地覺得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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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鍾唔鍾意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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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算鍾意嘅。」他想了一兩秒，點頭答道。「但對我嚟講只係一種消遣嘅運動，我好唔鍾意嗰種……即係有啲人踢波又好打籃球又好、打機又好，好似永遠都一定要贏咁，我鍾意踢波只係因為有時會踢得幾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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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抬起頭陷入了數秒的思考，他大概能猜到最後那一句跟蕭智堯和余仁海是有關的。「但我好好奇一樣嘢，既然你都鍾意踢波，你唔會想去同多啲勁嘅對手交手，又或者係想去擊敗一啲強敵咁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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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李向名想都沒想便搖頭答道。「我覺得最開心嘅係同啲同自己水平差唔多嘅對手一齊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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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點點頭並朝手錶看了一眼，正思索時間應該差不多的時候，彭為海跟其他隊員們剛好從更衣室內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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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今日到此為止先，我之後會再搵個機會同你傾多啲，我覺得你應該要正視一下自己喺足球上面嘅天份……」馬志誠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埋你自己對呢項運動嘅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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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名看了他一眼，但對他的說話並沒有顯露出多少反應，就像一尊佛像般木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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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係啦，最後畀個建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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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捏著下巴想了一下該怎麼說，李向名聞聲也停住了腳步回頭朝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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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下多啲運用你嘅力量、你嘅身體去防守，而唔係用腳。」這名前港隊隊長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與腰間。「馬甸尼曾經講過，當佢防守要去出腳攔截嗰陣，就證明佢已經有地方係做錯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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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甸尼的說話其實不盡然是馬志誠這刻想表達的意思，他不過是想找個有說服力的例子，嘗試讓李向名好好運用自己身上具有優勢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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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下去感受一下，透過思考同調整之後擊敗強敵嘅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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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名沒有回話，只是想了兩秒後點點頭，再致意後轉身離去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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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那一刻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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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甸尼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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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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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舞木嘉正簡短地介紹場上的隊員後，配合這短暫觀察的印象，蕭智堯也大概對此刻的涉川青井有了個初步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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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畢竟不是什麼教練，以前也被別人說過自己不懂配合隊友的優缺點，這樣一來自己真能給予長久真穗什麼有用的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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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係幾微不足道嘅建議都好，只要係對球隊有用嘅，我都會同佢哋講。」她看著場上的球員們，眼神混雜著擔憂與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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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講嘅未必有用喎，況且由妳講出嚟，佢哋都未必會聽呱。」蕭智堯微歪著頭，漫不經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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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明白，但我唔想就咁眼白白睇住哥哥嘅心血被毀，」她答道。「可以試嘅方法，我都會盡力去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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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蕭智堯有點意外的是，她的外表看起來明明是一副軟弱無力的模樣，但做起事情來卻居然如此堅決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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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過去，不管是七人的還是十一人的賽事，總會有不少細微的調動或是換人，然後直接讓比賽流向改變的回憶。蕭智堯經常被教練或是身邊的人評價為「齒輪型球員」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上場與否，好像對戰局都沒有多大影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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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說話講，我嘅任務就係先要搵出嗰個可以一力改變球賽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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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應該找出他們此刻有什麼違和而可以修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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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咗前鋒同中後場嘅連接之外，仲有咩地方係我覺得奇奇怪怪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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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捏著下巴，在腦海裡迅速地假設了幾種情況：先是假設，在腦海快速構策一套踢法然後再通過短暫的觀察去求證，雖然對他們的了解並不透徹，但作為有著多年足球經驗的人，這些青年球員們的特質大概還是能看出個雛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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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他好像開始突然能稍微理解，當初那些讓自己耿耿於懷的決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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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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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握的拳頭包覆著嘴唇並陷入了思考，就像隔空之中看到了什麼可能性一樣，讓此刻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虛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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