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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二十五、

史提夫陳 史提夫陳
Apr 3, 2022 839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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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黑，秋元萬世跟田中隆兩人推著自行車離開訓練基地，平常總是說個不停的他們，此刻卻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不用多說便是因為剛才那決賽會議後所感受到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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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比賽是球隊今屆能否踢進高圓宮盃全國大賽的生死之戰，但對手偏偏是群馬縣內實力最為頂尖的高崎石原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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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兩個前鋒睇落好似幾棘手咁，你有無信心搞得掂？」秋元萬世率先開口，故作輕鬆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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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有無都係咁踢㗎啦，兵來將擋。」田中隆看了他一眼，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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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有聽過嗰兒玉嘅故事，佢中一嗰陣就已經俾石原北中嘅足球部同棒球部爭人話要拎嚟做未來三年嘅王牌，」秋元笑道。「仲要兩樣運動佢都唔係玩咗好耐，係一個名符其實嘅運動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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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天才啊……」田中隆抬起頭嘆了口氣。「真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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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講草津溫泉上年直頭開咗張U-18嘅青年軍合約畀佢，連學校都諗住放人，但佢話踢波只係為興趣，心入面目標都係想讀大學，無咁大野心想做職業足球員所以推咗。」秋元萬世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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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1球會嘅U-18……嘩幾多細路恨都恨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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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歾天物啊，」秋元萬世嘆道。「天才諗嘢係真係唔同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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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睇鈴木教練嘅報告，佢應該係個全能型前鋒，對付呢種球員我都勉強搞得掂嘅，」田中隆笑道。「所謂全能型，其實咪即係無一瓣特別勁，呢個世界邊有咁多C朗夏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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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咁你即係串埋我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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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而笑，他們一個是U-15的頂級射手兼隊長，一個是後防統領兼副隊長，但好像從來都沒開口說過自己的目標是成為職業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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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覺得……成為J1球員對自己來說太遙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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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在真正踏進這個領域之後，便清楚地意識到跟其他同齡人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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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第時……成為伊香保溫泉嘅正式球員，你會唔會好自豪咁同人講自己係個職業球員？」田中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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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點解唔會？就算係J3都好，我都一樣會昂首挺胸咁同人講：我係一個職業足球員。」秋元萬世毫不猶豫地答道。「呢個世界上之所以會有低級別聯賽嘅存在，就係因為要畀所有人睇到希望，畀無咁出彩嘅球員睇到頂點，用佢哋可以用嘅方式爭取自己想要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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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係覺得，聯賽分級係同人講：呢個世界就係已經將天才同凡人分好級，佢哋係佢哋，你哋係你哋，唔好再作咁多無謂嘅幻想。」田中隆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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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得唔算特別高，體格亦唔算特別好，跑得亦唔快，技術喺球隊入面亦都只係中規中矩。」秋元聽畢先是頓了頓，然後露出他那平常總是掛在臉上的溫和微笑。「當我意識到自己嘅天份只係得咁多嗰陣就覺得好迷茫，唔知自己應該成為一個點嘅球員好，然後我去問鈴木教練我究竟要點做，係咪應該要放棄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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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必須要道別的路口，但秋元沒有急著跨步騎上自行車，而是吸了口氣，一臉微笑地看著準備轉身離去的田中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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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答我，企上個足球場度，大家都係公平－就算係凡人，都有凡人嘅戰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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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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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滾出邊線，球證鳴哨並伸手指向後備席處，是石原北中要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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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卓看了一眼手錶，距離法定時間完結還有八分多鐘。對手這次調動只是純粹地左閘換左閘，出入的兩人都不是什麼關鍵球員，也就是說他不打算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作什麼大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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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相信自己的球員們，憑著眼下的安排一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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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將舞木換出來作奇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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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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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玉春斗壓著身後的田中隆舉手要球，他記得對方的隊友是叫他田中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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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臉嚴肅的田中隆微蹲發力卡位，並沒有被對手的問話分散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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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場波，你哋可以贏嘅成數係幾比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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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傳斬來，兩人邊角力著邊往預計的落點而去，兒玉的力量稍勝一籌，但因為皮球本來就更靠近對方一點，所以被田中隆先行大腳清出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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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諗過呢啲咁無聊嘅嘢，」田中隆看了他一眼。「計數呢啲咁無聊嘅嘢留返畀負責嘅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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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玉春斗看著被解圍出去的皮球，臉上忽然現出滿足的笑容，或者說是在享受著什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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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一場係一場……」他又再次壓著對方，舉手示意宮脇快點將界外球投到他腳下。「五十五十嘅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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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隆在後面一直施力推壓，但兒玉出色的身體質素使其紋風不動，重心依然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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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唔知係有幾咁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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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從兒玉的掃把腳處回傳給扔界外球的宮脇，後者此時隨即短暫地進入無人看管狀態，伊香保溫泉眾人回過神來時想要撲上去，卻又一個漂亮的撞牆突破了其防守陣形，讓宮脇能輕易地循右路邊線直接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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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出現疲態了，不論是前中後哪一條線。鈴木卓看著已然不成形狀的陣勢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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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一名中堅換成今村時，伊香保臨時排出來的三後衛其實是一名中堅加兩名閘位球員，並不是常規的三中堅配置，這樣出來的其中一個問題，是對中央位置的防守會異常薄弱，更何況球隊也只有一名專職防守的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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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有異的蕭智堯也立刻全速回防，但伊列斯奧的位置跟他有段距離，雖說不是一個轉邊長傳就能馬上終結的事情，但此形勢看起來還是有點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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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拉開了球隊右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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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田中隆在中路正陷入二打一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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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監督，請問呢個兒玉春斗有無……Sweet Zone之類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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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那時候的鈴木卓想也沒想地笑了笑。“應該話，佢唔需要呢樣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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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宮脇拉開空間的兒玉向中間前插進去，回防的花川位置尚不理想，田中隆回頭看了一眼，他別無選擇，只能在回追宮脇的同時盡量限制他傳球給兒玉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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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的速度並不慢，再這樣拖下去也只會殺入禁區內直接二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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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隆的腦海已經能想像到失球的情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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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在邊線的宮脇一般會有兩種處理腳下球的方式，一是右腳送出內彎或是高吊傳中，越過他的防守直接送到兒玉腳下；二是傳出倒三角，讓兒玉在稍後點接球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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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封倒三角會暴露直接傳中的路線，所以後衛在二選一的情況下大多都只能選擇封堵前點－但讓這個兒玉在禁區頂拿到皮球，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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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後的視野盲點處奔竄，像是伺機而動地等待著自己作出任一決定後，便會以另一種方式將皮球送入網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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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先引誘他送出倒三角，然後盡力回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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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田中隆轉換路線，選擇迎上去封截宮脇藏的那一剎那，對手卻冷不防將皮球挑到了空中，以恰到好處的弧線朝兒玉春斗殺入禁區的位置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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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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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挑球的球速不會太快，回身追去也還有機會能作上一點拖延，但他看過錄像心裡記得很清楚，兒玉是一名技術精湛的雙槍將，處理這些傳球時根本不用作太多調整，便能在禁區內全方位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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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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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隆奮力追去，在皮球落下並被兒玉以左腳大腿卸下的那一刻伸出右腳，嘗試要擋住這記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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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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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感到自己應能剛好遮擋住兒玉的射門路線，但這名天才前鋒卻在拉弓抽射的剎那收住了腳，轉而輕輕一挑，反方向騙倒了全力攔截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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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在兒玉春斗的臉上，其額頭跟臉頰淋漓的汗水透著千變萬化的光影折射，像是在訴說他倆之間的距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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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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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田中已無暇再去留意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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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若讓兒玉在這個地方起腳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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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秋元、鈴木監督、以及隊內的一眾同輩晚輩，為這屆比賽所辛苦練習所付出的汗水與努力，都將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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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係凡人，都有凡人嘅戰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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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滑倒在地上的田中隆，用雙手撐著地面充當磨擦，雙腿發力一蹬，以一種近乎於魚躍的方式，往兒玉春斗射門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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