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到底要幹嘛!」龍言方咬牙切齒,眼神彷彿要噴火似的極其憤怒。
相對冷靜的莫淺夜,冷聲質疑她所為的口頭目的,「妳不是自願墮魔嗎?對深淵惡魔俯首稱臣,妳為何會想幫助我們達成危害妳那一方的大事,這明顯說不通啊?」
「除非......」
莫淺夜莫名噤聲,裘比面無表情朝他看了一眼。只有腦子沒轉過來的龍言方,下意識地問:「什麼?你要說快說!」
他瞄了眼女惡魔煞氣外放的神態,簡化地說:「除非,她打從最開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夏塵天好。」
裘比呼吸一滯,雙手擺在側腰增強氣勢,昂起頭就像是不懼任何試探。
可是,真是這樣嗎?
「加上妳用火焰傳遞的訊息,妳確實有意背刺惡魔,可是光腦補沒有一丁點的參考價值。路裘比妳說出實話吧,妳也瞭解如真是為了同一個目標,我們定會尊重妳的意願,全力配合並且死死捂住這個秘密,絕不會有洩漏風險。」
裘比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右手打了一記響指,需要他們暗中配合的事項全部存入她的精神印記。
鉅細靡遺的計畫關鍵點,包含他倆知道或不知道的重要部分,還有她最真實的動機。
他倆沉默不語,裘比沒有時間能浪費了,她沒話找話講些東西,「假如我威逼利誘一人,照理是可將變數減少,但是我的想法,是一絲差池都完全掐滅。」
「而控制兩個人看似更加危險,據我觀察的瞭解情況,你們和夏塵天在上一任會長的安排分別當了精神領袖、會長與副會長,由此可知你們各自適合對應職位的特質。」
「夏塵天肩負命運之子的身分,炎龍會長更具備大局觀,副會長能力不明卻一定擁有最理性的判斷吧,才會擔任重要的輔佐人物。」
裘比自己說著她想說的,但是該來的絕對躲不過去。
「妳愛他嗎?」
龍言方神情複雜,低沉的聲音躊躇著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在我看來,妳的動機似乎逃不過一個字,那便是妳如今表現出來並捨棄的『情』!」
莫淺夜實事求是,語氣儘可能保持平靜,一雙探究又顯得猶疑的眼睛直視她蒼白的面色。
「這些...不重要了,都已過去,沒有執著的必要了。」
裘比勾起唇角,坦白地揭開她決意堅持的理由--
「當我知道預言之子的真相時,我就曉得我這一生從開頭便是錯誤了。」
「不管前人往事的糾葛,我無法否認我的存在是害死他父母的原因之一,包括後來所有被攪亂的命運,皆因我有扯不斷的關聯。」
「我跨越不了這樣的鴻溝,就算能得到所有受害人的諒解、他真心的不介意,我仍舊不敢面對。」
龍言方不理解地詢問:「為什麼?」
裘比故作自然的轉過身,面向他們的側臉十分冷靜,眉目不露絲毫變化。然而,另一邊的血眸藏有無盡的悲傷,化作人類無用的淚珠緩緩墜落。
「從小到大,我周圍莫名出現的惡意永不間斷,人為的厭惡也罷、惡魔有意為之也罷。我無法承受,擁抱和解之後再有一句化作利刃的言語,深深刺進我抵抗不了的心裡,內疚將會一次次拉我入地獄,我無處可逃。」
「這種感覺,你們不明白也無礙。」裘比揮手啟動其中一項組合的銘文,他們動彈不得,從烙印下精神印記開始的記憶能讓她自行調整。
「只需記牢,路裘比只是個自大狂妄的天才,試圖逆轉神子留下的古老機制,以身試法、落入深淵、成功封印。然後你們吞下路裘比的解藥,令對方的精神印記失效。」
裘比分別給了兩人一顆藥丸,盒上的禁制感應著他們對方的印記,只有她離開這個位面,斷了聯繫後才能吃下解藥,徹底消除她的殘餘的精神力。
做完制約機制她喘氣緩了下,眼看他們逐漸清明的目光,裘比鎮靜的說著:「對於你們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夥伴,相互牽制顯然是最佳選擇。」
「藥盒可別亂開,因為它們對應另一個人腦中的精神印記,其中一項的藥力是足以令對方遺忘我今天和你們的對談。」
裘比抬起啟動時與空的裂縫,她最後警告這兩個聰明兼具理智的人,「千萬不要挑戰一個不懼死亡的惡魔,我留給你們是福是禍全憑你們的腦袋而定。若想另一人背負最深的罪孽,那就犯賤吧。」
也許,下一次即是最後一次的相見了,是毀滅還是拯救,就看未來的那場爭鬥之中,誰取勝了。
忽略他們的眼神,裘比說完就走,絕不多留一秒,而他們無人能留下她。
從別處離開,裘比路過了一塊墓碑,鬼使神差間她停下了。定睛望去,看著刻上的名字,寫的是白琛墨。
還未等她有所動作,蹲在地上的辛悅泠發出聲響,扶著墓碑緩慢站起。裘比眼尖的發現,牧師小姐的紫色髮絲內閃耀一根金色的光芒。
〝原來如此!〞
裘比死氣沉沉的眼裡倏地一亮,琛墨表哥為她犧牲,如若他有殘餘魂力,最可能隱藏在他身亡前感到最深遺憾的那人身上。裘比沒有感應到,或許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魂力藏到某位牽掛之人那。
眼見為憑,她的表哥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名牧師小姐。裘比眼神柔軟一瞬,偷偷附著一點點精神力絲線,聯繫上他僅剩一根髮絲的靈魂碎片。
〝太好了,該做的事都準備好了,掛心不已的事有著落了,想見的人......最後的見面自會是在那一天。〞
她,沒有遺憾了。
「再見,嫂子。」裘比跑了起來,趕在力量維持不定前卸下結界。
站立於哈魯國和納茲國的交界處,她戴上帽子掩蓋自身的樣貌,回眸望了眼高掛的月亮,轉頭跑向自己的最終落幕之地。
路靈諾曾經差點被害死的一座高山,在當時被譽為地獄之門的地點。
路啟星要讓她開啟深淵之門,順帶解放真正的〝地獄〞。
亞奇國,路氏禁地。
路啟星小心翼翼保存的屍體,是他藉由契約之力潛藏這世界的重要依附之物。
他的力量來源透過諾兒的無視屬性,一點一滴製造出屬於深淵惡魔之王的新身體,完成之時他將掌握完整的深淵之力,在這片土地一躍成為新的領主。
他是這麼矇騙,麾下的部屬們......
阿法亞是留到最後,最有能力的一枚棋子,她從外界戰爭中的得力幹將,被調回供奉主子的營養品,卻始終沒有怨言以及不該出現的念想。
她是火之妖精之中的變異體,比起神聖的火焰受人供奉,她只是一團存活不久終會熄滅的不純之火。
被任何人或動植物吸收,只會造成吞併宿主並寄生的邪惡妖精,她的存在本就該是火妖精眼中的汙穢。
偏偏她自行發覺到生存下去的辦法,至此以後,骯髒不潔的火苗化為黑暗之火,歸入惡魔陣營成為照亮滅世之路的黑色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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