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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掛在夜空的弦月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更加灰暗,無論它再怎麼拼命散發光芒,依舊沒能穿透逐漸密布的烏雲,最終還是被緩緩吞入厚重的雲層之中。
盛夏的夜晚本應該無比悶熱、然後再帶點潮濕的水氣,才是我所認識的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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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卻被夾在小巷子正中央進退兩難,兩名女孩各自站在距離我數公尺外的左右側、彼此對視間散發著令人背脊發涼的殺意,徹底吹散了夏日的暑氣──以及我好不容易才想到的保命方案和交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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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妳死死盯著的那傢伙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妳為什麼要追捕他,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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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能不能先停手呢?打起來對我們都沒有好處喔。穿著無袖背心的女孩一邊笑著、一邊主動縮短了距離,過程中她還自在地單手旋轉著堅硬的黑色甩棍、看上去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不過以她的實力確實有囂張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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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側的女孩並沒有多做回應,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轉到我身上,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小聲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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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會有人受傷的。」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hiATYaY9L
面無表情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聲音聽起來相當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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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一陣暴風從我身後襲來,空氣被無情地撕裂、誇張的破風聲炸裂似地迴盪於窄巷,這種狂暴的攻擊方式我非常有印象,是不久前將我打工店裡的玻璃杯全部都打破的、甩棍驚人的破壞力──和口中說的「停手」完全相反,手持甩棍的女孩主動向前發起了突襲。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90jeAlk7w
漫天飛舞的灰塵讓充滿霉味的空氣變得更加汙濁,再加上夜間的視野就本身就相當糟糕了,現在能見範圍更是瞬間下降了好幾個檔次,即便是我也只能勉強看見兩人模糊不清的輪廓。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5vSJ57s9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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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來自未知組織『流浪者』的少女殺手;另一邊則是遊走於地下社會,以任務為重、專門狩獵惡徒的『黑狼』最強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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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頂尖殺手藏於黑暗中的殺意互相碰撞,不斷有物品翻覆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新舊揚起的灰塵替這場黑夜中的死鬥披上了一層不可侵犯的簾幕,偶爾傳來的金屬撞擊聲、以及鋼製甩棍摩擦產生的火花,甚至還微微點燃粉塵、產生了小型的火球。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QafbH4hll
在那一瞬的火光中,兩人十分默契地拉開了距離,雖然看上去都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我能夠清楚地注意到手持甩棍的少女稍微處於下風,證據就是她略為急促的呼吸聲,和對方不為所動的表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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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注意到對方手中的武器,銀白刀刃閃著詭異的光芒,在好不容易從雲層中透出的月光照耀下,更顯出不詳與危險的氛圍──那並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和手指虎結合、二次世界大戰時期英國突擊隊所使用的特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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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41嗎,妳的興趣真復古。」
甩棍少女似乎也注意到對方武器的不凡,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走到我的身旁,試著和對方保持一定程度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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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甩棍有距離優勢,卻也相當考驗使用者的攻擊判斷及角度;相較之下,同時具備手指虎以及匕首特性的BC-41在近身戰方面明顯直接許多,無論是揮拳或是揮砍皆能造成巨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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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並不打算繼續追擊,只是靜靜抬起頭看向黑夜,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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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組織、那是我的家、也是我現在唯一的生存意義。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EK06eoml1
──『流浪者』,是所有被遺棄之人最後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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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她訴說自己的立場時,臉上掛著的陌生微笑;以及在酒吧時放走我的行為、還有直到戰鬥開始前,多次試圖說服我交出小女孩的各種交涉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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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逃跑吧,你已經被盯上了。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oPwyrtvfr
──我不想讓你受傷,所以這是最後一次警告。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jsQ6p0HEN
──只要你願意跟我們合作,我可以確保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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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如此費盡口舌、只為了減少使用暴力的女孩,她所處的神秘組織『流浪者』目的究竟是甚麼?為什麼會想要搶奪『黑狼』的次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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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是敵人嗎?我們真的必須對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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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已經選擇了『黑狼』,難怪我怎麼拉攏你都沒有用。」
她冷漠的聲音緩緩傳來,不帶一絲猶豫和感情、如機械一般,只是在陳述一個對她來說似乎根本無關緊要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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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這個酒吧的打工仔一直以來都是歸我照顧喔。」
身旁的女孩笑笑地代替我回答,雖然很想抗議、說一些「我甚麼時候被妳照顧過了」之類的話,但她在我開口前便粗暴地將某個白色的塑膠袋塞到我手中,讓我一時間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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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便利商店的微波食品,是她自登場以來、一直提在左手的東西──等等,她剛剛是提著微波食品跟對方生死搏鬥嗎?會不會有點太瞧不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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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這樣,我其實還是滿節儉的。」
或許是察覺到我詫異的表情,她一副「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的笑容,更是刷新了我對「最強」兩個字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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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了左手之後,手持甩棍的女孩再次進入備戰狀態,可是對方卻早已將BC-41收入位於腰際的皮刀鞘中,她還謹慎地將刀鞘調整至薄外套內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畢竟手指虎造型的刀柄還是挺顯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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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一個最糟糕的決定,」
失去敵意的女孩仰著頭對黑夜開口,正當我還在咀嚼這句話的時候,她忽然壓低身子、迅速朝我貼近,速度之快甚至就連我身旁的職業殺手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和我一起瞪大雙眼、完全無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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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想的話,此時此刻完全可以取走我的生命,然而她卻像風一樣,徹底消失在我們視野中,唯一留下的只有她在離開前、在我耳旁親吻似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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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UfAdIk75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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