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虛無：恣傲胤言的形相反思 -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 part.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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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 part.2

秀弘

Nov 13, 2021

362

7 分鐘

x

　　實驗最重要的便是不加干涉。不干涉，指的並非全無作為，而是設定測試環境之後，靜待實驗目標自主行動，放任他們用自己的步調、時間和節奏踏上這個檢驗台。

　　觀測者最忌諱的行為則是催促，亦即耐不住性子，主動接近實驗對象，要求其做出特定行為。這可是大忌，即便與觀測內容無涉，間接指示仍會使目標個體產生主觀之潛意識作用，從而無法確保其行為遵循自由意志，符合個人思維。

　　一絲污染都不允許，此乃行為觀測的最高指導原則。

　　確實掩上鐵門，遠離陌生的教室，將檢驗舞台拋諸腦後。

　　打算回自己教室補眠時，一拉開門，便與短髮女撞個正著。幾乎與我身長相等的她，兩瓣薄唇連帶堅硬的門牙，撞上我的嘴巴。

　　「痛──」、「哎呀！」

　　我倆雙雙發出短促的驚呼。

　　短髮女緊皺眉頭，手摀著嘴，口中發出低沉的喉音。她抬起眼，一見到我，炯炯有神的雙眸霎時瞪得比硬幣還大，倒抽一口氣，後退兩步。

　　「祟、祟胤言？」

　　「嗯，是我沒錯。我們是撞到嘴，不是撞到腦袋，應該不至於認不出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教室。」

　　「是這樣沒錯，但……」她轉頭確認門的方向，儀式性地掃視空無一人的教室，才將視線移回我身上。她說：「你居然這麼早到……現在連校門都還沒開呢，難不成參加了什麼社團？」

　　「都學期末了還加什麼社團。」

　　「說的也是。」

　　「妳呢？」

　　「我是管弦樂團的呀。」她露出潔白的牙齒，燦爛地笑。「別看我一副能打籃球的模樣，相比之下，我的嘴可是比手還靈活呢！」

　　「啥？」

　　「嗯……咿！」她猝然通紅雙頰，匆忙擺手。「這不是色色的笑話，我的意思是吹的技巧──吹、吹樂器的技巧！喂，你的微笑很討人厭耶，一副明明就聽懂了卻故意假裝誤會的樣子。」

　　「抱歉。」

　　斂起笑靨，才察覺自己隱隱作痛的門牙。

　　「說到嘴，妳的牙齒不疼嗎？」

　　「疼啊，簡直比拔智齒還疼。」

　　「妳拔過智齒了？」

　　「還是臼齒？」

　　「牙長在妳嘴裡，我哪知道。」

　　被我這麼吐嘈，她嘻嘻笑了，豐富的表情變化讓人由衷羨慕。

　　須臾，短髮女咬起下唇，雙手叉腰，蹙眉瞪我。

　　「剛剛那樣不算數！」

　　「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啊？」

　　「剛剛是牙齒碰牙齒，不能算數！」

　　「哦……」我按壓自己有些冰冷的唇瓣，說：「如果妳指的是親吻這個行為，那確實不算數，畢竟剛才相接的位置是門牙，牙齦的劇痛使唇瓣交疊時的觸感幾乎為零……」

　　「誰、誰跟你交疊！」

　　她的臉脹得更紅了。

　　真是令人費解。

　　人類雌性是一種行為模式難以預測的複雜生命體，若說蘊藏最多資訊量的器官是大腦，那人類雌性的大腦必定比雄性大腦複雜個百倍以上。雖無生理學、心理學與哲學的有力根據，卻是生於世間、身於祟家、長於社會的我，得出的主觀體感假說。

　　要解消雌性令人難解的反應，最佳方法便是主動轉移焦點。

　　「妳現在要去練習？」

　　「是這樣沒錯。」她遲疑半晌，眨了三回眼睛。「你呢？這麼早來，不可能毫無理由吧？」

　　「確實不是毫無理由。」

　　「那麼──」

　　「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理由。」

　　「就算這樣……」她默默移開視線，「我也想知道。」

　　人類雌性果然是難以理解的生命體。

　　輕輕吁了口氣，綜合數分鐘內萌生的情狀判斷，我掛起和藹的臉皮，不露齒列，揚起嘴角，眼帶笑意。

　　「其實是想看看妳們這些玩社團的人，平常都在做什麼罷了。」

　　「做什麼……就單純練習而已。」

　　「這樣啊。」我垂下眉宇，轉為稍顯失望的表情。「那我隨便走走好了。」

　　「啊，我跟你去！」

　　「妳不是要去練習？」

　　「練習的話每天都能去，但……」她再次移開視線，「偶而休息一會兒也挺不錯的，畢竟吹管樂器特別倚賴個人體力。」

　　雖是極其正當的理由，卻掩不過一相情願的意念。人類雌性也就這種時候，讓人稍微能夠理解。

　　「印象中，開學時妳也被田徑隊徵召過？」

　　「是啊。」

　　「那就請妳陪我跑幾圈吧。」

　　「在田徑隊練習的期間？」

　　「是啊，操場又不是他們家的。」

　　「這……」

　　她微蹙眉宇，眼神閃動，似乎有些為難。

　　利用他人擅長的領域提出邀約，隨後使其陷入兩難。簡單的話語搭配適當的環境，充分的元素仍能打造一個簡易的觀測局面。

　　短髮女是性格外向的肉塊，雖非班級中最有人望的雌性，卻是不被任何人敵視的絕對中立角色。儘管這種特殊的人際關係，仰賴的不只是個人特質，更需要諸多客觀助力，單憑這一社交成就，足堪作為合適的觀測目標。

　　由於僅是不太有趣的普通目標，沒有特地營造環境觀測之必要。

　　畢竟，肉塊的本質仍是肉塊，格外有趣之人才有消耗時間的價值。

　　「就陪你跑幾圈吧。」

　　「麻煩妳了。」

　　「我可真是麻煩大了呢。」短髮女噘起嘴說：「當初就是用『對運動不感興趣』的理由退出田徑隊，今天卻突然佔用跑道……天啊，光用想的，背脊都發麻了。」

　　跟在她身後，默默估算跑操場對我肉身可能造成的影響，稍加權衡，看來仍是幾秒前小小的觀測比較值得。

　　是個稍微划算的交易。

　　「我有個奇怪的問題，想問問妳。」

　　「你的問題一直都很奇怪。」

　　她輕笑一聲，側過頭，短短的髮尾刷子一般橫掃而來。

　　「假設妳弄丟某個重要的東西，在物品回歸之前，落到一位不太友好的敵人手上。在這種狀況下，妳會有什麼反應？」

　　「還真是個超奇怪的問題。」

　　「抱歉。」

　　「那是多重要的東西？」

　　「姑且當作涉及個人隱私，死也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那我大概……」她停下腳步，思忖數秒。「無論如何都會生氣吧，如果對方執意要用這個隱私攻擊我，可能會有更嚴重的反抗。」

　　「比方說怎樣的反抗？」

　　「比方說……」

　　她就這麼站在樓梯間的通道平台，動也不動，發出沉吟。

　　短髮女的人際關係太好，或許無法想像被人攻擊的場景；對她而言，如此友善的環境一旦難以融入，恐怕無異於判處死刑。

　　儘管如此，我仍判斷她不會做出超乎道德常規的舉動。

　　「我覺得自己無法做出理想的反擊。」她面露苦笑，垂著眉尾說：「當然，那是個令人沮喪、無比難耐的可怕境地，但……我可能會選擇逃跑吧。」

　　「就算沒有其他外在約束也一樣？」

　　「對我而言，反擊終究不是選項。」

　　「挺有意思的。」我悄聲低喃。

　　「咦？」她圓睜雙眼，眨了兩回。「你說什麼？」

　　「沒什麼。」

　　與她錯身而過，率先踏入內庭，步向操場。

　　立於光明面的短髮女，選擇了既不中庸，也不平凡的決定。面對難以忍受的攻擊，既不反抗，也不報復，選擇最單純的逃跑。雖說與我預判的結論相仿，能夠完美符合，仍舊令人嘆服。

　　此一小小的發現，讓我對自己的情境研判有了更足的信心。

　　由衷希望，立於黑暗面的那位女孩，能帶給我更大的樂趣。

　　晨間時分有如白駒過隙，眨眼即逝。與短髮女跑了幾圈，消耗與計畫中差不多的體力，於早自習開始前與其並肩返回教室。

　　期間，我的目光始終盯著校門不放。

　　那名女孩卻遲遲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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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完‧下回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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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映塵（員外）

存在虛無：恣傲胤言的形相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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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自欺 Malicious〉第一回

#2 〈自欺 Malicious〉第一回－作者的話

#3 〈自欺 Malicious〉第二回

#4 〈自欺 Malicious〉第二回－作者的話

#5 〈自欺 Malicious〉第三回

#6 〈自欺 Malicious〉第三回－作者的話

#7 〈自欺 Malicious〉第四回

#8 〈自欺 Malicious〉第五回

#9 〈自欺 Malicious〉第六回

#10 〈自欺 Malicious〉第六回－作者的話

#11 〈自欺 Malicious〉第七回

#12 〈自欺 Malicious〉第八回

#13 〈自欺 Malicious〉第八回－作者的話（全文完）

#14 〈占有 Reluctant〉第一回

#15 〈占有 Reluctant〉第一回－作者的話

#16 〈占有 Reluctant〉第二回 part.1

#17 〈占有 Reluctant〉第二回 part.2

#18 〈占有 Reluctant〉第二回－作者的話

#19 〈占有 Reluctant〉第三回 part.1

#20 〈占有 Reluctant〉第三回 part.2

#21 〈占有 Reluctant〉第三回－作者的話

#22 〈占有 Reluctant〉第四回 part.1

#23 〈占有 Reluctant〉第四回 part.2

#24 〈占有 Reluctant〉第四回－作者的話

#25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 part.1

#26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 part.2

#27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作者的話

#28 〈占有 Reluctant〉第六回 part.1

#29 〈占有 Reluctant〉第六回 part.2

#30 〈占有 Reluctant〉第六回－作者的話

#31 〈占有 Reluctant〉第七回 part.1

#32 〈占有 Reluctant〉第七回 part.2

#33 〈占有 Reluctant〉第七回－作者的話

#34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 part.1

#35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 part.2

#36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作者的話

#37 〈占有 Reluctant〉第九回 part.1

#38 〈占有 Reluctant〉第九回 part.2

#39 〈占有 Reluctant〉第九回－作者的話

#40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回 part.1

#41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回 part.2

#42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回－作者的話

#43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一回 part.1

#44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一回 part.2

#45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一回－作者的話

#46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二回 part.1

#47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二回 part.2

#48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二回－作者的話

#49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三回 part.1

#50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三回 part.2

#51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三回－作者的話

#52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四回 part.1

#53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四回 part.2

#54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四回－作者的話

#55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五回 part.1

#56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五回 part.2

#57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五回－作者的話

#58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六回 part.1

#59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六回 part.2

#60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六回－作者的話

#61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七回 part.1

#62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七回 part.2

#63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七回－作者的話

#64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八回 part.1

#65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八回 part.2

#66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八回－作者的話

#67 〈占有 Reluctant〉第十九回 part.1

#68 〈占有 Reluctant〉第十九回 part.2

#69 〈占有 Reluctant〉第十九回－作者的話（全文完）

#70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一回

#71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一回－作者的話

#72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二回

#73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二回－作者的話

#74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三回

#75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的第三回－作者的話

#76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四回

#77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四回－作者的話

#78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五回

#79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五回－作者的話（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