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虛無：恣傲胤言的形相反思 -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 part.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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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 part.2

秀弘

Jul 2, 2022

161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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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信這套。人類是很單純的生物，既為生物，便是自然界的生命體。所謂的靈魂、心靈甚或至高的無形概念，不過是意識與潛意識的集合作用，在世界各地營造出共有的虛幻假象，讓人有個空洞的依靠。以宗教為例，倘若神明存在，那人民的祈求必有接收對象；然而，身為接收對象的神明，卻沒給予平等的降福，就算以『賜福有序』等詭辯之詞，也無法解釋世上諸多的可憐凡人，至今仍處於水深火熱的殘酷事實。」

　　「祟胤言，你是無神論者嗎？」

　　「才不是。我只是以形式邏輯和經驗法則，建構一套合理的解釋而已。」

　　「依循這種想法，感覺會活得很累。」

　　「讓妳失望了呢。我很享受立於世界之外，觀察難以解釋之事的過程。」拿了另一個碗裡的乾梅，扔進嘴巴。與想像中不同，不酸，反而有點甜。我說：「世界的運作方式很單調，幾乎沒有無法計算的邏輯，也沒有難以預判的行為。正如人際群體，人數一多，處事方式就會變得複雜；為了生存，重要的不是鶴立雞群，而是融入大眾，以寄居的心態讓有權之人遺忘自己的存在，卻又不至於帶來消極的傷害。」

　　合群二字，換個方式寫，就是蜷曲身子，躲在他人的光芒底下。

　　世上總有屹立出頭之人，俗話說，樹大招風、棒打出頭鳥，任何形式的攻擊都會優先瞄準高大的目標；畢竟，一個眾人皆知卻極其謬誤的概念，便是「擒賊先擒王」。從象棋、將棋和西洋棋的規則可知，至關重要的領導總是受有層層保護，且保護者必將強悍得難以撼動，非得用計擒倒。

　　不顧一切的擒王行為，正如納粹德國後期專為暗殺希特勒而設的華爾奇麗雅計畫，抑或戰國時代的荊軻刺秦王，以主帥為目標的計謀，再怎麼縝密，終將淪為失敗。

　　最好的方法是融入其中，另尋時機。

　　殺人害命之事，簡單直接，卻難以服人；主帥的頭顱讓給急躁之人去取，真正的智者會耐住性子等，等候最佳時機。迎來的時機，無論是安穩一生的寧靜和平，抑或登上主位的康莊大道，都是個好結局。

　　「雖然早就發現了，但我還是得說，」鏡寧宵面露苦笑，輕輕搖頭。「祟胤言，你真的太奇怪了。」

　　「抱歉，在這世上，唯獨不想被妳這麼說。」

　　黑髮少女微瞇眸子，嫣然一笑。

　　她向老闆詢問價錢，換過幾包不同克數的產品，形式性地隨口殺價，最終帶了綠豆和木耳回家。現在已是下午六時，假設她要一人完成所有料理，恐怕得過八點才能開飯。雖說不覺飢餓，平白無謂的光陰消耗，實在令人無語。

　　「感覺你不怎麼開心。」

　　「莫名其妙被人拉來購物，還莫名其妙逛了大半個市場，妳要我怎麼開心。」

　　「若能選擇的話，你寧願跟那些吵鬧的朋友出遊？」

　　「這是個陷阱題。」

　　若非必要，實在不想繼續談論合群與否的話題。令我百般不解的是，以她作為對談之人時，這項話題似乎變得更易暢談了。

　　「人類天生即為群居動物，無法融入之人，才真的是異類。」

　　「看來你說的就是我。」

　　「本意非此，卻也不遠。」

　　霎時發現，我倆竟已牽了三十分鐘的手。她的手掌很柔，摁下去的觸感很嫩也很軟，彷彿皮膚底下盛滿淨水一般，輕壓下去，很快便會回彈。

　　集中於右手的袋子，則沉得讓人以為裝入十公斤重的啞鈴。先不提她離開市場之後還不鬆手，連讓我偷偷將物品換到左手的空檔也不給。轉念一想，這大概是我與非親非故的女孩間，肢體接觸時長最久的一回。

　　莫名其妙開了一個難以描述的先例。

　　「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拿嗎？」

　　「不用了。」就算分幾袋過去，也減輕不了多少重量。我按耐大嘆口氣的衝動，瞥著她說：「即便我人就在旁邊，但妳挑菜的速度和選菜的手法實在太快了，一時間根本記不清楚買了什麼。」

　　「你就不能坦率地說一句『請問妳買了些什麼』嗎？」

　　「鏡寧宵小姐，請問妳買了些什麼？」

　　「……就這種時候特別聽話。」她鼓起腮幫子，眼帶笑意。「牛肉半斤、豬五花肉半斤、河粉三百克、洋蔥兩顆、豆芽和青江菜各一副、蔥一把……你根本沒在聽吧？」

　　「怎麼會呢，我對妳可是充滿好奇。」

　　「我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一般女孩子被人這麼說，應該會稍微開心一下下的。」

　　「你也說了，那是『一般女孩子』。」走在前面的她，拐了兩次彎，進入幾乎沒有店面的住宅區。她停下腳步，伸手指向不遠處的紅磚老公寓，說：「那個的外牆掛了一個過期數年的競選廣告，下面就是我家公寓的門。」

　　「比我想像的差太多了。」

　　「別擅自把我想成像你一樣的豪宅子弟。」

　　這句話有太多可以吐嘈的點，一時間卻找不到著力點，只得沉默。

　　立於破舊的一樓木門，她取出鑰匙，試了幾次才成功開啟。

　　「話說回來，想不到你會乖乖跟我回來。」

　　「首先，我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其次，如我所說，對妳這人略感好奇。」

　　「是對我好奇……」

　　她側過頭，露齒一笑，雙眸閃出一道奇異的氛圍。

　　「還是對『我的興趣』感到好奇？」

　　「咦？」

　　鏡寧宵掏出裙子口袋裡的廉價原子筆，抵上我的側腹。

　　尖銳的筆頭已然扎入制服，刺於皮膚，壓進柔軟的肉層。

　　「你看過了，對吧？」她又黑又大的眸子，迸出刀光般的銳利目光。「看到我記事本中，那些不太妥當的紀錄了，對吧？」

　　我被她逼得冒出冷汗。

　　「不用再瞞了。」她瞇起雙眼，「關於那本冊子，我的直覺不曾出錯。」

　　她努了努下巴，要我前行。

　　「我會依約準備一桌料理，作為你體貼相助的回禮。」

　　原子筆壓得更緊了，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向前邁步。

　　在我跨越門檻的瞬間，緊隨在後的她，壓低聲量，悠悠開口。

　　「我有很多事，得問個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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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完‧下回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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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自欺 Malicious〉第一回

#2 〈自欺 Malicious〉第一回－作者的話

#3 〈自欺 Malicious〉第二回

#4 〈自欺 Malicious〉第二回－作者的話

#5 〈自欺 Malicious〉第三回

#6 〈自欺 Malicious〉第三回－作者的話

#7 〈自欺 Malicious〉第四回

#8 〈自欺 Malicious〉第五回

#9 〈自欺 Malicious〉第六回

#10 〈自欺 Malicious〉第六回－作者的話

#11 〈自欺 Malicious〉第七回

#12 〈自欺 Malicious〉第八回

#13 〈自欺 Malicious〉第八回－作者的話（全文完）

#14 〈占有 Reluctant〉第一回

#15 〈占有 Reluctant〉第一回－作者的話

#16 〈占有 Reluctant〉第二回 part.1

#17 〈占有 Reluctant〉第二回 part.2

#18 〈占有 Reluctant〉第二回－作者的話

#19 〈占有 Reluctant〉第三回 part.1

#20 〈占有 Reluctant〉第三回 part.2

#21 〈占有 Reluctant〉第三回－作者的話

#22 〈占有 Reluctant〉第四回 part.1

#23 〈占有 Reluctant〉第四回 part.2

#24 〈占有 Reluctant〉第四回－作者的話

#25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 part.1

#26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 part.2

#27 〈占有 Reluctant〉第五回－作者的話

#28 〈占有 Reluctant〉第六回 part.1

#29 〈占有 Reluctant〉第六回 part.2

#30 〈占有 Reluctant〉第六回－作者的話

#31 〈占有 Reluctant〉第七回 part.1

#32 〈占有 Reluctant〉第七回 part.2

#33 〈占有 Reluctant〉第七回－作者的話

#34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 part.1

#35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 part.2

#36 〈占有 Reluctant〉第八回－作者的話

#37 〈占有 Reluctant〉第九回 part.1

#38 〈占有 Reluctant〉第九回 part.2

#39 〈占有 Reluctant〉第九回－作者的話

#40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回 part.1

#41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回 part.2

#42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回－作者的話

#43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一回 part.1

#44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一回 part.2

#45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一回－作者的話

#46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二回 part.1

#47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二回 part.2

#48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二回－作者的話

#49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三回 part.1

#50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三回 part.2

#51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三回－作者的話

#52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四回 part.1

#53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四回 part.2

#54 〈占有 Reluctant〉第十四回－作者的話

#55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五回 part.1

#56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五回 part.2

#57 〈占有 Reluctant〉第十五回－作者的話

#58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六回 part.1

#59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六回 part.2

#60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六回－作者的話

#61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七回 part.1

#62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七回 part.2

#63 〈占有 Reluctant〉第十七回－作者的話

#64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八回 part.1

#65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八回 part.2

#66 〈占有 Reluctant〉第十八回－作者的話

#67 〈占有 Reluctant〉第十九回 part.1

#68 〈占有 Reluctant〉第十九回 part.2

#69 〈占有 Reluctant〉第十九回－作者的話（全文完）

#70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一回

#71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一回－作者的話

#72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二回

#73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二回－作者的話

#74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三回

#75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的第三回－作者的話

#76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四回

#77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四回－作者的話

#78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五回

#79 〈祟芮璇今天不想出門〉第五回－作者的話（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