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霎時傳出大小不一的驚駭鼓譟。
玥霍地起身,阿堺也不禁倒抽口氣--剛剛……剛剛是看錯了嗎?
對於周圍的躁動,瑟希僅僅瞥了眼便向後挪動一步,順道彈了下食指,將紅色細線全數收回。紅線散開,眾人才得以看清耶里佳目前狀況究竟為何:只見她依然面無表情地站得直挺,但扶著左肩的舉動,在在顯示出她確實於最後關頭受到頗大傷害。
現場頓時又瀰漫起陣陣抽氣,許多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甚至有些人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玥緊張地交握雙手,雖然不想隨其餘人起舞,但直擊耶里佳受傷帶來的衝擊,還是讓他不自覺動搖了。
阿堺拍上他的肩,「先別下定論,耶里佳受傷不代表輸了。瑟希大人在那之前受到的傷害,和她給予的最後那一擊,看上去相差無幾,結果會如何目前還不明朗。」
「我知道,可是……」玥抿抿唇,沒有再說下去,但他明白對方已經清楚他的意思。
之所以會擔憂,不只是因為最後一擊的致命度有多高,更是為了幾乎沒人實際看過耶里佳被傷到的樣子。
也許是她被推崇為現任五王中最可能接下王位的兩者之一,導致眾人自然認為這場鬥法會是由她拿下首勝,然而大家都忽略了,瑟希也擁有方向雖然不同、卻足以與之匹敵的能力。
實際上,五王對戰是不可能毫髮無傷的。
他呼出口氣,下巴向前靠上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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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嘩湧出後沒多久,老長者再次現身場上,眾人立刻止住聲音。她要她們伸出右手,不一會兒,三人全身被她傳出的藍綠光芒給罩住,她閉上眼,眼皮下的眼珠子不時左右轉動,另外兩人身上的光芒隨之忽明忽滅。
大約一分鐘後,她收回手,光芒也消失了,上千對眼睛一刻不離地膠著在她半啟的唇上。
「剩餘能量與傷勢鑑測完畢,在此公布鬥法結果。」片刻後,老長者揚聲道,衰老的臉龐此時散著兩抹紅潤,「第二場鬥法,藍澤王對上青玄王,最後結果為--平手!」
瞬間,所有觀眾陷入瘋狂歡呼,聲音大得幾乎要掀開會場屋頂,然而兩位當事人依舊平靜得像是事不關己,向所有人稍微點頭致意後,雙雙踩著法陣回到最高看臺。
見狀,玥先是長長吐出一口氣,而後高興地看向阿堺,後者報以一笑,「啪」地一聲和對方擊掌。
「是平手真是太好啦!」玥露齒一笑,握拳向上勝利一揮。
阿堺點點頭,「雖然不是預期中的勝仗,但感覺就像贏了一樣,畢竟壓秒的那一擊確實殺傷力驚人。」
「對啊對啊!害我剛才擔心那麼久,幸好最後沒輸!」
看他們像是自己贏了一樣的興高采烈,阿克司哼了聲,不禁咕噥:「只是平手又不是贏了,那麼高興幹嘛?小孩嗎?」
阿堺看向他,微微一笑:「剛剛歡呼得最大聲的似乎是你?小孩嗎?」
「……!我、我才沒有!誰歡呼了啊!」阿克司立刻紅著臉反駁,阿堺回以『我懂』的表情,他一時語塞,慌張地回頭討救兵:「喂!怪小子!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歡呼了啊!」
三雙眼睛頓時集中在草蕪身上,然而焦點集中處還是一副置身事外地觀看著場上情況。玥嘆氣,用手肘頂頂對方,示意有人外找。
「咦?」草蕪伸長脖子望去,就見阿克司正咬牙緊盯自己,凝視片晌,他蹙眉靠近玥,悄聲開口:「師父,為什麼有個怪人一直在看我吶,我又不認識。」
「呃,這個……」
「你最好!剛剛才一起說過話的啊!是說之前也一起出過任務!你的第一次任務!是要我講幾遍啊!」阿克司再次爆了。
阿堺拍拍他的肩,「別介意,我知道你很在意草蕪忘記這件事。雖然刻意找他搭話還是再一次被忽略了,但俗話說愈挫愈勇,所以……加油吧?」
「哈?我才沒有!大少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草蕪向後挪挪身子,「我怎麼可能對一個三級傲嬌星人有印象吶……」
「我才不是什麼傲嬌星人!還有你剛才也說過同樣的話你難道忘--不對!為什麼多加了三級啊!三級是什麼意思!」
「……傲嬌星人退散……」
「退散是什麼鬼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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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看著旁邊兩人上演不知已經是第幾次的隔空互砲,和阿堺互望一眼,然後兩手一攤,很乾脆地一起靠上椅背,直接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們將注意力放回場上,此時老長者還留在場中央,似乎正在用耳訊機和七言對話。場邊仍沉浸在兩場鬥法的討論氛圍,但沒一會兒就消退了下去,因為老長者將其中一隻手舉起示意眾人安靜,顯然已結束通話。
「各位請肅靜!」她大喝一聲,在嘈雜完全消散後放下手,「由於接下來的評鑑和鬥法會更加緊湊,中間將相對減少休息時間,因此主辦方決定在中午安排長達兩小時的中場暫停。」
觀眾區立即湧起一陣交談,聽起來大多是滿意的聲浪,老長者於是朝七言點點頭,繼續未完的公告。
「除此之外,為了方便行程能迅速銜接,今、明兩天下午場的五王鬥法名單會事先公布,但只有名單人員、沒有場地,請務必記清楚各自出賽場次,到場的時間限制也麻煩稍加留意。那麼,現在公布下午三場的鬥法名單。」
她用手杖往地面一敲,小小的金色法陣於焉浮現,一團藍綠光芒自之中向上飄至眼前,她伸手進入那團光球數秒,而後抽出一張小紙條。
「首先是第一場:焰王.西爾埃諾對上青玄王.瑟希!」
一陣歡呼響起,看臺上的西爾埃諾朝瑟希微微一笑並點頭,瑟希僅是回個頷首便移開目光。
「第二場,無冕王.嵐尹對上藍澤王.耶里佳!」
另一股更為熱烈的歡呼聲響起,嵐尹笑嘻嘻地用手肘頂了頂耶里佳,看上去十分興致高昂,但後者完全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只是向台下觀眾點點頭。
「第三場--也就是今天的壓軸--由墨王.莫里亞對上焰王.西爾埃諾!」
霎時,四周炸開尖叫與掌聲,興奮的交談隨即淹沒那些叫喊。
莫里亞挑起右眉,似笑非笑地睨著西爾埃諾,充滿挑釁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出來,而在沉默將近半分鐘後,西爾埃諾報以一笑,大有接下挑戰書的意味,難得正面回應令多數人不禁又是一陣歡呼叫嚷。
「資訊投影柱隨時會放映各場次人員名單,若是忘記請記得查看。」老長者說道,手中紙張同時放回還浮在半空中的魔力球,她接著環顧四周,微笑:「那麼,務必於兩點半前回到會場。謝謝各位,趕緊去用餐休息吧。」
語畢,她敲了下手杖便消失在會場,眾人紛紛起身作鳥獸散,現場一時之間陷入了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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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大多數人都搶著要先行離席,每面牆壁都擠滿了大批人潮,因此玥等人決定等人全散去後再出去,期間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著剛才的精彩賽況。
等了一段時間,玥聽見耳邊傳來兩次嗶滴聲,他困惑地拍打兩下耳訊機,淺藍的橢圓屏幕隨後在眼前張開,然後跳出一則來自耶里佳的訊息。
『在金斧頭等,療傷完馬上到。』
讀完訊息,他搔搔頭、將屏幕關上,左右瞧瞧發現人已然散去不少,這才站起來面向阿堺。
「怎麼了?剛剛誰傳來什麼訊息?」阿堺抬頭詢問。
「是耶里佳啦,她要我們先去里爾吉老伯的店,等等一起吃飯。」解釋完畢,玥轉頭看向還在鬥嘴的兩位,忍不住嘆口氣,「你們啊,我和阿堺要去吃飯了,你們也別只顧著吵,趕緊一塊去……不對,分開去吃吧。」
真摯地給出建言,玥拉著阿堺就要往牆邊走去,未料,兩股突如其來的拉力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步伐,回頭一瞧,剛才還鬧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正一左一右地拽著他的衣袖。
還沒開口問出聲,就聽兩人難得異口同聲地大叫:「我也要一起去!」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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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去哪我就去哪,怎麼可以丟下我自己去吃飯,這不道德吶!」草蕪率先開口嚷嚷,整個人攀在玥的左半身上,「說好的夫唱婦隨到哪裡去了吶!」
「哇啊、等……很重啊!」玥踉蹌了下,用力甩甩左腳,卻怎樣都甩不掉上面死賴著的龐然大物,「快下來啦,草蕪……還有夫唱婦隨不是這樣用的不要亂用啊!」
「師父不可以丟下我吶!這是始亂終棄!」
「始亂終棄也不是這樣用的!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啊!」
「阿拉丁能去的話我也要去!」
「蛤?什麼東西,誰是阿拉丁……」玥一頭霧水地繼續甩腳,就見一旁的阿堺笑著舉起右手,整個人一愣,「他是在叫你?為什麼?……呃,我說啊,我哥是叫阿堺不是叫阿拉丁--」
「我、我……阿拉丁能去的話我也要去吶……」
草蕪的聲音忽然低落下去,一對雪白眼眸可憐兮兮地直瞅著玥瞧,玥停止甩腳,和那雙眼對視了三秒,接著無奈一嘆。
……他到底是怎麼了才會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心軟?
「唉,好啦好啦,知道了,我會帶你去,別這副表情啦。」
得到首肯,草蕪立刻高興得高舉雙手奉上一聲歡呼,不過依然緊黏在玥身上不放,這讓一心認定『只要答應了人就會下來』的玥越來越深感無奈。
「喂!白癡二少!你是打算忽略我多久啊!」
這時,一直在旁邊怒視兩人的阿克司發話了,玥還沒回應,就被他一把揪住衣領。
「我說我也要一起去,你小子是聾了不成?還有,憑什麼只回怪小子的話不回我?」
玥愣了下,一時間都忘記該回應什麼了。
……敢情這個人剛剛是發出『為什麼只理他不理我』的深閨怨言嗎?
「剛才不是大發慈悲讓你跟著我嗎?沒忘記吧,白癡二少!」沒發現他走神的原因,阿克司惡狠狠地繼續開口:「你現在去吃飯不找我,那勉強欠下的人情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夠還清?哈?存心要我焦躁一輩子是不是啊?」
「什麼一輩子……太誇張了吧,況且我也沒有這麼想啦。」玥推推他的手要他鬆開,然後為難地看著腿上某人,「我原本是想說你們兩個會吵起來才都沒問的,既然現在草蕪要去了,要是你也去的話大概會變成我最想避免的情況,所以……」
阿克司倏地再次用力揪住他的領口,「所以就不給我跟?憑什麼是怪小子能跟我不能?只讓我跟不就得了嗎?」
「就、因為已經先答應他了……」
「所以說一開始為什麼只回應他不回應我啊!先回我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這種事情有先來後到的分別嗎--玥實在很想回這句話,但礙於對方渾身散發出『再反駁一句試看看啊』的氛圍,他只好無奈嚥下已經到嘴邊的話,轉而用求救眼神瞥著站在旁邊微笑不語的阿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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