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成為偶像吧！ - 第十二話過去的惡夢

攝影棚的燈光明亮卻刺眼，耀眼的光線像是審訊室的聚光燈，將我們所有的狼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汗水順著脖子滑落，耳麥內雜亂的指示聲與喘息交錯在一起，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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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舞台正中央，左邊的高偉翔眼神慌亂，始終找不到節奏；右邊的楊子佑已經喘得臉色蒼白。整支表演像是隨時要崩潰的沙雕，一碰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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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NEX7，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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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人催促的聲音毫無情緒，冷漠而疏離。沒有人管我們是否已經精疲力盡，也沒有人在乎這次的節目錄製表演時長再三更改，為了配合，最後一次甚至還臨時更換了舞步和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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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推上舞台的瞬間，成員們亂了腳步，錯拍、錯詞、走位混亂，甚至有人絆倒，撞上舞台邊的道具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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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響起觀眾輕微的笑聲和竊竊私語，主持人笑容僵硬地強行維持節目效果，耳機裡卻冷冷地傳來製作人的指示：「照拍，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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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在那一刻一定都知道，這場表演會出事。

但還是跳了。因為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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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響起，但根本不是我們所熟悉的版本，拍點完全對不上，舞蹈動作完全被打亂，燈光更像是刻意地投射在我們每個失誤的動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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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NEX7的各位還不熟悉現場表演呢～」

主持人假裝調侃地說出這句話，現場頓時響起更大的笑聲與掌聲，彷彿我們這群狼狽的表演者只是被娛樂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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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退場時，眼裡是無法掩飾的難堪，疲憊與屈辱幾乎將我們徹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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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可怕的，還是之後的事情……當我再次看到這場表演時，它已經被剪成了另一種模樣，標題誇張又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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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好笑！NEX7跳錯舞、搶拍、自爆現場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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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留言一則接著一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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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這種水準還能稱作是偶像？】

>【@anonymous：唱跳不行，長得也不是很行ㄎㄎ】

>【@anonymous：感覺連我們學校的社團都比不上……出發點很好，但先不要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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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那個Rap的完全跟不上節奏，是誰？】

>【@anonymous：叫做Ethan的那個？也太丟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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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話，感覺我也行】

>【@anonymous：看來要有新的搞笑合輯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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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眩暈感襲來，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翻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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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阻止點開下一則影片——新聞畫面閃過，那是……███的照片。他臉上還是笑著的，底下卻是冷冰冰的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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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前男團NEX7成員███疑似輿論壓力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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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接著一則，彷彿永無止盡的負面新聞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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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同學踢爆███態度大牌，囂張行徑曝！全網群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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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 | ███多次出入警局，網友怒噴：這都能當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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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身「下海」照，網嗨：當什麼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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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被什麼硬生生地扯回現實。

我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額頭沁滿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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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裡很安靜，清晨五點的空氣有些寒冷。看著身上蓋著的薄被及未換的衣物，大概是昨天回來後太累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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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身，喉嚨發乾，渾身像是從夢裡逃回來似地僵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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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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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陳逸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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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著門框，穿著寬鬆的T恤與長褲，手裡還拿著一杯水。眼神裡帶著一絲遲疑與不安——他並不擅長主動關心人，但顯然這次還是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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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笑笑：「沒什麼，只是夢見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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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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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不只是以前的事吧？」他走進來，把水遞給我，「你出太多汗了，臉色也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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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杯子，感受到他視線沒有像平常那樣迅速移開，而是靜靜地等我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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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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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問題。」他頓了一下，「你這陣子太拚了。」他低聲說完，似乎想伸手拍我的肩膀，但又很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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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答，低頭盯著手機螢幕亮起，是家人傳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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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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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一行問候好久，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回。我喉嚨一緊，還是勉強回了句「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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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希望這句話是真的，明明家人什麼都不知道，卻又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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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逸丞也在……都醒得這麼早啊？」低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回過頭去，睡眼惺忪的吳彥霖手上拿著馬克杯，人站在樓梯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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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睡倒在沙發上，大家想多讓你休息就沒叫醒你了。」他走近，然後在沙發尾端坐下，「別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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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是我近期第幾次聽到吳彥霖說這句話。但似乎除了我自己，周遭的其他人都更了解我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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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但我總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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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真的足夠努力嗎？還是……又會回到一切無法挽回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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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任務：總之成為偶像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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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內容：在時限內全員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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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時間：147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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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獎勵：3000 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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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懲罰：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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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話，只是輕輕握緊手裡那杯水，像是從中汲取些微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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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清晨沒有練習，沒有任務，也沒有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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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個人默默陪我坐著，不逼我說什麼，也不裝作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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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過去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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