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者 - 伊薩克：撤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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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伊薩克：撤退

無名氏

Jul 27, 2021

148

7 分鐘

在軍中近來也聽了不少舒爾黨要反攻的消息。這也確實很難反駁，根據戰略上當然就是讓你最不專注的時候才回來。

作為比爾詹德這個伊朗東部小鎮的守將（也不知道是誰調我過來的），我自然也會努力守護好這個城市。當然「大賢若處小任，往往以酒糊塗，倦於視事」，竟然調我來這些地方，不過我現在不是大賢，也就算了。

守將這份工作是臨時安排的，只是以免舒爾黨突然捲土重來才設計的一個職位。因此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工作，這些東南小鎮給二千兵力我，也不可能有什麼防禦的效能。我真的打算不幹的。

想想下，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做，於是出去隨便巡巡，這樣一天又過了。

「午安！守將！」

「午安！」

就是如此，打個招呼，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真的是所謂的九品芝麻官，毫無實際工作可言。

於是我就懶洋洋地回到辦公室裡面——也不過是臨時搭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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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兵突然跑進來，說：「嘿！守將！出面來了許多政府軍！」

真是一說曹操曹操就到，政府軍這麼快就到了。瞭望台上的士兵已經以樣貌告知了我這一事實。二千士兵，對家可能早有預謀，「不如先找市長。」他們說。當然我也會找的。

市長叫做伊拉，也沒有見過多少面。伊拉十分鐘已經趕到了，他說：「我們二千兵力，對家估計有多少？」

「唔⋯⋯」幾個小兵討論了一下，說道：「一萬應該跑不掉。」

已經足夠圍攻這裡了。其他士兵聽到，膽子已經跌了一個檔次。

「唯有叫援兵！」小兵畏縮地道。當然這是正常人都會建議的方案，可是最近的久病在一百公里外——也不會趕得及。

「那麼如何得辦？」

「唯有撤退了。」市長一臉無奈。剛被選出來就要撤退，自然是悲傷的。我只好體諒，死守是守不了（除非有城牆），如果要用戰術就是兵行險著，根本沒有人承受得起。唯有盡量拖延時間，讓人們都先撤走，且戰且走吧。

為今之計，唯有撤退。

士兵們自然開始收拾，甚至要公告天下：「此城必將塗炭，願撤退者可隨。」人們聽了都嚇了不少，一個個的都收拾細軟，畢竟打仗是人們的公敵——不如這麼說，他們當然都害怕打仗。

「嗚嗚⋯⋯要走了⋯⋯」

「也不知道這個家會不會給炸掉⋯⋯」一個老伯甚至親手開金筆，大字寫著「這家屋子政府所有，豈可說炸就炸」。其實這樣寫不是會更加被炸麼——不過螳臂擋車總比毫無還擊好。

「這家小心！有炸彈！別亂碰！」

「我花了這麼多年的心血，求求你們別破壞掉！別摔壞！」

「求求你們！士兵先生！這是我畫的畫，求你們別用子彈修飾！」

其實舒爾黨是不會理會的——如果真的理會，以前的年代就不會出現這麼多的無辜人們給殺掉了。

或者他們都不明白。

不可以說是可笑，但可悲，可憐。

二千士兵把什麼都收拾好了，準備從公路撤退。民眾先行，黃土中的荒漠恍惚一個大黑洞，路旁的高樓已成過去的愁緒。

他們沒有視死如歸的眼神，也沒有臉如土灰的臉孔；他們有的是無奈，有的是傷感，有的是一家三口同行的背影。

屋子裡面，也不是完全清空了——怎麼也有些傢俬無法帶走。軍營裡面的營帳自然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帶走的。黃土之中，風沙之內，此際即便離去；雄勢之至，大軍之臨，此地即將失守。

雖然和此地毫無感情，也何等憎恨某某人調派我到這些地方，可是這麼的離去，難免不少唏噓。眼見目前，無能為力，或許更加可嘆。

人們在太陽之下，一般地走著，走著，車子有限；人們爭先恐後地上。

「我有三個兒子等著我！」

「我是德黑蘭來的，我可不是這裡的居民，我要快點走！」

「司機，我出十倍的價錢，請你也載我吧！」

司機難堪極了。他望著車窗，仰天長嘆一般的模樣，說道：「隨便隨便！多載你們兩個好了！」他像是隨意地指著兩個婦人，二人喜不自勝，更不必說。

其他人自然不忿：「怎麼只載她們！我們呢？」

「小心！小心！慢慢！」我能說的也就這些了。甚至不知誰上車的時候撇下了一隻鞋子——這還不要緊，起碼出去外面市集還能買到另一對新的。

「軍官！載我們吧！」

「軍官大人！你有坦克嗎？求求你可憐下我們吧！」

「軍官先生！求求你給這兩個孩子走吧！」

面對一眾難民，我也無能為力，只好說道：「我們也沒有多餘的資源，軍車都用完了——一輛都沒有多，這個是中央不給我們的問題。」

難民失落了。何等可悲，自家國民竟然成為了難民——明明都是伊朗人。居然如同難民（雖然不如說是遊民），就是這麼一個政治的原因。

市長那架專車，甚至拉了幾個小孩子過來一起坐才走人。或者這會讓人安心一些，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反正敗軍之將，哪裡也別指意。

成王敗寇，一切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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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士兵單憑空城計拖延時間等援兵，果然等不了多久。援兵依據總部的指示，要求我們掩護人們撤退。那倒好。

人們都悲惶著。舒爾黨這麼一進城，家當大概不用要了。

「唉⋯⋯這麼多年的心血，就這麼——逝去了！嗚⋯⋯」

「唉⋯⋯」

「我要回去，我還有東西沒有帶走，我還漏了一個相架⋯⋯」

當然我們可不能回頭，一回頭就會出事——會釀成更多死傷。

走吧，走吧，就讓一切都淹沒在煙塵中，就讓一切都淹沒在砲火中。誰不感到可惜，誰不感到可嘆，然而現實畢竟如此。

可悲，可嘆。

孩子們都恐懼著，然而他們的樣貌也不像恐懼；或許是從許多個家庭來的小孩子，一開初可能都不相識，就這麼一碰上，就隨意地玩起來——也許也就可以爲一眾難民減減壓。

「好啦你輸了！」

「我沒有輸！」

婦人說：「哎呀，輸了就算了，要服輸！」

小兵也不忘跟我說笑道：「孩子不服輸，不如賭一杯酒，看他服輸也不。」我笑道：「他豈可不服！除非賭贏了酒是我的。」他大笑起來。

天色漸晚，去到比爾詹德以外三四十公里，大概也就安全了。撤退行動也就此完結，人們漸漸散去，這也就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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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們這二千人就分批駐紮著休息。

食糧是帶了一點點，這裡的小兵其實年紀也不小了。個個說要防止中年肥胖起來，你推我讓，弄得沒有人敢動食糧——那帶來有什麼用？

「哎！學剛才那些小孩子一般，石頭剪刀布解決。」我說。

「哎！你輸了！」

「慢出！」「哈哈哈⋯⋯」眾人大笑著，不過起碼也能服輸。我絕不會讓這些食糧白帶的。你們都要受罪。

忽然又幾個人走過來，說道：「軍官先生，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掩護我們撤退，讓我們都沒事。」可能是剛才那些「難民」罷，

「這是送給你們的！幾個飯盒！」

「噢，謝謝！謝謝！」明明那班人就很想吃飯，當然現在也就夠飯給所有人吃了。

「謝謝！謝謝守將！」

或許我們都輸了。

可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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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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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尼瑪加：交通意外

#2 哈德：光

#3 迪恩斯：無風起浪

#4 尼瑪加：酒樓

#5 哈德：相遇

#6 雅克：追夢第一回

#7 伊薩克：大抽獎

#8 泰納：表白

#9 達奈：塗鴉

#10 亞瑪：小冊子

#11 華諾：謝票

#12 尼瑪加：攝影

#13 伊薩克：撤退

#14 尼瑪加：塹壕戰

#15 哈德：程序問題

#16 伊薩克：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