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默默（犬系攻 X 心理創傷受） - 5-3-1

辰星疏落，朴彬仰躺在小公園的攀登架上，一隻手夾著煙，安靜地朝著夜空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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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悄靜，他體內殘留的性愛餘韻因而顯得更加喧嘩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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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姜尚午後的表現，他並不意外家裡會有雙期待多時的眼睛等著他。姜尚草草用過晚餐後，一直在他身旁躁動不安，並不是他多疑，畢竟連泡芙也朝他投以了好奇的目光。

『我想好好吃飯。』

他胃口欠缺，只是不太想要面對將要面對的，懦弱地選擇了拖延。

『我知道呀，又沒催你。』

姜尚仰躺在地毯上，屈立著的腿左右搖晃，擺出歡快的晃動。他無奈地吁了一息，繼續默默地把飯扒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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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在他身上的人手不安份，又瞭解他的敏感處，輕輕鬆鬆地就把他愛撫到腦袋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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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姜尚的前戲不意外地十分漫長，漫長得沒進入下一步就把他推至快感巔峰，使得接下來的事他幾乎都處在任他魚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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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

朴彬看著星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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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只要自己示意速戰速決，姜尚便百分百會聽從，卻始終一聲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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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來自純樸農村的人，這方面卻莫名地搭上了新時代的平等主義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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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很涼，身下的鐵枝比矮櫃更不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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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空中一顆流星悄然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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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小那時，晚飯過後，他常常會和哥哥躺在花園的草披上觀賞星空，哥哥總能憑藉那些星光點點，娓娓道出一個又一個希臘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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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他覺得強擄波瑟芬妮到冥府的哈帝斯可惡又可怕。

『就喜歡上了嘛，有什麼辦法？』

直到現在，他都不認為哥哥的想法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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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從來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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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為我作這麼一點犧牲都不願意嗎？』

站在辦公桌後的教授惱羞成怒地朝他吼喊，他的胸肋繃得生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丟臉地站在原地，緊咬牙關，任由眼淚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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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期望過能或要從男人身上收穫真感情，然而，他的確是把男人當作一個老師、一個睿智的長輩來尊重、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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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的一個人狠狠背叛，他心寒得比在凜冬被人迎面撥上一盆冰水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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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不好的回憶，他反射性地又點了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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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煙虛虛裊裊地冉冉上升，茫白了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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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的餘韻正在漸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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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回想起或遇上不愉快的回憶或事，他都會自自然然地想到姜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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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和他坦白一切，也不會朝他訴苦，但僅是想起，心情就會舒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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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的整場歡愛，姜尚都沒有要求他如平時般服務他。說要求不太對，其實只是種習慣，因為姜尚喜歡被他搖出來，因為他們的歡愛起因就是為了替姜尚提起精神，所以從剛開始那時起，他們間的歡愉便幾乎都是從這動作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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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了燈，用口的話，是男是女都一樣。』

當時自己為什麼要講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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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姜尚回來得很晚，晚到他起了出去找人的衝動，但因為那時候的他對姜尚存在一點畏怕，所以遲遲未敢行動。他不介意被姜尚嗆話諷刺，他害怕的是被趕走。父親收回了他的房子，鎖了他的銀行帳戶，雖然兄長為他安排了新住處，但他並不想離開。在他猶豫躊躇時，門口處傳來了幾下鑰匙聲，未待他完全放心下來，鑰匙掉落在地，一聲含糊到聽不清話者是誰的咒罵聲響起，然後是一記重物跌撞落地的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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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上的貓眼十分老舊，什麼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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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

他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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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租屋處附近有些小酒館，治安算不上特別好，晚上不時有酒鬼鬧事，朴彬入住三星期不到便有過幾次醉鬼敲門騷擾的經歷。加上當時已是夜深，所以他不敢貿然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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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跟住他過來的泡芙朝門板拍打了幾下，疑惑地看向他，牠很喜歡姜尚，朴彬覺得這也許能作為一個身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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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魔杖，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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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門前的人確實是姜尚，他滿身酒氣，兩頰被染得甚是緋紅。

「你還好嗎？幹嘛喝這麼多？」

姜尚會喝酒，但自稱酒量不如他，每次頂多喝個兩、三罐，更多時候分朴彬的幾口濕個唇意思意思就算。

「不行嗎？」

「不是。」

姜尚說得粗聲粗氣，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他，朴彬縮了下後咬住唇提醒自己噤聲。他拉起姜尚的手臂搭到肩上，想要把他扶進屋內。

「鑰匙。」

姜尚指向雪地，動作期間指尖碰上了他的臉，冰冷得很，使他不期然地縮了下。

「我待會回來找。」

害怕再次刺激到姜尚，他說得很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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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姜尚後，他回到門口處尋找姜尚的鑰匙，順道把他的羊毛手套和半埋進雪地的外賣提袋也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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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家除了水，和他宅配的啤酒外，沒有其他能喝的。他扶起躺在地上的姜尚，把吹涼了一點的溫水遞到他唇邊（念咒會更快，但他不敢多出聲）。姜尚淺淺地呷了幾好就偏開頭，道句「謝謝」，閉住眼仰在他手臂上，似睡非睡。

「嗯。」

他回以一個極輕鼻音，小心地把人放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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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給姜尚脫掉外套時，姜尚想到什麼似睜開眼，和他眨眨對視後，他頂著迷濛地以目光巡視房間，直到看到那個外賣提袋。

「那是，你、你的飯。」

他搖搖晃晃地抬起手，朝那指了指。朴彬順著方向望過去，他此時才注意到袋子上印的名字。他認得那家火鍋店，中上價位，食物也不俗，他的一個女金主很愛那裡的蜂蜜冰淇淋，所以陪她時他到那光顧過好幾次。

「雖然是員工餐，但挺好吃的。」

姜尚傻傻地笑了笑。他知道姜尚其中一份打工是火鍋店，只是沒想到是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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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晚餐交給他後，姜尚徹底放鬆下來，側過身背對他，揪住外套衣襟，直接在原地裹著睡。

「你不吃嗎？」

姜尚虛弱地搖搖頭，

「我想先睡，你吃完直接放著就好，沒關係。」

意識到他不想再多談，朴彬也不好繼續多說什麼。他替姜尚蓋上被子，把小几挪到離他最遠的門口處，攝手攝腳地打開外賣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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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餐說白了就是一些平價火鍋料和邊角肉，但原材料品質夠，吃起來也能令人滿足，只是邊擔憂邊吃多少令人吃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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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姜尚說吃完放著就好，但自己畢竟寄人籬下，又天天麻煩他給自己帶餐，朴彬臉皮再厚也不會真的「放著就好」。他稍作整理過後，回到姜尚身旁查看他的狀況。在酒精、外套和棉被三重影響下，酒醉的人冒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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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容易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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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再三後，准醫者的身份給了他勇氣。

「先脫掉外套吧。」

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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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鼓起勇氣搖晃姜尚的肩膀，但沒有迎來不一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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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怕你感冒。」

懦弱地小聲表示後，他掀起棉被，動作放到最輕地替姜尚脫下外套。為免驚醒姜尚，他沒有把外套抽出，任由姜尚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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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舒服的話會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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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外套後，他又替姜尚拭去頭臉和身上的汗液，盡己所能地使他乾爽一些。能做的都做過後，他凝視住姜尚的睡臉，想起第一個和自己行性交易的金主。對方是大他好幾屆的學長，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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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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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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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確認姜尚沒什麼大礙後，他直起身，按日常程序給自己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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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燈前，他又一次檢查姜尚的狀態，看到他還在安睡才躺下。躺下歸躺下，沒有照顧醉酒人士經驗的他仍緊提住心眼注意身後的動靜，生怕一個不走神，姜尚就會出什麼意外。他沒看過任何一個家人醉酒，哪怕是宴會上看到的都是剛陷酩酊就被保全人員架走的那種，他對酒醉的認識都是源於電影劇集，縱然知道其中存在誇大成份，但他根本無從分辨哪些是，哪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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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一片寂靜，只有他們二人和泡芙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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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學校、不出門，只等姜尚回來投餵的他白天時都是睡到自然醒，生理時鐘已然變得紊亂，不時會躺到姜尚上大早班時才入睡，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況的關係，他感覺自己沒躺多久就起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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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試圖撐起精神，至少清醒到姜尚鬧鐘響起時，一聲微小的抽泣聲打破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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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吭聲，繃著身體躺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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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不如他膽怯的泡芙走到姜尚身前，探頭湊了過去。

「我沒事。」

大概是怕驚動到他，姜尚壓抑住聲線，說得很小聲，但仍然難掩其中的哭腔。說話過後，他抽了下鼻子。泡芙體貼地趴在他身旁，就像他踹牠那天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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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強烈的孤寂感如同厚重的黑幕般把他團團籠罩，使他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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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把頭埋進泡芙身上，壓忍著抽泣。躺在他身後的朴彬默默聽著，心情沉甸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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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哭聲停下，姜尚吸了幾下鼻子後，室內再次回復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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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突然響起的嗓音中仍帶著濃濃的哭腔。

「明天一起去吃頓好的吧。」

咦？他是在對泡芙說話嗎？心臟彷彿要衝出胸腔似地怦怦直跳，朴彬下意識揪緊棉被，撲臉湧來的怪味使他想要咳嗽，但被他硬生生忍住。

「雖然是刷你哥哥的卡。」

姜尚尷尬地笑笑。朴彬雙眼倏地圓睜，指掌收緊，然而掙扎了良久還是吭不出半聲。

「睡了就算吧。」

「明天再和你說。」

「晚安。」

姜尚撫摸泡芙，並給牠一個親吻，獅鷲放鬆地揮動尾巴，在棉被上奏出斷斷續續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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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感愈發令人難耐，難耐到令人寧願選擇恐懼。

「我吵醒了你嗎？」

他攥住棉被，語聲幽幽地問。

「沒有。」

姜尚搖搖頭後柔聲續道。

「我沒睡。」

羞恥登時化作大片紅暈襲上兩頰，朴彬攥緊棉被用力壓上臉，直到實在憋不住氣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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