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嗅不到入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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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技術區指揮的杜德才，有點坐立不安地皺著眉。剛才那次反擊未能形成入球，甚至無法製造出一次有效攻門，令他失望不已，也明白到會對士氣造成一定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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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杜德才也不打算在這裡想太多，問題是眼下港隊的左路強攻過於來勢洶洶，導致越南全部球員都有點手忙腳亂，遲遲未能進入節奏，也一直無法組織攻勢。目前球隊像是弱旅般的穩守突擊，完全與賽前部署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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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禁區外拎波，兩個人埋嚟夾，回返後畀蕭智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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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頭畀左路，依然係泰仔插上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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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呢球越南呢邊嘅後衛沈國漢補位好快，將呢球清出去橫邊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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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上依然係港隊佔據主動，越南呢邊仲係未搵到方法去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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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得出越南都係等緊一個機會，等阮文康去帶領球隊重拾節奏，可惜嘅係對上一次反擊，個效果唔係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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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邊杜德才都有少少坐唔定，但望落去又未至於好緊張，應該係覺得港隊暫時未有入波跡象，所以除咗指揮球隊回防之外，似乎未有太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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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差不多要入球了，越南已經開始陷入混亂之中。剛才沈國漢那「及時」的補位，便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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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洪本滄，仍然留著一頭捲曲長髮，嘴上的鬍子明顯又是好幾天沒打理過，不過他看起來不像是疲倦或休息不足，還神色輕鬆地吃著手中的熱狗，腿上放著一杯香港獨有的燒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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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入研究余仁海的這段時間，他已大概能從該名射手的表情、動作等等，洞悉到比賽的大致走向－對，他是能獨力改變比賽的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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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余仁海不慌不忙的同時，表情高度集中，明顯狀態正佳，也表示一切正在港隊的掌握之中。所謂無謀的左路強攻，背後有什麼用意，或許正要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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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場球迷開始全體站立，高唱著本地的流行歌曲，在熱血與令人亢奮的歌聲下，霎時間將港隊的主場氣勢推到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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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係左路，簡子俊左路疊瓦落底，但陳泰來無傳，而係畀返中間蕭智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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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傳去蛾眉月頂……司徒俊緯直接起腳！哎呀！呢球爭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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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球已經射得好靚，係向住死角去，但越南門將譚林東呢下反應好快，啱啱好手指掂到，改變方向撲咗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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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德才重重地呼了口氣，但也很迅速地大喊提場，讓阮文康要站在K角位等待反擊。只要能製造一次有威脅的反擊，即使未能入球，也能一舉將形勢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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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名教頭狼狽的樣子，洪本滄在看台上看得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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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隊肆無忌憚地湧到左路，你以為他們不知道一旦失去球權，會演變成什麼狀況嗎？但是那種後果，到目前為止只出現過一次，更多的，是越南整體驚慌失措地縮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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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相比起港隊對失球權的驚懼，越南更害怕這種看似無謀的踢法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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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來說，是害怕余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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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球斬出嚟，十二碼點……但越南呢邊頂返出禁區頂，黃登光無解圍，而係傳畀右路嘅阮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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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無乜其他隊友接應……司徒俊緯同陳泰來兩個夾埋去，阮文康焗住向前斬，但係呢邊韋特莊臣攞晒，穩陣少少回返後再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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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先呢次反擊，見到阮文康個企位好聰明，但係發動反擊嗰下呢，其他隊友跟唔上，好似無呢個意識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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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朝遠處的皮球看去，同時輕喘著氣，隊友們亦意識到剛才未有及時配合，回防的同時，走上去向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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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可能有幾個入國家隊時間唔長，係第一次踢世界盃，甚至係第一次踢國際賽。」阮文康沒有針對剛過去的攻勢說什麼，而是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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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下巴朝旁邊的看台甩了甩，那裡如同數日前的美亭國家體育場一樣，被一片紅海徹底淹沒，只是從越南遠道而來的作客球迷身穿白衣，在那裡顯得渺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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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記住自己著上呢件衫係代表緊啲咩，辛苦又好咩都好，咬緊牙關頂落去，要對得住喺現場或者係電視面前支持我哋嘅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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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本滄將吃完的紙盒及紙杯放到腳邊，同時大動作地用紙巾抹了抹嘴，還打了個滿足的飽嗝，準備觀看接下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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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阮文康具體跟他的隊友說了些什麼，但那種顯而易見的氣氛，讓越南一眾球員看起來更為拘緊－他將自己身負的重壓，原封不動地複製到了隊友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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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隊呢邊繼續喺後場組織，越南依然係無撲上嚟做逼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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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路亦繼續係長期有四五個球員堆晒喺度，可以見到呢接近三十分鐘，雙方嘅……主戰場係無乜點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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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走位、左閘從外線或內線疊瓦、三角短傳……由余仁海、陳泰來、簡子俊與蕭智堯組成的四人組，過去近三十分鐘在左路以多種不同方式發動攻勢，有時候甚至會是余仁海以一敵二強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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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隊今場數次攻勢，絕大部分都是在最左邊落底後傳中造成，很明顯這是他們的主要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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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看起來」的確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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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本滄想起首爾鐵塔今季有幾個入球，都是在對手過度將注意力放在余仁海身上時，球隊突然轉移進攻，右路的尹仁壽因而在門前埋伏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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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轉移的人有時候是鄭奎凡，有時候是余仁海本人，又或是其他人，是誰都不重要，重點是要將防守壓力盡可能地吸引到左路，然後由某個人將皮球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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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十分鐘，他們便是在不斷地做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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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子俊交畀陳泰來，即刻Overlap衝落底線，陳泰來無彈落去，越南呢邊跟得好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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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拉出嚟幫手做個支點，陳泰來揚兩揚好似想交，都係畀完插落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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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跑入左路Half Space，同時憑餘光看向右路的吳志鴻及柏真奴。他與余仁海的位置相當近，此刻港隊在左路再次堆了四名球員，如果將球隊縱向分成五條路，這四人都在最左兩路，與此同時，越南動用到五人來防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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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球場上總共二十名場區球員（註：即門將以外球員）中，便有接近一半人擠在這個區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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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轉去右腳位，畀去隔離嘅蕭智堯，呢個位會唔會彈個過頭？無畀，而係假動作後推返去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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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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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彷彿只有負責防守強攻的右路承受著重壓，另外三個區域則彌漫著鬆散的氣氛，大部分時間沒有皮球傳來的節奏讓他們與另一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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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足球的防守球員，只要出現一次失誤便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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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未有抬頭，便拉弓送出長傳，只見皮球越過兩名中堅，恰到好處地傳到遠處小禁區的吳志鴻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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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一陣驚呼，只見越南那兩名中堅一個漏頂，一個注意力徹底被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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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看準時機後上的柏真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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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這種突如其來的興奮氣氛中，蔡與榮雙手不住地抖動，蕭智堯所展現的，不僅是過往那令人驚嘆的想像力，現在還多了一種冷靜的決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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