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06】─喪志

───Θ　ｓｅｒｖｅｒ

　　　被隱蔽的　禁斷之　靈都(*1)

　　　　　背面都市　Ｍａｇｎｉ　Ｆｉ　馬格尼‧菲

　　空無一人的懸浮城市。

　　佈滿青苔的斷牆圮壁，被彷彿歷經數千數百年都未曾有人呼吸過的稀薄空氣圍繞，溢散著哀怨的白霧般之吐息。

　　跟其他的喪失之地相同，四處游走變化的思念體符文，今日也同樣盡職地躍動於大氣中。

　　明知無人有辦法來到此地也一樣。

　　無數層鏤空式的建築，原本各自連結東西與南北兩向的走廊幾乎都已不復存在。走到斷裂處，就算想跳到下一層也沒辦法；基本上都只是圖形背景罷了。

　　然而此時有隻腳卻穿透了那片系統中無形的牆壁，懸在斷崖處晃呀晃地、還不時以後腳跟踹一下那不規則的斷面。

　　過度用力，古老的建築掉出了個小石塊，落下後發出一串綿連不絕的碰撞聲與迴音。

　　「到底是有幾層啊……。」

　　相當不悅的語氣。

　　另一隻沒有垂放下來的腳踞曲著，讓他用來支撐那隻托著腮的手。膝蓋上的巨角似乎有點阻礙到這個動作的安適度，於是他改以雙手環抱住那隻角、同時也彎了腰把半張臉埋在雙臂間。

　　看起來似乎心情真的是非常鬱悶兼且煩躁，和今天的一身白完全搭不上。

　　深紅色的髮絲搔著臉頰，像是有風迎面掠過。他明白，氣流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微妙變動、是因為來了個人站在後面。

　　「……你以為不出聲就沒人知道你在那？」

　　根本沒意願也沒必要回頭去確認，因為不用想也曉得是誰。

　　對方並沒有馬上回話，於是史凱斯猜那傢伙在開口之前一定會先掛上那個令人討厭的微笑。

　　「怎麼想到要換成這個令人懷念的配色、而且還跑來這裡散心啊？看來『那個結果』對你的打擊似乎很大哪……ｗ」

　　老樣子，非得調侃他一下不可。

　　「沒啊。我愛換什麼顏色愛到哪裡發呆、又不一定要有什麼理由。」

　　「聽說笨蛋總是喜歡高處呢，呵呵……」科爾貝尼克往前走了兩三步，站到史凱斯的身邊和他俯瞰著相同的遠景，「而且你總不會認為把那身看來陰狠的黑色裝甲換成白色的、就能讓心情煥然一新了吧？如果你打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情緒不是那樣的話也沒用──」

　　「是、是～你放心、我很瞭解這點啦。你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整個看上去都是白跟淡藍好像清爽得很、結果滿肚子黑不啦嘰的陰險詭計！」

　　兩人又開始在為無意義的事情鬥嘴。雖然不這樣反而奇怪。

　　「這正是萬物不可用表面來斷定、亙古不變的定理啊。」

　　在這個一般人所來不了也看不見的地方說出這句話，別有一番深意。

　　「耶……聽你這口氣、是不是又要來場滔滔不絕的大道理演說了？ｗ」換了個姿勢、雙手撐至身後的地面，史凱斯抬起頭看他一眼，勾起了一邊的嘴角笑了笑。

　　像是應著這精準的猜測、朝他回視了一個帶點贊許笑意的眼神，「吶、史凱斯……你有想過為什麼從底下的古戰場看上來的天空、跟這裡見到的天空完全不同呢？」然後朝天望去。

　　明明此刻兩人所在的這個古老城市遺址，就存在於古戰場──柯修塔‧包亞上方的天空中漂浮著的、這世界的神話裡石化了的鬥龍‧馬格梅爾德之背面。

　　理應是同一片天空才對。

　　「──不一樣？哦，你是說下面看上來是被黑紫色的瘴氣覆蓋著、但是現在這邊看到的卻是亮得連片雲也沒有的煩人天空嗎？」

　　「是啊。有想過原因嗎？」

　　他稍微地揣測了一下科爾貝尼克的問題到底隱藏著什麼訊息，但是又馬上做罷；跟這傢伙耍什麼心機之類的就只有費神耗力而已。

　　吁了一口氣，眼皮半闔。「你要我用什麼觀點來回答？把這裡當做現實？程式設計上的虛擬層面？」總之就朝他想問的方向來回答好了，於是丟出了選項讓他挑。

　　「哎呀……用疑問來回應疑問未免太沒禮貌了吧。算了，隨你選一個來講講看好了，就當作是討論而不是問答吧。」

　　嘖的一聲，史凱斯皺眉。不管是什麼內容或口吻，總是覺得他一直在挑弄自己。

　　「……鬥龍所散出的毒霧，以質量來說大概是太重了、頂多只會沉澱在對流層底部吧？這裡在地表上算是比較接近平流層的了──啊，不知道跟六鳴山比哪個高就是了，」他出人意料地詳盡敘述著，「這上頭的天空既沒水氣也沒有雲、底下那層瘴氣飄不上來……這是把這裡當成現實世界來看待的話所能得出的結論。」

　　嘛、雖然不是「現實」的居民，不過外部網站這類知識一點也不缺啦。他自嘲地補上這句。

　　「嘿……原來你去外部網站也不是淨看些幼稚無聊的東西嘛。」

　　「少耍嘴皮子啦，換你了，另一個觀點。」

　　對此般蓄意挑釁的玩笑話，這次他明智卻又消極地選擇了迴避。

　　居然沒如常地被挑撥起來、看來心情果然很低落哪……科爾貝尼克無奈笑了。

　　「系統上沒設定任何一條能從地面爬上來的路，一般ＰＣ想到達此地的手段、就只有收集仕樣外道具(*2)鑲嵌到古戰場上的石柱，啟動傳送陣後才能來這一層。」

　　光做個傳送的效果、然後把人給送上來。

　　簡直就是個、用「空間跳躍」這種有點敷衍隨便的表現來掩蓋過「距離」以及人力所能及之「可行性」這類難題、過程交待得不清不楚的作法。

　　「不過，畢竟是虛擬的世界，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反過來說，柯修塔‧包亞上空的那尊巨大石像、根本就不是我們現在所站著的這個地方。從底下舉頭望見的浮游巨石跟混濁天空只是圖像背景；而這裡所看到的那片無雲穹蒼也一樣、精細的高解析度點陣圖罷了。」

　　科爾貝尼克將「故事設定」撇到一旁暫且無視、而如此地推論。

　　「哈，的確是這樣。就連我們都是從自己的端末選定了這裡的區域構成語彙、直接傳送到這裡的。簡而言之跟冒險區域沒什麼兩樣嘛……說什麼全都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結果還不是各自互不相干的資料群組建構起來的區域罷了ｗ。有夠可笑的……」

　　史凱斯攤攤手、嘲弄似地定義著這個自己不得不待著的「世界」。

　　就算他們自己本身，正是「世界」最根本源起的存在也一樣。

　　見他這反應，科爾貝尼克微笑地瞇了眼，「……你這話好像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哦？」

　　「呿，有才怪咧。」

　　不過誰都清楚得很，通常他會丟出這種回答、就代表了真有其事。

　　真的是個、讓人想安慰也不是、不安撫一下似乎又太可憐了的傢伙哪。

　　「那麼，說了這麼多，你覺得這兩個『真實』、哪個對你來說才是『事實』呢？」

　　有點要切入正題的意味。

　　「……………………」

　　（對我來說……嗎？）

　　他認真地想著。同時藉由現在用以辨識一切感官反應的這副ＰＣ身體、透過坐在這座「說不定才不是什麼馬格梅爾德」的古城地面上之接觸，來感受石化古龍最深部傳來的鼓動。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如果有的話，也不一定就真的是牠的心跳聲；就算沒有的話，又有誰保證這玩意兒能有什麼心跳還是脈搏呢？

　　「我……」

　　像是不要擾亂他的思考脈絡，科爾貝尼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似地、靜靜地等待著。

　　「對我來說、果然還是不知道啦！我就在這個世界裡、學外面世界的人類過著像個人一樣的生活──連這裡的冷風跟稀薄空氣之類的細微東西、全都感受得到！你要我怎麼否定掉這個『事實』而說它是虛擬的？！」

　　煩惱地、咬牙切齒地。

　　「……可是、我卻又清楚得很……一切只是寫在叫做『世界』的伺服器內的主機板裡面的、磁區間的數據罷了！連我自己原本是個什麼『東西』、都是想忘也忘不了的事實──」

　　兩者皆是真實。

　　一體兩面的。

　　有道溶入苔蘚的土味與古蹟之風化沙塵、不強也不弱的風呼嘯吹來。彷彿在這靜謐的場面下試圖想宣示此兩者的不可動搖性般地、不識相的一陣風。

　　「……嘛、難得你的小腦袋會想得這麼深入。」科爾貝尼克撥了撥被吹亂的淺青色頭髮，淡淡地道著。「不過我可沒叫你非得選一種不可唷？」

　　這邊這個則是放任那頭凌亂紅髮不管，低頭呢喃：「──你是指、可以共存嗎？」

　　「或許我該這麼說：你總有聽過一個論點吧？世人對萬象的認知都只是藉由數種感官交織成形的──現實世界中的人類、自認為自己眼見、聽聞、觸及、嗅覺和味覺的體認、然後是意識到──這樣的一切就是確切不可動搖的型態。」

　　但要是來個生體結構完全不同次元的外星生物，你認為它們所感受到的會是一樣的嗎？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絕對。」

　　全都是有可能的。

　　「就像我們被賦予了創造的使命、卻又揹負著帶來毀滅的責任這回事────」

　　說到這，就得回到稍早前、知識之蛇中的對話。

　　他們將上一波的行動裡、八人四組各自所得的結果加以整合。

　　「首先，負責認知外迷宮大掃除的你們三個──碰見了未曾遭遇的不明物體，並與之戰鬥、是嗎……有獲得能夠供以解析的特殊病毒核心嗎？」斐德赫爾問道。

　　「有是有啦，是不是我們要的那種就不知道了……吶，梅加司你先拿去解析一下吧。」

　　史凱斯把這趟得到的病毒核心全數交給梅加司。

　　「ＯＫ～那你們就繼續討論吧，我可以一邊做一邊聽的沒關係啦。不然要你們晾在那等結果的話、不知道要等多久哪，哈哈。」說著便走向作業台。

　　「那麼，換我這邊的消息了……。」接下來的是負責城鎮中一般玩家間流動的情報的瑪哈，「系統似乎有大幅度更迭的預定……是什麼樣的變動目前不得而知。」

　　「就這樣？」

　　「是啊……老樣子曖昧不明的情報對吧…？」她苦笑道。

　　「沒辦法啊，畢竟普通玩家瞭解得不是那麼深入……他們終歸就只是在『玩遊戲』而已。」伊霓絲略帶感觸地說著。

　　然後眾人目光射向科爾貝尼克。

　　「……鬥技場今天也是非常平和沒什麼情報來源可言，所以我隨便下了幾個注以後，就去追蹤那三個管理者了。」一副輕描淡寫的口吻。

　　「這我們用猜的也知道啦，賭鬼兼跟蹤狂。問題是幹嘛跟蹤他們？」這是史凱斯的提問。

　　其實當然也是同時在場的另兩個人百思不解的疑惑之處。

　　「想測試一下他們到底能夠到什麼境界呀。」

　　「──這可不是什麼境不境界的問題啊！！」史凱斯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都已經把認知外迷宮的存在透露給他們了、還需要境界或底限什麼嗎！？」

　　「別這麼說……至少資料吸收這件事我可沒讓他們看到哦？對他們來說，就算進到那裡也沒有對抗認知外變異體的手段啊。而且你們到底怎麼解決那個怪物的、要是連看也沒看見的話，再怎麼樣都無從猜測起吧。」

　　更不要說那能力不是隨隨便便寫個程式就可以安裝至ＰＣ上的。

　　「我好像有點了解你的意圖了……就算已經能對那種超出普通認知外的空間有所認知、甚至連『疼痛』這種事都給碰上了，但好像還是摸不透我們的真正身分？」

　　塔兒佛絲似是頗有領悟般。

　　「那都是因為史凱斯太像真的人類了啦～他們一定在猜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居然有辦法把ＰＣ改造成那樣。」繼續著手邊的工作，梅加司卻還能補上這一句。

　　「就是說啊ｗ。」其餘六人全都點頭同意。

　　又被將了一軍，「什……不只是我吧、喂！」但想一想對方的態度似乎真的就是如此，也無力辯駁。

　　「那、這結果有何意義呢？」斐德赫爾想問出他的結論。

　　科爾貝尼克露出那招牌的、不敵的微笑：「果然隱晦不明的交雜言語是沒辦法逃過你的檢視哪……就算你本身也非常擅長這方面的文字遊戲、而且早就暗自推敲出結果了。」

　　「……又想說我是融合了實證主義及『預言』這種空論兩者的矛盾存在了是嗎。」

　　不知是受誰的影響、這樣。

　　「好啦，假面你別生氣。大家都知道你就是這樣囉囉嗦嗦的。」

　　戈雷插嘴道。今天不知怎地都只有毒舌的紅色戈雷現身。

　　「既然你要的是具體的結論、那我就大概地說說看吧。雖然這樣好像變成了『概論』？ｗ」攤攤右手掌心，他繼續著。「他們跟上頭的人有著極大認知上的差距……對方尚未賦予他們『知』的權利。以我的猜想，在這樣的思想隔閡上，他們絕對不會把今天的成果呈報上去。這是以多管道的觀察、統合他們各方面的反應來推測這些人的個性與心境所得的結果。」

　　「喔喔！？你該不會還偷偷侵入『現實』、去看他們被上司監控的畫面了吧？」戈雷沒想到有此一著，「不愧是某究極跟蹤狂的好伙伴哪～～」相當地佩服。

　　「多謝誇獎……不過你的其中一個主人不也是相當嚴重的跟蹤狂嗎ｗ」

　　「哈！她那只能算是追星族啦、少女情懷罷了ｗｗｗ」搖了搖頭。

　　「啊啊……說到那個呀，」塔兒佛絲望了瑪哈一眼，「妳應該很困擾吧？瑪哈。」

　　她則是茫然眨眼，「說是這麼說……可是他好像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就我感覺起來是這樣……。」

　　「阿勒？不是因為他眼裡除了妳還有那個誰、其他的根本就無視嗎？」伊霓絲這麼說的時候，是以一種非常真摯的無邪神情。配上眼前話題就像是把搞笑當嚴肅一樣。

　　簡單來說就是電波二字可形容而已。不過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而像是被挑起什麼難堪的回憶，「……這讓我想到，每次遇上那種丟臉的場面時，我跟瑪哈兩個都在背地裡大喊著『饒了我吧──！』這樣耶。其實我很能體會那小子心中的不甘願啦……」史凱斯用食指搔了一下臉頰，充滿無奈的語氣。

　　這下全部的人都笑了。說起「適格者」、也就是他們曾長伴為伍的那些人，真的都是些很有笑點的怪胎，也難怪大家一回想起來都不禁發噱起來。

　　藉此緩頰了會兒、稍事放鬆後，「好了好了～要緩和一下氣氛是很好啦，不過我這邊快要結束囉？你們也趕快討論出個最終結果吧(*´ー｀)」梅加司適時把場面拉回來。

　　「那麼，」斐德赫爾馬上正色，「我們這邊首先是……順利地阻止了對方的入侵、也建構好了全新的對外輸出管道。待會兒就請你們自行更新自己端末中記錄下來的舊有路徑了。另外……」

　　兩名侵入者遺留的訊息。

　　當時並未在現場的其他人看到這串字之後，全都靜下來各自思考。

　　「這樣……他們那邊也有八個人囉。雖然目前接觸到核心領域的可能只有那兩個侵入者……。」出聲的是科爾貝尼克。

　　「八人？」

　　「哦、我沒說過嗎？精靈神原本就有六個啊，剛好我透過他們的監視器畫面有看到另外一組人……火、木、闇。」

　　斐德赫爾並不驚訝，「加上兩名女神，所以有八人……諷刺的是既吻合世界觀的設定、且又──」

　　八相個數的絕對值，理所當然地也是「八」。

　　「哼……就算一個打三個、六個還是八個，我都不覺得會輸了。你們的意思就是他們總算可以跟我們一對一？笑話ｗｗｗ」史凱斯邊說邊做出的動作就是「那又如何」。

　　「沒人說要戰鬥、你別隨便就把事情導向那方面好嗎！」然後就是被塔兒佛絲罵了。

　　「不然是怎樣？難道你們心裡有個底嗎？！」他不服氣地回嘴。

　　瑪哈這時打斷了快點燃火苗的爭執，「……還真的是沒個頭緒哪。可是就是覺得、這個情況很奇妙……想說一定是有什麼因素、的吧…？」

　　「啊～？妳在說啥？」

　　「就是呢，會這麼剛好實在很奇怪、偏偏又看不出來哪裡會有問題、反正感覺上就是一定有什麼陰謀～！你好笨唷！」這是戈雷的解答。看來他也如此覺得。

　　「你啊──算了……總之，直覺、第六感、是嗎？……你們就是心腸太黑了、才會老是懷疑東懷疑西的！！」

　　見沒人提出不同的看法，史凱斯就當他們全都這麼想、最後只有更加地莫名其妙。

　　「照目前手邊的資訊來看是無法再分析得更多了，」斐德赫爾打算結束掉這個議題。「就先把他們的動向納入警戒的目標、不可鬆懈。能做的就只有這樣……」

　　雖然這種不明不白的結論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討厭。

　　恰好此時，站在他身後的梅加司進行的作業似乎接近尾聲了。

　　「好～！差不多了──啊、阿勒？」正準備要來啟動假執行時，才發現了些什麼似的。「……斐德赫爾、你過來一下！」

　　「什麼事呢……？」不禁疑惑起來，他轉身走近作業台。

　　梅加司掩飾不住訝異，「這個……不是『預言』嗎？！只有你才能解讀的預言格式！」

　　「────！？」

　　此話一出，不只斐德赫爾、連其他人都吃了一驚。

　　會如此錯愕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預言」居然會由病毒核心萃取出來的資料斷片所拼湊出來。

　　從來、除了「母親」及「女神」可以託付預言由斐德赫爾加以宣讀藉此令其實現外，也就只有他自己本身可以編撰出「預言」格式類型的文件了。

　　這究竟是誰所交與的「預言」？

　　史凱斯問了：「……最近，那女人有什麼連絡進來過嗎？該不會是她在耍什麼小把戲、把預言的斷片塞到變異體裡──」

　　「什麼那女人！你講話真的很沒禮貌耶、史凱斯！最起碼也要稱呼人家為奧拉小姐吧！？」

　　伊霓絲反而像是比較對他的無禮感到不可置信。

　　「嗚～哇、好囉嗦。那種東西有什麼好在意的……」不是很想搭理她，「怎麼樣、我說的有沒有可能啊？假面。」

　　斐德赫爾則難得面有難色地沉思著，「不可能……『那一位』是不會做這種無意義迂迴的事才對……對她來說，直接下達作為指示的『預言』給我們，是不曾變動過的慣例呀？」

　　「就怕她是太無聊了，才會搞這種花樣、好看我們拼命奔波的模樣以取樂？ｗ」科爾貝尼克所想的則似乎和史凱斯差不多。

　　既然是個會沒來由消失、做出充滿惡趣味的「騎士」、甚至擺明就別有企圖地弄出了那隻現在正站在外面公會大廳內的東西、這樣的女神，會因為「無聊」之類的小事來個惡作劇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故大家都屏息靜氣地、等待有人做出敲破這個可能性極高之假定的發言。

　　「先讀吧，斐德赫爾。奧拉也不一定就是這麼難以捉摸恣意妄為的……總之聽聽看預言的內容、多少可以判斷是不是她要傳達的訊息……。」瑪哈提出要求。

　　「……啊啊。」

　　於是和梅加司交換了位置，他開啟了那個預言，視窗上快速跳過一排排字串。龐大資料匯流回他所屬的端末後進行過濾與解讀、又再傳回知識之蛇，最後輸送至他的ＰＣ裡。

　　身體周遭裹著一層紅光，他開口誦出至高無上的『預言』────

　　　　　　『待無窮盡之流轉過後，遂時至此刻。

　　　　　　　輪迴自身招致之毀滅，

　　　　　　　波濤之逆流毋可為之。

　　　　　　　萬物至終皆尋汲破滅，

　　　　　　　無一倖免、無一非是。

　　　　　　　汝等當回首細聽該日、

　　　　　　　龍骨山脈間某猿之問……

　　　　　　　答案皆刻印於汝等所示現之碑文中。

　　　　　　　動、不動，均得同一終末矣、

　　　　　　　只因汝等乃招來破滅之波濤。』

　　預言就到此為止。

　　「──這、不是那傢伙會說的話……！！」史凱斯非常篤定，「她在最後一定會加上『願你們幸福』、『小小的』什麼之類的吧！？」

　　「是啊……」梅加司像是對什麼感到驚恐似的，受到了非常大的撼動。「怎麼聽都不像『預言』、根本是『警告』了嘛！」

　　「而且非常明確地、像在對著我們說一樣。」

　　塔兒佛絲又開始了她那咬大拇指指甲的習慣。

　　「這個……不會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嗎……奧拉姊姊之外的人……？」藍色的戈雷總算是冒出來了。

　　「不可能的……！在這個世界，『預言』本身帶有某程度之『不可抗性』……」身為掌控預言的存在，斐德赫爾斬釘截鐵。「發布這道預言的人，絕對是有辦法使其實現、才有能力做出『預言』！」

　　就像過去他所預言的第二次網路危機，以及女神交託給他的、「再誕」引發之第三次網路危機和之後的「反存在」威脅那樣……

　　雖無法從表面判斷出將會發生的事象、但更高位元全知全能的存在是能夠洞悉全貌、並做出預測的。

　　史凱斯感到疑惑，「咦……所以說難道連你、也沒辦法隨便把不可能成真的玩笑話、改寫成『預言』類型的檔案嗎？」

　　「那是當然的了！我何須否定自己的碑文存在意義、挑戰自己的尊嚴！？」

　　斐德赫爾表露出他罕見的意志動搖，口氣聽來有點焦急。

　　「別這樣，」科爾貝尼克說了，「總之這是『預言』，是無可置疑的……還是來分析它的涵義吧。」平穩的語調。

　　「……啊，你說的沒錯…………」這番話似乎稍稍令他平復了情緒。

　　接著他在作業台上執行了些操作，方才用聲音所口述的預言、就這樣化為一段文字，浮現於一個新增的視窗中。

　　眾人皆無聲地細讀著。

　　「……破滅、破滅、破滅！實在是煩死人了！」看著那些文字，史凱斯咒罵出聲。

　　無論這個預言也好、黃昏的碑文也好、就連那個管理者──雅斯金都這麼說了，而且甚至兩個侵入者也留下類似這樣的訊息。

　　明明他們自己就沒那個意思，為什麼每個人都硬要把這兩個字攬在他們身上？

　　「就是說嘛……『破滅』到底指的又是什麼啊！」紅色戈雷同樣忿忿不平。

　　「破滅啊……不就是什麼都沒了？消失了？不會再復原了？」梅加司回答。

　　塔兒佛絲則像是發現了什麼關鍵，「字面上是那樣沒錯，不過我們八相就構成了輪迴重生的體制，所以這世界的破滅並不一定就不會再復返──咦、等等……」

　　輪迴自身招致之毀滅。

　　「──！這句……是說我們本身就會毀滅嗎？」伊霓絲有點害怕。

　　「說我們是自己去找死的意思。」史凱斯替她更正。「我可不記得我們有幹過破壞系統還什麼的事情哦！我們只不過是──」

　　追尋黃昏之龍。

　　黃昏碑文中指出、尋求黃昏之龍的人，是有著影子的人類；「無影者」則泛指精靈們。而他們原本就是本著、存在於「世界」中卻不知還有著什麼可以探求的單純想法，開始了一連串的活動。

　　雖然他們沒有「影子」，卻也不是「無影者」。

　　「總不會要說、這樣的行為忤逆了黃昏碑文的指示，所以會招來破滅吧？！」

　　「你冷靜一點。」斐德赫爾制止他快爆發的情緒，「黃昏碑文未曾聲明，除了『有影者』之外的人不能去尋找黃昏之龍……那句話所指的、跟我們做了什麼並沒有直接關係，就只是表明了真正的『破滅』即將來臨罷了……」

　　「用『系譜』──系統的觀點上來解釋，就是擁有和本身就是『世界』的『女神』不相上下之最高階權限的、我們的碑文……都會被消滅殆盡、對吧？」瑪哈盡量令自己保持冷靜的態度詮索著。

　　聽了她這番解釋，科爾貝尼克和斐德赫爾對望了一眼，最後由後者說了：「這個說法想必也是有包含在這道預言的其中一個層面的。不過我更在意、萬物到最後都追求著破滅、這麼一句……」

　　梅加司像個舉手搶答的學生般，「啊、那個我多少可以體會耶。就像我是『增殖』嘛，拿這來比喻作細胞的分裂好了，分裂增生所造成的『成長』，到最後也是面臨死亡、也就是消滅一途了吧？」

　　或者追求著錢財、但到手的同時也得到了一個「這些錢將會花完」的事實。

　　只要有存在、就會有消失。

　　「不會有永遠不消失的存在、這樣嗎……的確，比如『永久』一詞，原本就是種含糊不清的時間長度表現方式。到底要多長的時間才叫『永久』？又有誰能對『永久』的時間做出認知？是故根本就沒有『永遠』這回事。」斐德赫爾微頷著說道。

　　「那麼龍骨山脈的那道問題──」

　　「原本，」科爾貝尼克以過來人的身段敘述著，「那就是在暗示、每個人所想尋求的『真實』──也就是『黃昏之鑰』會是什麼、的一個隱喻式問答了。」

　　「哈，本來今天以前要我來回答、我一定會說是『黃昏之龍』的啦，」史凱斯以尖酸刻薄的口氣想要掩飾什麼似地說了，「結果到最後、是『破滅』、對吧？──呼、哼哼哼……阿哈哈哈哈……！」

　　原來他想掩飾的是無止盡的自嘲、以及對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悲的情緒。

　　他那異常的笑聲，似乎嚇傻了眾人。

　　笑過一陣後，眼中閃過一絲悲憤，「所以，我們就什麼也不要做了！反正最後還不都是消失！對吧？」惡狠狠地對著大家詢問。

　　「預言中也的確說了……無論有所行動、或是不動，結果都是一樣……因為我們的命運、就是註定要帶來『破滅』的…………」

　　塔兒佛絲為難地回答。她其實也不想這麼承認。

　　「那就這樣了，拜囉。」說罷便要離去。

　　準備回去等那不知何時會來臨的破滅。

　　「喂、史凱斯──！」伊霓絲想叫住他，不過他根本沒聽就消失於通道盡頭了。

　　其餘的人全都啞口無言。

　　「真是……為什麼他老那麼急性子啊！」塔兒佛絲扶了扶額頭嘆道。

　　梅加司只好苦笑：「嘛、聽到這種像是死亡宣告的東西，會那樣也是正常的啦？(＾＾；」

　　「………」斐德赫爾欲言又止，「說不定、就像他說的那樣，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怎麼連你都這麼說啊！！」

　　接著伊霓絲也開口了，「我……也忽然好像、失去了什麼目標……先前的一切都白費了一樣，接下來再做什麼也無濟於事。總覺得……很沮喪……。」一臉蹙著眉的難過表情。

　　空氣變得十分沉重。

　　「啊～啊，看來沒什麼好討論的了？那我也要回去了！去找些有趣的東西來提振心情一下好了，順便想一些事情……」裝作蠻不在乎、卻也大受了打擊，戈雷直接離線登出。

　　見他消失，「……我也要去四處晃晃了。實在沒辦法繼續去想那件事……。」瑪哈也走了。

　　「我看、我們也都解散吧……不過奧拉大人那裡是不是該通知一下呢，斐德赫爾。」

　　塔兒佛絲問向背對著大家的斐德赫爾。

　　「……啊啊，那要等她自己前來接觸的時候，我才能告訴她……放心吧，我會注意。」

　　說完後除了科爾貝尼克以外的人也全都離開了。

　　「…………。」

　　斐德赫爾用無言來等待對方要說的話。

　　然後過了很久。

　　「這件事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怎麼你們全都洩氣成這樣？」

　　沒想到他的語氣居然還能這麼輕鬆。

　　斐德赫爾轉過來看了他幾秒。「喪失了生存目標……這般程度吧。」

　　「原本、就沒人要我們做些什麼啊ｗ」

　　「所以才會更沮喪啊。自以為能夠做到、通常是伴有相當的信念跟決意的……」

　　「我還以為，本來就只是追求這個『過程』而已呢。大家。」他嘆了口氣。

　　「被預告了『絕對不可行』的話，自然也就更絕望了不是？」

　　斐德赫爾又回頭看了那篇預言。

　　「哎呀哎呀……」終於他也準備要走了。

　　「要去鬥技場？」浮出了一個拿對方沒辦法的微笑。「真佩服你的平常心。還是該說沒神經？真不愧是號稱會帶來無感症的碑文……」

　　「不，」科爾貝尼克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是要去說教呀ｗ」

　　背面都市之上。

　　「────不是『共存』而已，那聽起來好像是勉強硬塞在一起的不是嗎？不太貼切、而且也沒加上時間軸。」

　　是並行。他這麼說道。

　　「……並行。」史凱斯小聲地重覆了一遍。

　　「回到這個背面都市的話題上吧。普遍的認知是，程式設計者們循著遊戲的設定、做出了古戰場與背面都市這兩個地點對吧？」

　　史凱斯總算抬頭看了他，像個學生似地點了點頭。

　　「但其實……這兩個地方都是『喪失之地』──也就是『世界』自己生成的啊。」

　　「──！」

　　這就是事實的真正全貌。

　　如果沒有這兩個曖昧不明的地點存在，官方遊戲設定就不需要做出這種擴大解釋。

　　但要是這兩個地方真的互不相連，卻又為何能以現實世界的理論來做出關聯？

　　因為「世界」仿照了「現實」的自然定律，生成了這兩個喪失之地。

　　只是目前還沒有實體的道路相連接而已。

　　所以只能藉著傳送點互通。

　　就算化成了資料的型態、會發現它們是分散的。

　　「不過程式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這樣了啊……」

　　全部都有脈絡可循，所以不是單純的「共存」而已，而是缺一不可的「並行」。

　　就像斜前方的一株古木，在人類看來是綠色的、而也許某個外星生物會看成是另一種色調、另一種形狀。可是樹就是樹；之於人類之眼所見之樹、之於非人類之眼所見之樹。

　　都是這棵古木的真實。

　　同理可証，馬格尼‧菲就存在於柯修塔‧包亞上空中的鬥龍‧馬格梅爾德之背面。

　　「所以我可以在這裡感受到高處的低溫跟窒息感……就算它們其實是分散的檔案？」

　　科爾貝尼克點了點頭，像是終於成功開導了學生的老師一般。

　　「因為，你就在這裡。」

　　（…………是啊。）

　　他沒有出聲，但在心底回答了。

　　「接下來是讓你……不只是你、連其他人也都沮喪不已的、『預言』的事。」

　　繞了好大一圈，終於說到了這個話題。

　　「你倒是看起來沒受到什麼打擊嘛？ｗ」他笑問科爾貝尼克。

　　「因為看見大家、尤其是你的可憐模樣，就忽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典型的幸災樂禍。

　　「……真想揍你一頓。」不過他現在沒心情。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反應，科爾貝尼克得意地笑了，「對了，說到『破滅』……記得奧拉剛誕生那時候的事情嗎？」

　　「──慘不忍睹的回憶……所有的麻煩就是從那而起的。」他不太想去回想。

　　尤其是自己被一個躲在同伴後面瘋狂使用道具的小鬼給打敗這件事。(*3)

　　「其實，那一連串的事件，都跟黃昏碑文不謀而合呢。」

　　災禍之波襲來、世界被毀滅──

　　「有嗎？雖然搞出了些未歸還者、也弄垮了幾個貧民窟跟城鎮、不過『世界』還是好好的──呃？」

　　世界，就是「究極ＡＩ」啊。

　　「而且她後來的確因為『自我犧牲』而消滅了。」

　　可是最後卻引發了「再誕」。

　　有點被搞糊塗，史凱斯挑起眉追問：「就算是這樣，那跟現在有什麼……」

　　「我們執行了帶來『破滅』的任務，但最後卻促成了女神完整的誕生啊！」

　　大發現。

　　史凱斯不自主睜大眼，「──咦咦！你、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那個預言也是這樣嗎！？」

　　在另一側「並行」的真實。

　　「所以我就覺得你們真是奇怪……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

　　科爾貝尼克搖頭嘆氣，卻帶著自滿之意。

　　「可是……」史凱斯馬上又消沉下來，「這次的『破滅』沒這麼簡單耶？連我們都要消失了、那『再誕』什麼的有個屁用啊！？」

　　早猜到會這樣，「……一切，都是從一個小小的種子開始的。」又是他受到某人影響、而隨之慣使的譬喻式說法：「也不能老是依靠『再誕』吧？總是會有別的出路才對呀……而那些出口、就是你在不經意之下所種下的『因』──」

　　停頓了好一下子，根本就是在吊人胃口。

　　史凱斯嚥了口口水等著那下一句。

　　「──但是如果你止步不前、種子是要怎麼發芽呢……？」

　　呆住了。

　　似乎超越了科爾貝尼克所預料、是個再理想不過的表情，他撇過頭去暗自竊笑了好一陣子。

　　然後他聽見了史凱斯站起身時鎧甲發出的鏗鏘聲響。

　　「怎麼了，」於是他露出了欣然期待的笑容，「想到什麼了嗎？」

　　「……我想、換個地方坐坐。」說著就走向長廊那端的大門。

　　科爾貝尼克聳聳肩，「真是個麻煩的傢伙哪。」也尾隨著他過去了。

　　打開門，進入那一大片牆壁破損了的靈殿。

　　他大為驚訝。

　　「唷～！白色的史凱斯耶！(＾o＾)ﾉｼ　怎麼啦，是吹起了懷舊風嗎ｗ？哎呀──看你這副威風的模樣、就想起當年我們的豐功偉業……看到你的人沒一個不嚇得膽顫心驚哪！」

　　梅加司充滿活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搞錯了吧？人家那只針對他而已。什麼『我們』的豐功偉業……嘻嘻。」雖然是吐槽，但過了數秒塔兒佛絲自己也笑了出來。

　　瑪哈的貓眼則閃閃發光：「白色……怎麼看都會聯想到狗尾草耶。」而她手上也正拿著一枝。

　　「你、你們……」突如其來的狀況令他口部動作遲鈍了起來。

　　戈雷這時湊了過來，「欸欸，史凱斯！剛剛※※※網站公開了一個新的影片耶～！是那個◎◎◎◎◎的──」矮小的他抓住一隻膝蓋上的角興奮地滔滔不絕說著。

　　「史凱斯～我做了便當！要吃嗎？」伊霓絲則從他另一側的身後鑽了出來，勾住他的手問道。

　　一時之間原本清幽的靈殿就這麼嘈雜熱絡了起來。

　　靜靜地看著這副景象的是，一旁的斐德赫爾。他和科爾貝尼克對視了一眼，然後闔上眼皮露出了一個了然於心的微笑。

　　「唉唷……等等……先等一下啦！」甩開黏著他的兩個人。「你們來這裡幹嘛啦？」

　　把雙臂叉於胸口，裝出一副氣呼呼的表情質問所有人。

　　「沒、沒呀……路過而已。」

　　（妳要去哪？這附近哪還有其他地方！而且那傲嬌標準例句(*4)是怎樣？）

　　「看風景啊～整天窩在知識之蛇前工作偶爾也該呼吸新鮮空氣嘛。」

　　（與其說新鮮不如說根本吸不太到吧？）

　　「例行的散步！」(*5)

　　（散步散到這裡來、你是怎麼走的啊！）

　　「聽說這裡好像有狗尾草……」

　　（我看過了、沒有！）

　　「因為今天是個適合野餐的日子、所以我做了便當過來唷！」

　　（妳做的東西不管什麼日子都不適合吃啦！）

　　「……跟梅加司一樣，為了健康我也需要散散心。」

　　（還健康咧，是想得高山症喔？）

　　他一一在心裡吐槽。

　　可是全員無視他溢於言表的不悅，全都盯著他笑。

　　「～～～～～～～唉。」就是拿這群人沒辦法。

　　而科爾貝尼克走到他旁邊，左肩的披風掠過了他的右手臂一下。

　　「其實他們早就明白了。」

　　只是你的情緒原本就很容易牽動影響到大家、這樣。

　　被告知了自己有必須振作起來的義務，他摸了摸後腦勺。「……啊啊。」

　　似是豁然開朗了些。

　　「吶吶吶、你要吃哪個？今天我特製了三種菜色唷～！用奇異紅茶去熬煮的『紅茶牛丼』、以焦糖醬提味的『焦糖牛丼』、然後是加了亞洲芒果非常健康的『芒果牛丼』！要選哪個？如果要三個都吃也沒問題哦！」

　　像要替他打氣般、伊霓絲開心拿出三道料理，還附上聽了就冷汗直流的今日推薦。

　　「…………」史凱斯望向其他人欲求救，不過沒用。「……也分給大家吃嘛哈哈、先讓他們選好了。」只好把他們全拖下水。

　　「咦──好吧、各位～～～～」

　　她才剛轉身、他們就焦急地七嘴八舌：「不……不不、不用了，我看還是都給史凱斯吧！我不餓！」、「對、對啊……他看起來比較需要補充元氣……」、「……今天腸內的比非德式菌個數稍嫌不足、可能沒法……不好意思。」(*6)

　　原來並不是她特別執著只塞給他吃，而是一直以來大家全都拿他當擋箭牌罷了。

　　逃不過了……只好隨便接了一個過去，「────嗚。」臉色發白地扒著。

　　好難吃，真的是難吃死了……可是就是這股味覺、讓他突然體會到了什麼。

　　存活在這裡的實感。

　　於是停下了動作。

　　「哇哇哇～怎麼、吃著吃著忽然感動了起來？太美味了！？」戈雷嚇了一大跳，打從心底地。

　　沒有回應這驚嚇，「吶、大家……」

　　每個人都看著他。

　　而他朝靈殿外牆的那個大缺口看過去，正好是一幅夕陽西下的景色。

　　不知怎地看來不太像黃昏的暮色。

　　「繼續吧……尋找黃昏之龍的旅程。」

　　原來是因著心底的溫暖，黃昏似乎也變成了黎明。

注釋部分：

1.遊戲中沒有這個Area word的存在，因為背面都市似乎是比較特別一點、只能從古戰場傳過去，而且只有Vol.2可以進去。至於這串Area word則是來自於小說版。

2.roots的時候是Virus core、而遊戲中是Data seed，因為沒有一致性所以就隨便以概稱帶過。

3.本系列最無敵的主人公，職業是「道具大師」。(無誤

4.べ、別に……

5.某個正太的嗜好。在郵件中會提及。

6.不用說太明也應該都知道這是誰的台詞了吧？

Twilight一詞同時包含了「黃昏」跟「黎明」兩個意思這件事，算是一個系列作必備常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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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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