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 - CH.２７　交換日記

CH.２７　交換日記

Feb 7, 2021

157

9 分鐘

－－於星期一

　　早上第一節下課，陸駒一反常態沒有直接衝出教室，而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裡拿著本素面淡藍筆記，猶豫不決地讓它在抽屜裡外進進出出。

　　「幹嘛啦？今天不衝一年級喔？」旁邊的同學注意到他的異狀，毫不客氣地調侃起來。

　　陸駒索性把筆記放到桌面，趴在筆記上，煩惱起：「唔……跟人約好交換日記，不過才第一節下課就急著交出去，這樣好像太猴急了點？」

　　「幹你怎麼那麼噁心啊？交換日記連國中小女生都不會做了啊！」

　　陸駒白了對方一眼：「什麼噁心？老子這叫清純懂不懂啊？」

　　「清純你麻個痺勒。你這叫清純那林北不就清爽了？」幾乎前後左右都想來關切他一下，誰叫他平時欺人太甚作惡多端？損友們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是她主動跟你說要交換的？」

　　「是我說要交換的。」陸駒回答。

　　「幹你竟然有這種興趣？！」朋友們有的傻眼，有的笑翻：「身高已經很像小學生了還做小學生才會做的事！」「她心裡面一定超鄙視你啦！」

　　陸駒回嘴：「哪有？我問他交換日記會不會太娘砲？他回我『好像很有趣，想要試試看。』呢……才沒你們這麼機巴。」

　　「欸……？」

　　一瞬間，眾人臉上掃過各種羨慕嫉妒恨，鬧成一團：「求認識！」「綠茶！這一定是個綠茶！」「話別說得太早！阿陸帶來讓哥兒們給你鑑定一下是不是真綠茶！」「對！讓我們給你鑑定鑑定一番！」

　　「北七喔誰理你們啊？」陸駒冷回。

　　「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哥兒們跟你打包票！以你的身高那個綠茶遲早會現形！」「不要被女人給騙了！阿陸！」「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嫉妒的男人真是太難看了。」咕噥著，陸駒起身離開座位，懶得理會他們吵鬧不休，等到走出教室門外，才發現已經順手把筆記本捎出來了：『哎呀！算了，帶出來就帶出來，去找小熙吧！』

　　回想起來，這是星期六看完電影、吃完午餐後，要去于家前，兩人一起在書店買的特價筆記。雖然告訴于熙有事可以找他聊，但也就只是晚上十點時能收到他一句【晚安】的短訊，這才會在看到日記本特賣攤位時，想到：『如果是日記的話，他會不會比較容易透露他的想法？』

　　「要不要來交換日記？」出口時才想到，這不是只有女生才會想做的事嗎？連忙乾笑了兩聲：「啊……這好像女生才會想交換啊……」

　　「是嗎？不過我沒寫過，好像很有趣，來試試看吧？」于熙以著淺笑，挑起筆記本：「反正覺得沒意思也可以隨時停止吧？我們用筆記本如何？可以當課堂筆記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欸……是沒錯，」陸駒的視線也跟著移到筆記本攤位上：「好喔，畢竟那些日記本看起來不是粉紅色就是花。」

　　最後，他選了一本和于熙的眼睛顏色相近的淡藍，然後用了一整個星期天想著要寫什麼在裡面當開場白好？午餐跟晚餐的菜色？因為睡過頭所以省了頓早餐叫做早午餐？

　　『唔……不管了，反正我寫什麼從來就不是重點嘛！』

　　分心走著，踏過連接兩棟校舍間的長廊，突然發現剛剛錯身而過好像瞄到了什麼？

　　陸駒回過頭，卻見到宇文鷹的背影，在走廊轉角間佇足，一手搭在牆上，在宇文鷹的身前，似乎還有誰在呢？把某個人夾在他和牆角中間，不就是女孩子們所謂的浪漫橋段之一．『壁咚』嗎？

　　「宇文學長，真難得在這邊遇到你欸，在幹嘛？」

　　陸駒要想打斷別人的好事就是可以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泰然自若輕鬆自在，只見宇文鷹雙肩一抖，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嘴角很勉強地扯起一笑，伸手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喔……嗨，陸……再見。」

　　在宇文鷹挪動腳步後，陸駒才看清在宇文鷹身前的人正是于熙，不過一臉面癱的樣，不像有什麼曖昧，一手還提著本純黑素面筆記，像是正要往二年級教室去的路上被攔截下，在宇文鷹離開後，視線便落到陸駒身上：「陸學長。」

　　『……什麼啊……又在搞什麼鬼？』

　　心裡又是一股氣氣氣，陸駒把手上的筆記本插到腰後褲頭與上衣之間，兩步一蹬，左腳上牆，右腳跟著跨上，雙手左右大開撐上比于熙高兩個頭的牆上處，全身以大字型把于熙夾在牆角處，低頭瞪著于熙，卻笑得得意忘形：「嘿嘿嘿！壁咚算啥？吃我一記蟬咚啦！放眼全校能使出這招的就只有本大爺！哇哈哈！」

　　「……」于熙抬頭直視著他，嘴唇微啟但最後也是無言。

　　「幹嘛？宇文學長找你說啥了？」問起這句時，陸駒才收了笑意。

　　「找我今天放學後去你們宿舍玩……」于熙的視線飄了一下，隨即輕嘆口氣，把筆記本叨上嘴，空騰出雙手，藍瞳發出一道閃光：『有破綻！』

　　「喂幹嘛！住手哇哈哈！幹！！！」

　　硄噹巨響，被搔到摔下來的陸駒直接撞倒于熙，呈現後者以Ｌ型姿勢靠著牆角、前者騎在他的肚子上抱頭嚷著疼的奇景：「要死啦哪有這樣玩的信不信我砸爆你的頭？！」

　　于熙一手撫上疼得緊的後腦勺，掉了方才還叨著的筆記本，連眼鏡都給撞歪了：「嘶……好痛啊……是說陸學長你忘了你怕癢嗎？那麼大方開放自己的弱點，不癢一下不是很對不起你嗎？」

　　「你這傢伙真是一堆歪理啊！」陸駒生氣地伸手拉扯于熙的臉頰，把他那張面癱臉扯得一直變形：「沒本事接好我就別弄掉我啊白痴喔！」

　　「這是反擊！」于熙十指再度搔上陸駒的腰側。

　　「咿哈哈哈哈住手喂！休戰！休戰啊哈哈哈哈！要死啦！」

　　一陣哄鬧後，于熙停手扶正自己的眼鏡，而好不容易才止了狂笑的陸駒還坐在他的肚子上，笑得差點窒息而漲紅了臉、喘個不停，視線落在一旁牆下，以手背略掩著嘴發出小小的抱怨：「白痴喔……」

　　今天陸駒罵人用的詞顯得有點……意外單調？于熙覺得兩頰熱熱痛痛的，被捏腫了嗎？

　　上課鐘聲響起，陸駒飆了一聲「不妙！」，自于熙身上跳起來時，視線正好落在剛剛夾在兩人之間的黑色筆記本上，便一把搶過黑筆記，自腰後取下藍筆記扔給于熙，往教室方向跑掉前不忘對于熙提醒：「說好要回家之後才能看啊！不准在學校打開來看喔！」

　　「喔……陸學長再見。」

　　話還沒完，風風火火的那個人就已經跑得不見影了。

　　于熙拾起淡藍筆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悠悠哉哉地往自個兒教室走去。

　　到教室時臉頰還痛著呢。

　　　　　＊　　　　　＊　　　　　＊　　　　　＊

　　『這傢伙真是！居然敢做這麼危險的事！』

　　氣嘟嘟的陸駒還在暗罵著于熙弄掉他的事，就沒反省一下自己的舉動才是最危險的。回到教室很快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旁的吃瓜民眾看他一臉森七七的模樣也就不敢多問什麼了，不過他手上的黑色筆記本倒是沒逃過他們的眼睛，紛紛在對到其他人的視線時點頭表示ＧＥＴ到點：『那本就是跟學妹交換的日記吧？』『沒錯沒錯！』『居然是黑皮，我以為應該是粉皮才對啊。』

　　坐定後，陸駒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冷靜不少。

　　拿起黑色筆記本，他打開第一頁……回家才看？怎麼可能回家才看，他現在就要看誰也擋不住他的，反正于熙也不可能真的寫什麼讓人臉紅心跳的段子，這傢伙打從挑筆記時就有被其他人看光光的心理準備了吧？

　　【致　陸學長】

　　清秀俐落的手寫筆跡，令他不自覺地，沉了呼吸。

　　【這段時間以來，很謝謝你，因為有你在的關係，這些日子我過得很好，真的。語言與文字很難表達我對你的謝意有多少，總之，不用擔心我，因為有你陪著我，已經很足夠了，謝謝你。】

　　短短的文字，只用了一頁，在末尾落下署名【熙】。

　　所以說，根本不用做什麼心理準備來看于熙的交換日記……這些話，他是挑著筆記本時就在想了吧？真的是很逞強的傢伙啊。類似的話聽了不少回，明明傳簡訊也沒差……

　　「老師來了！」最後壓低身子摸進教室的男同學低聲提醒著，眾人這才開始把不該在桌上的東西收得一乾二淨，只剩課本跟筆－－大家看起來都是認真的好學生。

　　陸駒闔起筆記，將它收到抽屜裡，打開課本，一手執筆，一手拄著下巴，視線往左上飄。

　　「厚……這個實在是……」

　　吃瓜民眾發現他身上的怒氣值歸零，就算老師已經出現在教室門口也忍不住嚼舌。

　　「人一談戀愛氣質都不同了哈。」

　　「文青捏。」

　　「上課了還在吱吱喳喳什麼？」

　　　　　＊　　　　　＊　　　　　＊　　　　　＊

　　【……我跟老闆說，這個四神湯的材料也少太多了吧？我只看到當歸跟枸杞啊。四神湯的材料是什麼？告訴你，別跟別人說喔……】

　　一年三班裡，老師正在黑板寫算式時，于熙也只看似隨手地翻開筆記，一手提筆像是要抄下黑板上的算式似的。

　　【貓、雞、蛇、烏龜，收集這四種動物，就能做成四神湯，知道吧？】

　　這需要想一下，在想通之際，于熙忍不住噗哧一笑：『四神啊……把貓列為食材會被出征喔學長……』

　　『收到情書啊？笑得那麼開心……』一旁的男同學瞟了他一眼。

　　『今天要寫什麼好呢？』

　　已經有點期待起，明天會收到學長怎樣的內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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