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淵默【向菱ｘ祁澈】 - 95 色

兩人手牽手回圖書館，沒有繼續念書，兩個腦袋湊在一塊吹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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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抱著筆電趕稿。最近光顧著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更新都不知道拖了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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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室的冷氣開得很強，氛圍肅靜，身邊有不少認真自習或讀課外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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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原本借了她喜歡的那部漫畫放在桌上，才翻了幾頁，卻不斷聽見她敲鍵盤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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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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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眸瞥了一眼，看見她撐著臉望向螢幕，神情認真又專注，時而輕輕蹙眉，像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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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側臉輪廓清晰，皮膚白皙，狐狸眼帶著點不自覺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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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只覺得，她長得好像小時候常見的那種，碼頭邊被人遺落或放生的波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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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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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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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被人惹就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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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的書已經很久沒有翻頁了，停在某頁黑色猙獰怪獸的畫面上，血盆大口裡佈滿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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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神，眼前的少女竟突然抬頭，有些錯愕的問他：「……你看著我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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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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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有些狐疑，但沒再追究，低頭又重新埋首回到電腦裡的故事情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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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並沒有安分太久，一會之後，連他的腦子也跟著鬧哄哄的嘈雜起來，思緒到處遊走，難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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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他看到她剛才盯著電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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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腦裡就順勢冒出一個突兀的念頭，她是不是在想哪個男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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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設計的角色有什麼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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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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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專注的敲著鍵盤，完全沒察覺到身旁少年的心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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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發亮，似乎寫得極為投入，表情甚至會隨著劇情跌宕而有不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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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稍微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她螢幕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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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路已經走到盡頭了，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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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對白之後接了一句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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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墜入深淵，頭破血流，你難道沒看見嗎！為什麼不阻止那群傢伙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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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記起來了，是那篇叫做「深淵」的短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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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網路上讀過，辦了個帳號默默給她按喜歡，但從沒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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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主線是一名看不見的少年愛上了不存在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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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篇章中寫到，該市爆發了嚴重的流浪貓狗殺害案件，犯人專門殘害小動物，懷孕的母狗和殘疾貓犬被大量推入懸崖，屍橫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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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記得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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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章節的尾聲，有「人」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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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疑氛圍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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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坐在圖書室靠窗座位的少女忽然湊近他，說：「哎，我覺得這段代入感好像不太夠，你要不要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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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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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段文字的代入感挺足的，但這個篇章……她一定要讓他當面讀才行，否則就是她吃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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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偏頭瞟了眼她挪過來的筆電，螢幕上頭顯示著編輯中的畫面，游標不斷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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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忍著笑，眼瞳被水汽染得晶晶亮亮的，像洗過的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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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你把這段讀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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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年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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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驀地伸手，抬起食指，指向那段文字的最後一行：「就這句臺詞啊，我覺得意境可能不太夠，你讀出來讓我揣摩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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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口，嗓音裡帶有不懷好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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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的視線順勢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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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畫面的最底層，閃爍著輸入游標的地方，寫了一句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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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說：「我照顧了你那麼久，如今遭到的卻是一番精心策劃的背叛……說啊，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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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笑得一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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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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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那台詞，有億點點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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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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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彎彎，活像隻無害的小動物，然後笑著不怕死的補了一刀，「而且這臺詞挺適合你的，不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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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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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紅到快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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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笑了下，沒有急躁，悠悠說了句「算了」，操作滑鼠滾動切換畫面，往前面跳了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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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的文字出現在他眼前，少年讀了幾行，心裡莫名生出一種詭異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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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溫柔的男孩在一瞬間失了理智，掀了桌子，將女孩困進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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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應該早點把你關起來才對，外面的世界太骯髒了……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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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突然有點不想要繼續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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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說道：「剛剛那個就算了，改念這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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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一邊滾動滑鼠，一邊笑吟吟的提醒道，「最後那個咂嘴聲是精髓，不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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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了看她，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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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了默：「……你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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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病，高等的藝術探究也包含聲音。」她名正言順的乾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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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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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女朋友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老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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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稍微停頓，盯著螢幕上的文字，「你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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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戳穿之後也並不慌張，笑瞇瞇道：「好嘛，說完的話晚點讓你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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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威逼不成，向菱把策略改成誘之以利。因為她真的挺想聽到他講那句話的聲音，所以其實這台詞就是為他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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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失算了。她忘記自己這個男朋友是不按牌理出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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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幾秒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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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猛地攥住她握著滑鼠的指節，拉過來按住，讓少女整個人被迫湊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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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鼻息交錯在一起，熱乎乎的，像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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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以一種極端專注的神情看著她，略為偏開頭，瞳孔微亮，眼尾上揚的弧度在近距離之下變得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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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輕推了他一下，「喂，這裡是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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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還想多逗他幾句的，但祁澈過於突然的靠近讓她一下子忘記了原本的說詞，之前想好的撩人技巧也全部先擱置在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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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她怔神的這幾秒鐘時間，少年倏地開口，用極快又毫無起伏的語氣，像機械人一般飛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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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應該早點把你關起來才對。外面的世界太骯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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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壓得很低，語速極快，話音幾乎隱在了她的呼吸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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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以後，祁澈便迅速往後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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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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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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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究竟是聽到什麼虎狼之詞？關起來？他，想把她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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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慢吞吞的舔唇，突然覺得口腔有點發乾，好一會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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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驟然加速，對他眨眨眼，眸子裡頭也出現了明亮而興味盎然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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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的唇角愉悅地揚了起來，甜甜的笑道，「你說得好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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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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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著痕跡的避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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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興奮說：「剛才應該錄下來給你聽的，你知不知道那很色情啊？明明是製造懸疑效果的對白你怎麼能說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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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突然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少女的嘴上直接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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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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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下，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只不過仍然是帶著笑意的，「你好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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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唸出那句對白的時候，聲音也是如此冷淡生硬，又兇又彷彿是強作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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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又補上一句，「對了，你還是漏了最後那個咂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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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非常不耐煩又像是本色出演一般「嘖」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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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乾脆側開了頭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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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惱羞成怒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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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覺得有點得意——成功拿捏男朋友，每日任務達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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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女還在一個勁的念：「你懂嗎！就是那種陰鬱系厭世美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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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的話音生硬，直接狠狠截斷了她激動的話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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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生氣，笑瞇瞇的，心情很好的看著他，「你不懂沒關係，我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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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抿著唇面無表情的少年忽地輕笑一聲，順勢就用手中的滾珠筆敲了敲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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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吃痛的彎著唇往他身上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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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侶之間，有時候很像兩塊相吸的強力磁鐵，靠得太近就漸漸的貼在一起了，誰也分不開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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