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角也有太監,那些人會負責服侍海王的家族成員,我在殿下的府中也見過好幾個。但我從沒和他們交談,沒想到站在太監面前會讓我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我還以為自己對於社交禮儀的訓練已經相當熟練,看來仍有待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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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民侍衛即使在洗澡前亦要祈禱,喃嘸著諸神賜予他們珍貴的水。我觀察着克里斯多夫的神情,但他只是在閉目養神,似乎沙漠上的長途旅程讓他非常疲累。也許他腦海中沉思着其他的事,我無從得知。直至我察覺他鋼鐵般的軀體會讓我感到自卑,我才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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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並非清澈透明,而是瀰漫着雲霧般的乳白色,也許是某些用於提供香氣或潔淨軀體的油,但與我過往聞過的氣味有很大區別,濃烈得甚至讓我有點抗拒。聽說沙民貴族非常注重身體潔淨,甚至會以鯨魚胃石來遮蓋身上的味道,那一小塊石頭往往能賣到驚人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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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洗刷身體後,侍女為我們更衣。我已經懂得在這種情況下盡量不去細想,衣服是色澤均勻的絲綢,手上的觸感溫婉,恍似流水般滑潤。在外再套上絨馬甲,多彩的色澤和仔細針工,即使是我這種不懂得欣賞的人也感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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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沒想過,我有一天能換上如此華服。但每當想到這是以克里斯汀的自由換來,我就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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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寧有事情在瞞着我們。」克里斯多夫趁着侍女離開時,忽然湊近過來說:「只怕面見沙王殿下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有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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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收掉了我們所有的武器。」我說。無論是師傅的長劍,還是我的戰斧,就連傍身的匕首也沒有剩下來。我們身上一件衣物都不是自己的,全由侍女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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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克里斯多夫拍拍我的背說,即使過了兩年,對我而言他依然高大得像一道高聳的影子:「你只管保護克里斯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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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啊。」太監的歌聲比他的人來得還早:「看看你們,像樣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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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低下頭,手中端着水果盤,是潔白無瑕的瓷器,上面有晶凝通透的番石榴、蜜瓜,還有無花果蜜棧。但我只感到她們把自己當作移動的桌子,跟隨在我們側近。我沒有動這些看起來像陷阱的食物,它們實在太漂亮,漂亮得不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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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越的走廊,牆壁幾乎每一處都雕成鏤空星象圖,黃昏將盡,陽光投射進來,映在牆上的光點仔細得讓我頭皮發麻。踏入黑金色的大廳,我第一眼就看到克里斯汀的背影,她穿着貼身絲綢長裙,裙擺卻寬大得幾乎把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覆蓋住。這是沙民的傳統服飾,他們的女性除了丈夫以外,不能顯露過多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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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還為克里斯汀添置了首飾,精雕細琢的白銀冠冕,以及複雜得像走廊繁星的紅寶石頸鏈,但在我眼裏那些華美的裝飾就像鎖鏈,鎖住了克里斯汀,那匹本該在原野飛奔,一路只能讓人看見絕塵的小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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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站得僵硬,我將目光投向大廳盡頭,注意到了原因。沙王的兒子,我們叫他殿下,看起來年輕得很,也許稍微比我大一點,沒有留鬍鬚。他的絲綢長袍袒露胸膛,曬成古銅色的皮膚上了油,在充滿着軟熟天鵝絨靠枕的地台盤膝而坐。而在他旁邊,顯然是一位年紀很輕的女孩,看她的身高也許只有十四,但全身都被黑金絲綢覆蓋,跪坐在殿下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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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略略感到一絲違和,直覺告訴我,這位跪坐在殿下旁邊的女孩,絕不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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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各位引見,奧斯曼.本.亞格巴.拉丁,偉大的伊登沙王亞格巴之子,大沙漠的埃米爾,卡米尼亞提提!以及奧斯曼殿下嫡妻,萊拉娜.拉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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